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的流民過的很難。
非常艱難。
他們本就是因為沒有了土地,沒有了糧食,才成為了流民。
自然而然的,這些人也不可能走到太遠的地方。
他們之中,有些力氣的,年富力強的那些人,幾乎半數都落草為寇。
剩下這些,便只能前往就近的大城之中,等待朝廷的賑撫,或者那些富戶開的粥棚。
逢紀與婁圭此時前來,一方面是為了從這些流民之中挑選出來一些合適的人選。
另外一方面,則是要給小方村做一些籌謀。
要知道小方村現在嚴格意義上算起來,也不過是一處聚攏起來的流民組織。
他們甚至在朝廷裡都沒有任何名冊的記錄。
也就是現如今的太平道能打著活生民的旗號,來做這些不軌之事。
既然他們都能做,逢紀和婁圭這種南陽名士,豪門子弟,又怎麽可能做不了?
他們兩人動用家族之中的人脈關系,直接就聯絡到了南陽郡守褚貢。
對褚貢來說,賑撫流民,原本就是要給他們分配一片荒地,再給他們分發一些糧種和口糧,安民於田。
現如今那小方村既然不用自己安排就已經安頓下來,他自然也樂見其成。
隨後一紙任命,便將秦羽正式任命成了裡正。
小方村的存在,也成為了朝廷登記在冊的地界。
如此,有了官方的背景,包括那兩千畝原本的貧田在內,就徹底的跟太平道沒有了絲毫關系。
既然都已經撕破臉皮,那就撕的更乾脆一些。
先生不屑於去做的這種小事,便由我們來做!
逢紀和婁圭自然很清楚,現如今的小方村最缺少的就是時間。
但對他們來說,小方村的實力實在是已經極為強橫了。
有一個黃忠在,他們還真不相信那些太平道的土雞瓦狗有能耐攻破的了小方村的防禦。
不過話雖如此。
他們也不想人能夠小方村在還沒有能夠收獲第一批黃金粟米之前就燃起戰火。
於是就特意留心了那太平道的勢力發展。
之前不看不知道,現如今一看,頓時讓他們嚇了一跳。
整個宛城之中,太平道的信眾實在是來的太多太多。
不光是下面的那些窮苦百姓,包括不少的財主,他們也都成為了太平道的信眾。
而在這些財主們捐贈出來的太平道的道場之中,往來的可是有不少身強體壯的家夥。
他們一個個看起來就氣血充盈,凶神惡煞。
有些人甚至比起宛城中的那些駐軍還要來的強大的多。
這些東西平時不會被人留心看到,可真當看到之後,心中自然就會串聯起一些不太妙的感覺。
“看來這太平道,是真的要反了。”
“這對先生來說是個機會!”
逢紀與婁圭兩人頓時就從這太平道的亂象之中看到了秦羽未來崛起的機會。
如果大漢真的難免要走上天下大亂,裂土三疆的道路。
那在這亂世之中,誰才是最有優勢的?
答案顯而易見。
唯有那些手握重兵,兵精糧足的人,才擁有逐鹿群雄的機會!
而現如今的秦羽,他儼然是已經具備了相當程度上的底蘊。
重兵雖然還沒有,但卻有天下間一等一的猛將。
只要想辦法收攏流民,將這些流民聚攏起來,加以操練一段時日。
有那口擁有奇效的水井在,什麽樣的流民都能訓練成真正的精兵。
而這還僅僅只是當下的情況。
若是再等上一兩個月,等到那批黃金粟米成熟,逢紀和婁圭都不敢想,那時候的小方村將會擁有何等可怕的戰爭潛力。
現如今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想辦法收攏過來一批可堪大用的流民。
不要求他們本身的身體有多好,但在為人方面,一定要有足夠好的品性才行。
不過這個問題其實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那些品性不夠的人,在這之前就已經跑去落草為寇了。
剩下的這些人,在他們兩人的雙眼下,品性如何,還不是一眼便知?
又不是挑選聖人,只要差不多過的去的便已經足夠。
如此,不消半日時間,他們就已經挑選了好了一百戶流民。
隨後又在宛城之中整備一番,帶著這一百戶流民接下來兩個月的吃穿用度,裝上驢車,一並朝著小方村的方向進發。
他們兩人這般做法,對於婁氏和逢氏的長輩而言,都頗有些不解之意。
只是逢紀與婁圭都乃是能自己拿主意的俊傑,家裡人在這種事情上也不好阻攔。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逢紀和婁圭兩人忙前忙後,不斷將家財拋出,乾著一些根本看不出頭緒的東西。
這般境況,讓兩家的老一輩都只能搖頭歎息。
好就好在他們兩人畢竟是結伴而行。
一個人可能昏了頭,總不至於兩個人一起昏頭。
逢氏,逢老爺子聽著下人的匯報,言說少爺帶走了多少錢糧,又置辦了多少物資,帶著流民朝南行去。
他眉頭微皺,想了半天也沒想到近來這附近有什麽了不得的傳聞。
他也不曾聽說過有什麽名士來到他們宛城附近隱居。
可若不是隱居的名士,以逢紀現如今的學識和本事,他又為何要從家裡搬出去,選擇隱居在一個小小的村落之中?
“派人跟著元圖一起過去看看吧,不用多嘴說什麽話,只要看著便是。”
逢老爺子吩咐過後,逢氏便有一個聰明伶俐的小廝頓時跟了上去。
與此同時,婁氏也派了個人出來。
這兩人碰到之後,自然也是結伴而行,跟在那百戶流民的身後,朝著小方村的方向行去。
曹操此時已經奔走在回洛陽的路上。
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再選擇騎馬。
而是乖乖的坐在一架馬車之上。
他心中到了這個時候還依舊念念不忘的記掛著黃忠。
那樣的絕世猛將,竟然會被一個妖人迷了眼,實在是讓曹操大呼可惜。
如此一來,便更讓他堅定了要徹底掃平這天下之間一切妖言惑眾之人的決心。
而就在這一天,一個身穿道袍,手中持著一杆其貌不揚的手杖的中年人,距離宛城,也不過百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