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逍決定通過影子不斷暗示那孩子,看看是否能讓對方自動問出一些問題。
石逍也沒敢直接問出自己的問題,而是選了一個孩子曾經想過的問題開口詢問。
“爹,詭族用毒的都有誰家?”
沒想到孩子父親很是欣慰地看了他一眼說道:
“你終於意識到這個問題了,這說明你開始學會思考了,這很好。
詭族擅長用毒解毒的傳承,除了我們唐家之外,便要數韓家了。
而我們唐家擅長的是草木之毒,韓家擅長的是金石之毒。
另外以前謝村還有一個莫家,他們最擅長蟲蛇之毒。
甚至還會一些禦蟲之術,不過後來沒落了,也不知道現在是否還有傳承。”
“那這三家的毒誰最厲害呢?”孩子繼續在石逍的操控下提問。
一旦掌握了方法,石逍的問題便越發問得自然順暢起來。
“金石之毒不過百種,蟲蛇之毒不過千數,而我家所修的草木之毒卻是成千上萬無可計數。
就算窮幾代人的智慧,也沒法將所有毒物的組合之法都研究完全。
而且這草木之毒最難防,明明就是尋常的幾味草藥,搭配在一起卻可能是劇毒。
便是尋常大補藥,若是用錯了病症也可能瞬間變成大毒,你可要記好了。”
石逍靜靜聽著,發現要學習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卻不想正聽得興起,突然感覺腦海中一陣劇烈疼痛,讓他一下失去對影子的控制。
那孩子的父親倒也警覺,瞬間發現了兒子身上的異常,但他卻不可能直接對兒子出手,何況他也沒搞清楚,兒子身上的異常來自哪裡。
所以就這麽一猶豫的功夫,石逍已經強行讓影子遁走,然後自己披上影子消失在黑暗當中。
等到唐姓父親取出符籙嘗試驅趕侵入兒子身體裡的邪物時,卻是發現什麽都沒有。
“難道剛剛是自己的幻覺?”他用懷疑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兒子,問道:
“剛剛你可有什麽古怪的感受?”
“就是剛才腦子裡突然冒出來好多稀奇古怪的問題,別的就沒什麽了。”
唐父點點頭沒再說什麽,這的確是自己那個不算聰明的孩子,他的眼中竟然閃過一絲失望。
但再不聰明也是他的獨子,只要他平安就好。
唐父一時間腦中想法紛紜。
一方面希望自己的兒子能有一個奇遇,讓他一下變得聰明起來,然後出人頭地。
詭族歷史上不是沒有過這樣的事出現。
曾經有一道殘魂侵入了一個癡傻的孩子識海,然後跟他的神魂融合在一起。
結果那個孩子一下變得無比聰明,甚至最後成就九境,成為顯赫一時的存在。
可另一方面他又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平安快樂,無災無難地度過這一生。
石逍回到安全處,用拳頭砸著自己的腦袋,“該死的頭疼越來越劇烈了,而且也更頻繁了,什麽時候是個頭。”
他很是懊悔沒有聽完這難得的一堂課。
如果能夠將唐家的功法學到手,那他以後就不怕有人給他下毒了。
這一點有多重要他比誰都清楚。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到自己腦海當中一下子又多了許多東西。
這回不但有一些丹藥的配方,藥材的炮製提煉等技術,竟然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針法湧現。
這次記憶的浮現倒是讓他漸漸找到了規律,
但凡涉及到相關的知識,便會泛起一些同類的記憶。 只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才能將所有的記憶都吸收掉,不然總是這麽頭疼他可受不了。
他還不知道自己的頭疼的根本原因並非是這些記憶碎片,根源乃是來自一支驚魂刺!
每一次記憶碎片泛起,都會引動驚魂刺的輕微震動,若想不頭疼最好的辦法自然是拔除這一根刺。
不過他現在連自己頭疼的根源都不清楚,而且他的境界也根本無法感受到此物存在。
所以他的頭疼目前來看近乎無解。
“這記憶都是從哪來的!”他低聲嘟囔一句。
“都說世上有輪回,難道這些記憶都是來自我前世,那麽我前世是個什麽樣的人?”
這個問題怕是沒人說得清楚,因為他三魂的構成實在太複雜,根本就不是一個正常的生靈能夠自然孕育而生的。
石逍抬頭看了看黑沉沉的天穹,時間還早,他還能去找個目標偷兩隻鬼喂影子。
打定主意,他的身影再度融入黑夜當中。
現在他用影子控制人當真是越來越熟練了,而且偷養鬼罐也越來越麻利,幾乎是手到擒來。
後半夜正是人睡得最沉的時候,也是最容易產生夢境的時候,正好方便他下手。
他用影子侵入到目標的夢裡去,只需要用暗示的方法影響夢境,讓人夢遊之下將自家的養鬼罐給他送出來,這誰能想得到是他偷的?
一連偷了幾家,可惜能看上的鬼物不多,所以他隻偷了三個罐子出來。
然後心滿意足地揣著養鬼罐往回走。
通常這個時候是沒人外出的,更不可能出現在廢墟當中,所以他放松了警惕。
可就在這時候,他的鬼眼突然看到兩個人影在廢墟一處偏僻角落中憑空對立,似乎是在談著什麽。
很顯然兩人都是高手,而且相當謹慎,不過可惜他們盡管用了一些手段遮掩行蹤,但還是被石逍發現了。
“難道那個高個的是石正安?”
如果不是最熟悉的人,絕對不可能在如此黑夜憑著輪廓認出身份。
但石逍有著鬼眼,再加上他對此人當真是恩怨糾纏極深,所以對方的形象幾乎是刻骨銘心。
石逍心中好奇,“這麽晚了,他在廢墟裡幹什麽?另外一個是什麽人?不會是我猜錯了吧。”
他實在忍不住想要看個究竟,再加上最近自己的影子提升,讓他信心十足不會被發現。
於是他先將三隻養鬼罐藏好,免得帶在身上礙事。
然後悄然補上一炷自己新進製作出來的斂息香。
這香外形不怎麽樣,但他用的都是年頭夠足的藥材,所以效果相當不錯。
甚至超過了石秋菲此前送他的那些。
準備停當之後,他催動鬼瞳盯著目標,小心地朝著兩人一點點挪過去,生怕被對方發現。
就這樣往前移動了足有數百丈距離後,頓時兩人的形象更加清晰,但仍是看不清面容。
即便如此他仍是有八成的把握認定那個高個子的就是石正安。
因為他對此人實在是太熟悉了,正是那個他前三年視為至親,後三年視為仇敵的舅姥爺。
而另外一人看不出是誰,以他近乎過目不忘的記憶,感覺自己應該是沒在族中見過這個人,“那人會是誰呢?”他心中不斷疑問。
既然兩人在交談,那麽若是能聽一聽他們談話的內容,或許就能猜到那人是誰了,石逍看了看距離,目前他跟對方起碼相距上百丈。
這也是他沒有被發現的原因,若想聽見對方說話聲,那就必須要湊到近前去,可那樣他很可能會暴露行蹤,畢竟這兩人都是高手。
而且這兩人選擇如此隱秘的地方交談,一定是有著不能為人知道的秘密,若是發現了自己偷聽,那還不得是不死不休地追殺?
可既然遇到了不聽聽他們的交談實在心癢難耐。
正在他冥思苦想沒有良策的時候,突然一隻小蟲振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夏天的蟲子可說是隨處可見,頓時讓他來了主意。
他嘗試讓一個極小的影子附身到那隻指甲蓋大小的蟲子身上。
主影子仍是化作披風將自己包裹嚴實,甚至還多卷了兩個圈。
但他仍感覺不安全,乾脆又將一支斂息香捏碎撒在周圍,用獻祭的方式激活。
如此一來他身周已經再無一絲氣息暴露,然後才操控影子附身的蟲子,直奔石正安的方向飛去。
結果蟲子超過幾十丈便失去了控制,看來這距離是他現在影子控制的極限了。
“這可如何是好!”石逍有心退走,但他實在太好奇石正安的異常舉動了。
甚至他有一種直覺,此事沒準會跟他有關,這想法一冒出來,讓他更加難以抑製心中衝動。
為了聽到對方交談,他只能冒險在黑暗中悄無聲息地進行了幾次跳躍。
幸好這段時間他用的熟了,沒有引起那兩人絲毫的察覺。
夏天的夜晚蟲子有的是,所以他很快就又控制了一隻蟲子飛過去。
這次雖然距離夠了,但仍是聽不真切。
蟲子振翅的聲音干擾太大,只能斷斷續續聽到那不認識的人說,什麽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我誰做主不都一樣?
還有什麽,誰不知道誰,不傳音……否則探查……被控制……。
石逍聽得一頭霧水,搞不清個所以然來。
為了能聽清兩人交談,他乾脆讓蟲子落地。
然後悄悄爬到他們幾丈遠的地方,這回總算是能聽個七七八八。
他不敢再靠近了,畢竟石正安可是一位四境高手,再近很容易被發現。
石正安哈哈大笑,“你可還記得此處?
當年這一片廢墟,便是因為你形成的!
如果沒有你這個罪魁禍首,又豈會有鬼潮之災?
所以咱們都攥著對方的小辮子,就別跟我說那些不鹹不淡的威脅了。”
對方也是大笑道:“這一點我不否認,但你不要忘了你也是幫凶……。”
石逍聽到這裡頓時心底一沉,“鬼潮?竟跟我沒關系!”
瞬間他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這些年他之所以被族人痛恨,根源就是因為那次鬼潮,沒想到這兩個人才是元凶。
他心中的波動竟是讓那人的話停住,然後警惕地朝著周圍看去。
石逍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氣息完全被斂息香壓下,再加上影子的效果,竟真的沒被發現。
不過他自己也是嚇得夠嗆,還得強忍著不能讓呼吸和心跳太劇烈。
就在那人轉回頭的瞬間,他忍不住內心好奇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