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對他的血脈知道的這般清楚。”石正安心頭巨震,心中湧動著無盡的殺意。
他很想將這個該死的家夥滅殺,不但能夠保住這個秘密,說不定還能順便獲得一些謝家的秘密,最近他另一半殘魂越來越不正常,難道真的要跟自己作對不成?
但他知道自己沒有一擊絕殺的把握,所以還得繼續周旋,於是他強裝鎮定反問一聲,試圖將此事含糊過去。
卻是惹得謝知晰一笑道:“正安老兄,這多新鮮點事啊,現在族中不光我謝家知道,吳家應該知道的更清楚,因為他們家凡人附庸是最多的,而且怕是那些小家族都已經有所猜測了。
不是我說你,你做的太明顯了,找了那麽多凡人來照顧這孩子,接著那些凡人又都神秘消失,這事想瞞都瞞不住,就算你能保住秘密,可秘密就是如此,越不知道人們就越想知道,越沒法知道就越是各種猜測,何況即便你將那些凡人都處理了,但消息早就傳出去了。
我還得再說你一句,本來你跟那孩子有那麽好的感情基礎,哄一哄騙一騙就能得到你想要的東西,幹嘛還要用強的呢?弄到現在無法收場,簡直是不智。”
這句話讓石正安腦子裡轟然一聲,他發現自己真是石頭腦袋,一點都不開竅,是啊,那孩子跟自己那麽親近,騙一騙要一點血不就行了,自己怎麽這麽笨,難道真的被石家人的石頭腦袋給影響了?
但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他只能接受眼前這個現實,甚至將來會為此付出更多的代價。
最終石正安無奈答應了謝家的條件,而事情也果然如他們兩人商量的一樣,從此後偃師堡徹底分裂成三方勢力,勉強維持著一個微妙的平衡。
但這次事情並沒有真正就此結束,卻是將仇恨的種子種下,那些在此次事件當中喪生的家人,怎肯輕易忘記仇恨。
所以此後三方族人因為積怨始終摩擦不斷,經常發生械鬥,終於偃師堡徹底分割成三塊聚居區,三方乾脆築起圍牆,徹底廢棄了原有的格局,各自在堡內建立了自己的村子。
隨後各方清理自己村莊,將不肯附庸自己的族人全部驅逐出去,再把投靠的村民遷移進來。
沒有直接將敵對之人滅殺已經是看在同族份上,從此以後三方雞犬之聲相聞,老死不相往來。
石逍果然如謝知晰所說,被丟在外面自生自滅,成了真正的孤兒,只能以乞討為生。
偃師堡不會全是壞人,起初還是有不少人同情他,可憐他,經常給他吃穿,甚至有些人家看他可憐想要收養他。
但這些人對石逍釋放了善意之後,無不遭到了暗地裡殘忍地打壓,甚至家破人亡。
畢竟石逍的血脈特殊,誰一旦想要收留都有將之據為己有的嫌疑,是三方勢力都不願意見到的,到底是誰出手不得而知,三大家都有嫌疑就是了。
當然三方也不會眼看著他凍餓至死,終歸還是要他身上血肉來煉製丹藥,甚至直接吸收改善自家子嗣血脈。
所以起初三大家還會安排專人定期給他一些吃穿,保證他吃不飽也餓不死就行。
但很快便有人在這上面下功夫,不是在食物裡下迷藥就是在衣物裡藏機關,為此石逍吃盡了苦頭。
正所謂吃一次虧學一次乖,石逍不可能總被他們如此算計,所以後來他不接受任何人的施舍,乾脆去偷,別說他還真有個做偷兒的潛質,並漸漸覺醒了自身天賦能力——影子。
族人見他不接受施舍,以前的手段便都沒用了,但漸漸族人發現家中東西失竊,一想便知道是他乾的。
所以很快就又找到了辦法對付石逍,故意將一些衣食之物擺在外面讓他偷,結果又是血的代價。
如果不是石逍身上有族長守護之力,只要他不離開偃師堡,就沒人能取他性命,這幾年他真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就這樣石逍從一個三歲大的孩子,一步一個血印地走過了三個年頭,最後他寧肯挖野地裡的野菜,甚至用草根樹皮充饑,也再不願意相信任何一個族人。
甚至一度他認為那些隻想用他的血肉做藥的凶殘之徒,就等著看他餓死吧,到時候便可以拿他的一身血骨煉一爐大藥。
或者哪天他忍不住饑餓,冒險離開偃師堡,到外面去尋找食物,只要守護之力一失效,怕就是他喪命之時,對此他心裡還是十分清楚的。
若是換了旁人,怕早就死了多次,不過他心中有一個信念支撐著,那就是自己的身世之謎,讓他一次次咬牙堅持活了下來。
石逍正在長身體的年紀,卻始終吃不飽穿不暖甚至不敢安睡,於是身體日漸消瘦,好在還有一片鬼物毀棄的廢墟,供他藏身。
裡面長著一些野菜還有一些毒蟲鼠蟻之類,他便靠著這些艱難地活著。
沒有食物石逍已經活得艱難,還要提防時時處處出現的偷襲,現在詭族各家都已經知道了他身上的秘密,都知道利用凡人偷襲,只要足夠突然,而且下手有分寸,便不會激起守護之力的反擊。
而且三大家為了得到他的血煉製丹藥也是無所不用其極,甚至開出了極高的賞額,只要有人得到他的血就可以換取大量資源或者錢糧等物。
這三年他遭受了不知道多少次凡人對他的突然襲擊,所以他哪怕睡覺都要睜著一隻眼睛,甚至一晚上要悄悄換幾個地方才能安然度過。
就在這樣無盡的騷擾和襲擊之中,他度過了人生中最艱難的三年,可以說什麽手段都遭遇過了。
這些磨難也練就了他如鐵的意志,和一副錚錚鐵骨,而且隨著他一點點長大,他的血脈優勢越加明顯,力量速度包括靈敏都遠超常人。
這還多虧了小時候喝獸奶給他打下的好底子,如今族中凡人已經很難傷害到他了。
而在這三年當中,詭族的局勢也越加惡劣,三個村子之間高牆圍得越來越嚴密,一來為了抵擋不斷入侵的鬼物,二來也要提防另外兩家的偷襲。
而位於中心的詭族祖祠,當年圍繞此地的爭奪尤為慘烈,三大家都想控制祖祠為自己所用,進而控制其他勢力,但最終卻都沒能成功。
不過祭祖活動不能因此廢止,如果沒有祖祠的力量守護,怕是他們都要被鬼物所滅,所以經過協商祖祠歸三方共有,但卻沒有了共同祭拜的可能,而是分開了時間,以免彼此碰頭。
即便如此在分開祭拜時還是出現了數次偷襲事件,畢竟三方族人在屢次衝突中都付出了不少性命,仇結得深了便不是輕易能夠化解的。
怎奈詭族人已經再經不起無休止的折損,為了避免再有人躲藏在祖祠周圍建築當中偷襲刺殺,三方倒是很快達成一致,將周圍大片建築拆除,形成一個巨大的環形廣場,讓這直徑超過百米的地方無遮無攔。
在艱苦的歲月當中,石逍也找到了一個能填飽肚子的地方,那就是每個月初一十五的祭祖日。
對石逍來說每次祭祖都格外重要,他可以溜進祖祠當中偷一些供品果腹,也只有得手的時候他才能吃上幾天飽飯。
今天初一又到了偷供品的時候,上個月的兩次祭祖他都沒能成功,而現在又是青黃不接的時候,野菜還沒長起來,一些蟲鼠之類也都蟄伏著。
所以最近他已經虛弱得快要餓死,因此這次祭祖他絕不能再錯過,否則他就真的熬不過去了。
見時間差不多,石逍急忙邁步朝著祖祠方向摸了過去,一邊走一邊還警惕地看著周圍的動靜。
那個廣場給他帶來了極大的困難,畢竟無遮無攔只要他一踏入就會暴露,而且正午時分陰影最小,讓他不好藏匿。
不是沒有人發現他偷供品,甚至專門有人針對他此舉,進行過圍追堵截,但族人不想真的將這血肉大藥給餓死了。
同時老祖們對這孩子偷供品都沒有做出懲罰,那豈不就是默許了,所以讓他們心裡多少也有些忌憚,不敢做的太過分,所以也就都睜一隻眼閉一眼了。
最後乾脆憑他有本事就隨他去吧, 何況還有一種傳言,說他偷的供品越多,身上的守護之力就越淡,早晚會偷到他失去守護之力。
再加上現在凡人已經擋不住他,而修煉過的成年人又不好出手,極易引動守護之力造成反噬,輕則斷手斷腳,重則直接喪命。
不過他們同樣害怕石逍吃飽了便會快速強壯起來,畢竟三大家以及附庸家族近乎大半的族人都傷害過他。
很多人都吃過他的血肉煉製的丹藥,所以最好這孩子永遠是吃不飽餓不死的狀態,永遠做他們的血肉大藥才好,一旦給他機會成長再回來找他們報仇,他們簡直不敢想象。
這些年來針對石逍的襲擊,讓族人們又發現了一個對付他身上守護力量的好辦法。
那便是跟石逍年齡差距不太大的孩子,即便這些修煉過,只要修為不高,並且不直接下死手便不會遭受守護之力的反噬。
哪怕是下手稍重了些,激起了守護之力的反應,也不會太過猛烈,最多受些輕傷罷了。
所以自從發現這個辦法之後,圍堵石逍的主力便成了各家的孩子們,石逍來偷供品的時間,也是他們奪取對方鮮血的時間。
所以最終就變成了石、吳、謝三家跟他年齡相仿的那些孩子在初一十五來找圍堵他這個小賊。
並且三家的孩子相互攀比著,以不能讓石逍偷走供品為榮,若是從誰手上丟了供品,那就會遭到大家的羞辱,也正因此才造成石逍最近如此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