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時候,黑色周末的收尾工作也差不多要完成了,經歷夢魘遊戲的洗禮之後,Z市回歸了它往日的寧靜。
向一南不清楚在這兩天內,有多少人因遊戲而死去,但光從最近的未來小區看,至少就有三十多具屍體內被抬走,而且這還是他看到的。
在看不到的地方,也許還有更多的人被蒙上白布,被帶到醫院死寂的太平間裡。
清晨的Z市,就像是向一南初入世界的周五,街道上靜悄悄的,車輛稀疏,人影罕見。
兩天不眠不休,人們需要回到溫暖的家中,躺在舒服的床上,好好的補一覺。
向一南還是不怎麽困,自從通關夢魘遊戲後,他一直都很精神,在街上遊蕩著,也能遇到一些跟他一樣的人。
或許他們也是成功通關遊戲的玩家,在路上偶然遇到,彼此之間也是極強的警惕之意,沒人主動交流,各自做著自己該做的事。
向一南該做的事很簡單,不是找一個公共電話亭給呂先奉打電話,也不是考慮那一千萬欠款,而是……他要上課了。
是‘應該’上課了。
畢竟,今天是周一,他還是個學生,於情於理都要去學校。
學不學是次要的,主要是他得去,除非……另外一個向一南已經被開除了。
所以他早早地來到了學校,好不容易找了家還營業的早餐店,在店主人通紅疲憊的目光中,買了一屜包子。
綠雲高中大門緊閉,他就拿著包子守在門口,邊吃邊等。
至於書包什麽的,他完全沒考慮,在原來的那個世界,他就從來不背書包,因為晚自習的時候,他就已經把作業抄完了。
等到中午時分,接近一點左右時,綠雲高中門口才出現了人影。
來的是學校的門衛兼保安劉叔,有了星期五的接觸,他對‘奇怪的’向一南印象很深。
“你活下來了?”他顯得有些驚訝。
按照那天的表現,以及時間,他覺得在黑色周末到來之前,仍不睡覺的向一南會很危險,沒想到他不僅撐過了那兩天,並且比他還早的來到了學校。
“早,劉叔。”
“嗯,早。”劉叔的態度比之前緩和了很多,把學校的大門打開,帶著笑意說道:“能活下來就好,快進去吧。”
眼前的劉叔並不是原來世界的那個老熟人,向一南自是沒多話,走進校內,按照學生證到了高三四班。
教室門沒鎖,他推門而入,熟悉的景象再次映入眼底。
課桌,講台,後黑板等布置都跟原來的世界相同,當然,也可以說高中的教室都差不多。
不同的是,後黑板上的標語數字變了,兩個世界的高考時間不一樣,衝刺高考的時間變成了4個月,也就是11月份左右。
另外,教室內的課桌也少了很多,原來世界的高三四班有60人,但這個世界的四班只有45人。
每個課桌上都有對應學生的姓名,向一南沒費多大力,便在教室最前排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顯然,這個世界的向一南很聰明,能坐在第一排第一個,離講台最近的位置。要知道,原來世界的向一南可是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兩者待遇天差地別。
不過奇怪的是,向一南所在的前排是單獨空出來的,他的左邊沒人,右邊也沒有,當然更不可能有同桌,一眼看去,在眾多座位中簡直是鶴立雞群,十分的顯眼。
他不理解為什麽要浪費前面那麽多的空間,
坐下來後,開始翻找‘自己’的課本以及其他物品。 比起家裡【夢魘遊戲通關指南】那過於潦草的字跡,學校裡的2號向一南字跡非常工整,漂亮。
他提起筆,試著在本子上模仿,卻根本模仿不來。
“不太妙啊……以後要是被人發現我字跡變了,該怎麽解釋呢?”
這是一個難題,但不是最大的難題。
而那個‘難題’……很快就到了。
幾分鍾後,教室門口出現了兩個女學生,一胖一瘦,不過都不醜。
向一南自然認識他們,衛瑤瑤跟李丹,原來的世界裡,他們很熟。
可這個世界裡他們的關系似乎不怎麽樣,兩人原本有說有笑,結果看到向一南後,神情瞬間就黑了下去。
向一南心中疑惑,卻仍友好的開口:“中午好。”
然而兩人卻根本不理他,像是躲避瘟神一般的快步繞過,來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留下一臉迷茫的向一南在前面發呆。
就算關系不好,也不至於到這種程度吧?
2號向一南到底是有多不受人待見,別人連一句話都不願意跟他說……
好吧。
向一南聳聳肩,又開始在本子上模仿起2號的筆跡。
不多時,又有新的同學到來,來的是個男生,懷裡還抱著一個籃球,正是他的好哥們曲河。
不過曾經的好哥們,在這個世界裡也沒那麽‘好’了。
他跟李丹兩人一樣,看到向一南就是面色一變,接著扭頭就往後邊走。
而後面的李丹兩人,則是親切跟他打了聲招呼,然後三人便小聲議論起來。
要是人多嘈雜的時候,向一南可能聽不到她們在說什麽,不過現在教室裡就他們四個,隱約的還是聽到了一些內容。
“他怎麽又來了?”
“你以為呢,克死自己所有親人的怪人咱們可沒辦法理解。”
“我要是他,怎麽著也得為別人著想,這個學乾脆就別上了,省得害了其他人。”
“哎,你知道麽,剛才差點沒把我嚇死,他竟然主動跟我打招呼了,你說我萬一不小心回應,明天你們是不是就見不到我了。”
“別烏鴉嘴……不過確實很有可能……”
“小聲點,別被他聽到了。”
……
我已經聽到了好吧……
你們敢再大點聲麽……
向一南很不是滋味,幾乎是帶著痛苦面具,心情複雜地聽著他們議論自己。
……
“哎?你有沒有發現,他好像比以前更高了?”
“是有點,而且看起來更壯了。”
“奇怪,今年的獎學金還沒發下來,他不是連吃飯都成問題麽,怎麽幾天不見,他好像強壯了不少?”
“你們說他是不是吃了什麽藥,一下子就變高變壯了?”
“那種藥可是很危險的,不過考慮到是他,其實也很正常。”
……
這些算是讓向一南能感到安慰的話了,勉強可以稱之為‘讚美’之詞。
而通過她們的議論,他似乎已經明白那個催債員為什麽那麽溫柔,以及同學們像躲避瘟神那般躲避自己。
原來2號向一南是個天煞孤星啊,關系好的人有一個克死一個,連家人都被克沒了,怪不得認識他的人全都怕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