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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第廿8章 滎陽攻略第1彈(下)
“周頭領,拚!”一個壯漢大吼一聲,拔刀撲出。

 中年人本著息事寧人的想法,並不想動手。可這壯漢一出手,他就知道,事情變得有些麻煩。他不認識李言慶,但從好聽一點叫做食案,說難聽就是一個巨大的樹墩子。份量大約在百十斤上下,擺放在酒肆中,即方便,又不需要擔心被盜賊偷走。言慶這看似輕飄飄的一宇,沉甸甸的樹墩子,卻突然間擦著地面,飛了出去。

 中年人衝在最前面,哪會想到李言慶會來這麽一手。猝不及防下,雙腿被樹墩子撞個正著。樹墩手大約有百余個可是在言慶這一掌拍擊之下,頓生千斤巨力。

 只聽喀吧一聲,緊跟著中年人一聲慘叫,就抒倒在地上。刀,也扔了;腿,被樹墩子撞折。在他身後兩個壯漢不由得嚇了一跳,腳下隨之一停。

 也就在這一停的光景,李言慶長身而起。起身一刹那,從身邊抄起銀絲鋼鞭,踏步騰空而起,鋼鞭掛著一股風聲,呼的就砸向一個壯漢。雙方的距離本就不遠,李言慶這一出手,快如閃電。那壯漢本能的抬刀封擋,卻被言慶一鞭,砸斷了手中長刀。

 鋼鞭勢不可當,正中那壯漢的腦門。啪的一聲,一顆六陽魁,頓時變成了一個爛西瓜。壯他的屍體,噗通撲倒在地。李言慶雙腳經地,躬身向前一躲過另一個壯漢的鋼刀,順勢闖入他的懷中。膝撞肘擊,如同狂風暴雨一樣,狠狠的打在那壯漢胸腹間。在一連串慘叫聲中,壯漢被李言慶生生打飛起來,茹在地上的一刹那,口鼻之中鮮血汩汩,其狀慘不忍睹。“我乃黑石鷹揚郎將李言慶,放下兵器,否則格殺勿論。”言慶站直身子,厲聲喝道。

 酒肆外,車夫隨從們,橫七豎八倒了一地。勉強還能站立者,已不過十余人……

 其實,這些人想跑,可是卻無處可逃。三角陣把他們活動的空間,壓縮到了一個極致,莫說逃跑,就連封擋攻擊,都變得極為圍難。李言慶在酒肆中喊喝,墨出來,就不用受苦了。

 現在,我不再問你任何問題,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都說出來,我就保你這條性命。”周文舉,頓生出想要痛苦的衝動。“我峰周文舉,原本是韋城的一個富戶。

 這兩年,陛下連續征伐,韋城徭役增加,賦稅更成倍增長。我三個兒子,兩個戰死於遼東……加之去年賦稅又漲,我已是傾家蕩產,無力再支撐。縣令說,若我不交賦稅,就必殂用我唯一的兒子,去頂徭役。將軍,非是我要反,實在是活不下去,我也是被逼得沒辦法。年初,我投靠了瓦崗寨。

 本以為那輕讓是個做大事的人,可走過去之後才現,此人……後來,蒲山公來到山上,我又投靠了蒲山公。瞿讓對蒗山公頗為忌憚「特別是攻取了金堤關之後,瞿讓就變得更加多疑……蒲山公為求自保,在山上秘密組建蒲山公營。但是他不能讓翟讓知道,所以一應糧草輜重,皆自行籌備。

 如今,蒲山公營已有兩千金人,每日所需花費,也極為驚人。雖則瓦崗褰得了黎陽倉的輜重,但對於整個瓦崗而言,也不過杯水車薪。加之翟讓又是個小氣的人,蒲山公不可能從他那邊,得到任何援助。不過,蒲山公不是普通人,找到了其他方法……落日的余暉,照映鞏縣。這初冬時節的夕陽,透著一絲絲淒涼,把鞏縣,渲染在一片血色之

 柴孝和靜靜的坐在門廊上,看著天邊斜陽,面帶迷離之色。在他身後,一個中年婦人正在用心烹茶。紅泥小火爐裡炭火熊熊,陶壺之中沸水翻騰。水汽躓躓竄起,隨著中年婦人將茶末投入壺中,呲的一聲,茶香四溢,彌漫在回廊裡。「繡!我今天眼皮子直跳,會不會要出什麽事?”

 這中年婦人,是柴孝和的結妻子,名叫繡娘”

 柴孝和出身不好,不過繡娘倒是個弘農大戶出身。雖算不得什麽名門世家,但在當地也算的是中上之家。與柴孝和一起,已有二十余載,是個端莊賢淑的女子。平日裡很少拋頭露面,隻負責操持內宅。柴孝和呢,對繡娘也頗為敬重。兩人雖則膝下元子,過的倒也快活。繡娘笑道:“你如今已經是一縣縣令,卻比當年在秋浦時,更加多疑。

 好端端,能出個甚子事?你做好你的縣令,只要鞏縣百姓衣食無憂,你就算是盡到了本份。至於其他事情,自有你的上官處理。兵事又無需你去費心,不是還有李縣男出饋黑石府嗎?”“這個一一一一一一繡娘●其實一一一一,一”

 柴孝和似有話要說,但話剛到嘴邊,就見小徑上跑來一個家人,神色慌張,來到門廊前面。“老爺,黑石府李府君,在衙門口求見。”哈,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啊!

 柴孝和沒由來心裡一緊,扭頭看了看正在分湯的繡娘,猶豫一下“請李府君到客廳說話,我現在更衣,馬上就過去。”

 “喏!”

 家人連忙離開,柴孝和從繡娘手中接過茶盅,抿了一口。

 “老爺,李府君前來,你怎麽看上去,有些慌亂?”

 “啊……我哪有慌亂?夫人說笑了!我只是在想,李府君怎麽突然前來?聽說朝廷派來河南討捕大使,李府君按道理說,應該在虎牢關才對,怎麽跑來我這邊?你也知道,我雖來鞏縣三載,但是和李府君,並沒有太多交集。其實……”柴孝和連忙解釋。繡娘蛾眉一攢“老爺,您可是從來不和妾身談論公事。柴孝和一怔,呆呆看著繡娘。卻見繡娘歎了口氣,慢慢收拾門廊上的茶具。“老爺自管公務,莫要李府君等的久了……有就是有,茂不住;沒有就是沒有,強加不得。”柴孝和面頰抽搐一下,轉過身,慢慢離去。卻不知,繡娘抬起頭來,看著他的背影……眼中,滿是憂慮。柴孝和換上官服,來到客廳。李言慶正坐在客廳中品茗,沈光和王伏軎,默默站在他的身後。客廳門階下,有十幾個軍車,手捧錦盒肅立。柴孝和疑惑的走進客廳,拱手道:“李府君,卻是稀客!”

 李言慶連忙起身,笑呵呵還禮道:“無事不登三寶殿,本府冒昧登門,還請縣令多多海涵。”“客氣客氣,府君登門,我這小衙門,卻也是蓬蓽生輝啊。”“哪裡哪裡,縣令自謙……您可是鞏縣的父母官,本府雖出饋黑石渡,然則也是縣令子民。”兩人嬉笑客套,而後分別落座。柴孝和說:“聽府君剛才口氣,似有事情商議?”

 李言慶笑道:“縣令果然目光如炬,卻讓本府有些難以啟齒……其實,這件事也算一件公事。年初時,潘縣丞因年邁而致仕,鞏縣至今沒有呈報朝廷,請朝廷委派新的人選。如此一來,縣裡大事小非,盡由縣令一人操持,本府看在眼裡,也不免為縣令的身體,感到擔心。

 如今,有齊郡通守張須佗將軍出任河南討捕大使,不日將會對瓦崗賊用兵。

 鞏縣作為萊陽重饋,更兼守備洛口倉,勢必會變得忙碌。柴縣令一個人,難免會有顧及不到的地方。本府覺得,縣裡需要配備足員,一些重要所在,還需派一二得力之人操持為好。”柴孝和的臉,騰地拉長了。“李府君,此乃地方政務。府君雖出饋黑石府,卻好像無權干涉吧。”言慶對柴孝和的不滿,似乎毫不在意。

 他笑道:“縣令恐怕還不知道,本府出饋黑石府,同時還被郡守征辟為郡部從事,督導監察各縣吏員。我名下產業,多在鞏縣,自然要對磯,縣多幾分關注。

 依我看,縣裡的一些吏員,恐怕也難以擔當重任,還需更換一番,說不得才能使鞏縣更加繁榮。”“沒想到堂堂鵝公子,李縣男,竟出任郡部從事?”

 柴孝和言語中,透著幾分嘲諷之意,冷笑道:“但不知李縣男以為,這鞏縣那些人應當更換?”“噥,-~&司功曹,需全部撤換。

 特別是兵曹王整,戶曹李福安,金曹楊希,倉曹馬安民……此四人皆來歷不明之輩,不足以擔當重任。縣令當立刻將此四人緝拿,而後重新委任。本府手裡倒是有些人逸,說不得舉薦於柴縣令。”柴孝和臉色鐵青,手扶書案,凝視李言慶。

 言慶視若不見,自顧自道:“先,縣正一職,需要有經驗的人才能擔當。我門下有一賢者,名黃文清,曾經是東萊郡掖縣縣令,對於政事極為精通,且心念百姓,德行也很出眾;兵曹乃關系鞏縣治下平靖,責任重大……恩,也需要有知兵的人出任為好。我府中蘇烈蘇定方,兵法出眾,治軍嚴謹。他如今為我親兵統軍,不過為鞏縣安治,我也隻好割愛了……“夠了!”柴孝和再也無法忍耐,勃然變色。言慶的無禮,已著實絏動了他的底線。“李府君,你這是要置本縣於何處?”

 李言慶淡定而笑“柴縣令又何必如此激動?我是為了你著想,絕無其他意思。縣令身體不佳,正需得力人員輔佐。我所推薦之人,皆為棟梁之才……哦,法曹一職,依我看,沈光就挺合適。“絡一一一一一一”“縣令切莫急著生氣,我有厚禮呈上,說不得縣令會改變主意。說完,李言慶一擺手,王伏寶大步走到了客廳門口。“李言慶,你休要太過分了……我敬你是當今名士,故而一直對你容忍,你莫要……啊!”十幾個軍卒走進客廳,把手中錦盒,放在堂前。王伏寶根本不理雜孝和的憤怒咆哮,上前打開一個錦盒。

 柴孝和原本正揮舞手臂,義憤填膺。可是當他看清楚那錦盒中的事物,忍不住啊的,一聲驚呼。只見,錦盒地步鋪著石灰,上面擺放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王伏寶把十幾個錦盒打開後,裡面全都是人頭,而且看樣子,好像是剛被砍下來不久。我從虎牢關回來,在路上正好砸到這些人。也是這些家夥心中有鬼,我剛問於幾句,他們就抽出兵器和我交鋒。我不是嗜殺之人,可刀槍無眼,在那種情況下……

 柴縣令,你可知道我現了什麽?我在這些人押運的車輛上,現了大批糧草輜重,還有庫府中囤積的兵器。上面竟寫著:大業十年,鞏縣收治。我記得,大業十年時,朝廷曾配給鞏縣一批輜重兵器。可不知為何,這批輜重兵器一直在庫府中,並沒有分到鄉勇手中。我現在很想知道,那庫府之中,如今是否已空?

 哦,對了,我是郡部從事,於情於理,我都有權力清查庫府。柴縣令,我能不能清查庫府呢?柴孝和,倒吸一口涼氣。言慶複又坐下,示意王伏寶和沈光在客廳門口守衛。“柴縣令,我某些日子,曾聽過一個故事,不知道柴縣令,有沒有興趣。

 楊玄感之亂的時候,在宣城郡有一個小縣城的縣正,曾意圖勾結劉元進渡江,於是殺死了當地縣令。可惜,沒等劉元進渡江,楊玄感就死了……劉元進倉皇后撤,那個小縣正不得已,做出和劉元進決一死戰的姿態,意圖蒙混過關。

 他運氣不錯,朝廷派去評判的將領,乃當世名將。此人精通兵法,驍勇好戰,可偏偏是個直腸子,居然沒有現其中的破綻。於是,意圖謀反的小縣正,就變成了功臣,而且一下子成為滎陽治下的縣令……其實,他如果老老實實也就罷了,可這個人偏偏又不甘心,繼續與反賊勾結,更暗通曲款,將他治下庫府中的糧草輜重,全都送給反賊,當真是罪不容恕。”柴孝和這時候,顯得有些麻木。半晌,他轉聲道:“不是逕個人不甘心,是他有恩情要去償還。

 這個人年輕的時候,曾在楚公門下效力……可因為一時疏忽,犯了事情,楚公本準備將他處死。正好這時候有一個人在楚公府中做客,見那人可憐,於走向楚公求情……後來,這個人去了秋浦,成為當地縣令。聽說他的恩人隨楊玄感起兵,就動了報恩的心思,準備響應。”說到這裡,柴章和慘然一笑。“其他的情節,大都沒有差錯……不知道府君打算怎麽處置這個人呢?”李言慶一臉迷茫之色,搖頭道:“我只是說一個故事,哪來的處置不處置?

 不過若硬是要我有個說法的話,我倒想勸勸那個人……做官不易,有些時候大家相互體諒著,比什麽都強。老老實實做他的縣令,把事情交給得力的人去做,自己也能落得個逍遙自在。”柴孝和聞聽,瞳孔不由得一收。

 他突然道:“李府君,今上窮兵黷武,天下早已沸騰。而密公乃是天命之人……李言慶一陣大笑,打斷了柴孝和的話語。“天命不天命,我不知道。柴縣令,你喜不喜歡賭?“啊?”“我閑來無聊時,也會賭上幾局。

 不過,我從來不會在一開始就下注,因為大家的本錢是什麽,我並不了解。我喜歡先看著……等到時局將明未明之際,我再下一個重注。呵呵,如此一來,我往往都可以滿載而歸。

 賭局剛開始,又何必急於下注?誰是勝家,就算走到了最後,也未必能有分曉,秩妥一點的好。”柴孝和不禁愕然瞪著李言慶,半晌說不出話來”“好了,正事要緊。”李言慶站起身來,從懷中取出幾頁空白文書,來到柴孝和跟前。“為了鞏縣安治,柴縣令還是早些把人員配齊為好。

 來來來,這是你的官印……這一張,走向郡守請辟黃文清為鞏縣縣正的文書……對,按在這裡;這幾頁呢,是你辟置六司功曹的文書,都蓋上官印;這一頁,是緝拿王整等四人的文書……柴縣令莫擔心,身為黑石府鷹揚郎將,我有責任協助縣令,將這四個人處理掉,絕不會讓他們胡言亂語。”柴孝和此時,好像木偶一樣,任由李言慶擺弄”事畢,李言慶站起身來,抽出一紙文書,遞給沈光。“老沈,這是你和蘇烈的委任狀。從現在開始,你二人就是鞏縣的法曹和兵曹。

 這個是抓捕王整四人的文書,你交給蘇烈,讓他立刻行動……還有這一份文書,交給王先生。就說滎陽大戰在即,為保證柴縣令的安全,所以縣衙中人,必須要全部更換,以免為宵小所趁。讓黃文清從即日起,就入住縣衙,協助柴縣令公務。這等於是把柴章和,完全監控起來。柴孝和頹簸-坐在書案後,看著李言慶,心裡面卻沒有半點恩怨之意。“李府君,你就算把我控制起來,也沒有用處。

 你以為, 密公在滎陽郡,只有我一個內應嗎?他蒗山公營!不算大,卻也非我一人能夠支撐。”李言慶轉過身,看著柴孝和。半晌後,他突然問道:“不知柴縣令,能否指點一二?”

 柴孝和笑了“李府君,你能製住我,是我運氣不好,我認了……可要我出賣恩公,萬萬不能。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滎陽郡下十一個縣城,全部清查一遍嗎?”李言慶露出苦惱之色。“是啊,清查十一個縣城,斷不可能。

 柴縣令齋義,我若是用上手段,豈非自己也就變成了無義之人?挺麻煩……柴縣令,你讓我頭疼了。按理說,柴孝和應該高興才是。可偏偏聽李言慶如此說話,讓他心驚肉跳。“這件事,我會好好的考慮一下。”

 李言慶邁步往外走。走到客廳門口時,他突然停下腳步,扭頭問道:“聽說散朝大夫時德睿時大夫,如今就在尉氏”不如這樣吧,我派人把時大夫請過來,他一定會為我解憂,如何?散朝大夫,隋室九大夫第五位,是個散官。

 柴孝和才一聽到‘時德睿&這三個字,頓時面如枯槁,呆呆的坐在原處,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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