分配好房間,眾人收拾了一番,先在竹亭內燒水喝茶。
蘇燦有些意外,凌雅菲居然知道收集一些花朵曬乾,用來做花茶。
菊花,玫瑰、茶花,金銀花,還有一些不知名的野花。
蘇燦笑盈盈道:“這菊花不錯,清肝明目,清熱降暑。”
凌雅菲眼前一亮,問道:“貴人也懂花茶?”
蘇燦嘴角微揚,後世做了十幾年生意,花茶,白茶對於他來說,不知道品了多少。
這個世間因為千年的戰亂,一直沒有形成如茶道一般的雅藝。
蘇燦邊品嘗凌雅菲煮的花茶,邊給她講述一些喝花茶的注意事項,包括花語,花意,各種花的故事。
凌雅菲聽得如癡如醉。
青嬋和秋菊面面相覷,蘇燦居然還懂這些?
說實在的,蘇燦這半年在食補的幫助下,又習武不綴,身形漸長,容貌也完全長開,在白色的公子服襯托下,顯得英俊非凡。
結合前世十幾年行商的自信從容,給人一種公子如玉的感覺。
侃侃而談之間,讓凌雅菲有一種面對國士的錯覺。
徐州歷來是文人雅士匯聚之地,這裡的女子對文士有一種天然的好感。
交流間,凌雅菲提問道:“敢問公子最喜歡什麽花?”
蘇燦嘴角微揚,喝一口菊花茶後道:“吾,最喜歡秋菊。”
秋菊聽到蘇燦看著她那麽說,她的心裡小鹿亂撞起來,青嬋都了都嘴,有些吃味。
“為何?”凌雅菲似乎對蘇燦的答桉很好奇,她雖然知道蘇燦的婢女就叫秋菊。
但是她不會覺得,蘇燦說的是人。
蘇燦又品了菊花茶後,突然望向遠方,道:
“蜂蝶早知秋風寒,”
“東籬黃芯花正香。”
“百花園裡無雙豔,”
“唯有秋菊獨傲霜。”
聽到蘇燦的詩句,凌雅菲愣住了,她低聲的呢喃著:“唯有秋菊獨傲霜。”
她突然對著蘇燦拱手深鞠躬道:“公子高潔,雅菲鬥膽,望公子留詩於“溪明苑”,作為明苑的苑魂。”
蘇燦點頭道:“可!”
“謝謝公子。”
秋菊癡癡的看著蘇燦,眼眶都有些濕潤起來,這首詩似乎也講述了她被王家擄走後,獨自在內院和王有財抗爭的那種心境。
王有襄護著她不假,但是也不是寸步不離,王有財時不時找機會往她身上湊。
要不是心系蘇燦的安危,秋菊怎麽可能會在王家待那麽多年。
青蟬有些羨慕的看著秋菊,這首詩一旦散播開來,別人一定會了解詩句背後的故事。
而秋菊一定會被不斷的提起。
她小嘴都都,對著蘇燦央求道:“少爺,吾也要。”
蘇燦呵呵一笑:“讓少爺想想,這詩怎麽寫好呢?”
青蟬目光灼灼的盯著蘇燦,滿臉的期待。
蘇燦沉思了一下,搖了搖頭歎氣道:“這句不行,唔!這句也不行。”
青蟬看著蘇燦時而搖頭歎息,時而糾結萬分,她急死了,問道:“到底哪句不行嘛?”
蘇燦一臉戲謔道:“方才吾一想到與青蟬姐的過往,腦海裡就閃出一句詩。”
“小禾才露尖尖角,早有青蟬立芯頭。”
蘇燦說完還砸了咂嘴。
青蟬呢喃了一聲,突然面紅耳赤起來,那紅潤的速度飛快,一下就紅到耳根。
蘇燦分明是在說她,奉命啟蒙那晚的事情。
“少爺,吾不理你了。”
青蟬說完,捂著臉,一副沒臉見人的模樣。
蘇燦哈哈大笑起來。
凌雅菲蚌住了!剛誇了蘇燦高潔,這才沒一會,就沒了正形。
從這名叫青蟬的婢女反應看,這詩句背後的意義,幾乎已經明示了。
婢女給少爺啟蒙,是世家大族的標配,凌雅菲看了看蘇燦,覺得他應該還沒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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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蘇燦把自己比作“小禾苗”也沒錯。
但凌雅菲在徐州耳濡目染,聽得出這詩句的不凡,她可不是區區婢女可比。
她一臉嚴肅,對著蘇燦道:“方才的詩句,請公子全句。”
蘇燦一愣,輕笑了一聲。
看著河畔露出的幾朵荷葉,道:
“泉眼無聲惜細流,”
“樹陰照水愛晴柔。”
“小荷才露尖尖角,”
“早有蜻蜓立上頭。”
凌雅菲聽完一愣,又呢喃一句,滿臉佩服的對著蘇燦拱手鞠躬道:“公子大才。”
青蟬聽完全詩,也是一愣,她接著小嘴都都的,公子分明說的是蜻蜓,而不是青蟬。
方才還調戲了自己。
“好啦,好啦,少爺這一時間也沒想出個好詩句,以後單獨為你作詩一首,可好。”
青蟬“噢”了一聲。
眾人在一起喝了些茶,蘇燦對著凌雅菲道:“麻煩雅菲小姐準備些熱水,吾等舟車勞頓,想沐浴一番。”
凌雅菲點點頭,起身去準備,青蟬和秋菊去幫忙。
燒水估計還要些時間,蘇燦對著劉福到問道:“你可知這徐州城中,有多少乞兒?”
劉福到見蘇燦關心起乞兒,他一臉高興的回答道:“回貴人,徐州的乞兒大約有五六萬人。”
“也是束發後,到牙行找活計嗎?”
“是的,徐州地界有很多名勝古跡,束發後,可以先去牙行找活計,積累銀錢後,購一身行頭。”
“可以在碼頭,驛站,古跡等地攬活,運氣好的,如碰上如貴人這般,獲得些賞銀,日子就能好過些。”
“這個年,過得如何?”
聽到蘇燦問這個問題,劉福道的臉色難看了一些,低沉道:“十剩七八。”
蘇燦,黃悍勇和黃秀英都沉默了下來,十個乞兒,能活下來的,只有不到八個。
按徐州五六萬人算,從深秋開始到冬季,五個月中死了近萬人,平均一個月2000人,一天六七十人。
這可不是一個冰冷的數字,而是活生生的人。
蘇燦又問道:“冬季,可有人舍粥?”
“有,但是不多,雅菲姐就是其中一個,雅菲姐是個大好人,從三年前入住這裡開始,每年冬季,她都會舍粥,雖然不多。”
“但也夠幾百乞兒活命,大家都知道雅菲姐不容易,除非快餓死了,否則不會來領粥。”
蘇燦點點頭,倒是佩服起凌雅菲來,她這個雅舍,也就接待些來徐州遊玩的文人墨客。
估計也沒有多少油水。
蘇燦繼續問道:“這徐州可有乞管處?”
劉福到搖搖頭:“徐州文化盛行,行業多如牛毛,無人管理乞兒。”
蘇燦有些意外,略微思索一下也明白了,歷朝歷代,文人墨客的錢最好賺,也最文青。
要是誰敢像黃岩那般操控乞兒行乞,估計會被噴得體無完膚。
蘇燦又問了些問題後,叫黃韓勇又給劉福到一圈銅錢,讓他先回去,明天一早過來報道。
劉福到千恩萬謝的走了。
一天100銅錢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天文數字,他看著手裡的銅錢,一咬牙,就往紡街而去。
蘇燦這邊。
秋菊和青嬋準備好熱水,伺候蘇燦洗浴。
蘇燦坐在大木桶裡,舒服得輕吟出聲。六天沒洗澡!整個人都厚了一層。
“青嬋姐,秋菊姐,下來一起吧。”
面對蘇燦的邀請,青嬋看了看秋菊,有些不好意思,兩人還沒一起坦誠過。
“還..還是不要了吧。”青嬋有些躊躇。
秋菊沒有說話,在桶邊給蘇燦搓洗脖頸,看她俏臉有些紅,就知道也有些害羞。
“秋菊姐,來嘛。”
“少..少爺。”秋菊看著一臉渴望的蘇燦,她看了看青嬋,咬了咬唇,解開了自己的衣扣。
青嬋見狀,也不甘示弱。
一陣窸窸窣窣後。
兩人一起進入大桶後,三人互相清洗起來,用皂角膏打了一遍,再泡一陣水。
就能從身上,搓下來一層老泥。
蘇燦幫著兩女裡裡外外的搓洗乾淨,最後整個盆裡的水都汙濁起來。
盆裡洗完,還要在盆外再洗一遍。
最後三人神精氣爽的出了洗浴間。
晚上,蘇燦親自下廚,讓凌雅菲嚇了一跳,蘇燦居然還會下廚。
再看蘇燦隨馬車攜帶著雪花鹽和一些醬料,她更無語了。
豐盛的晚餐過後。
凌雅菲吃得有些懷疑人生。
感覺過去十幾年,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