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本就距離祠堂不遠,而且石逍又是慣犯,剛剛他趁著那些孩子圍攏過來,投在地上的陰影散亂,便神不知鬼不覺地溜了出去。
不過這番操作卻是花費了他不少的力氣,畢竟他現在還沒開始修行,體內一點靈氣都沒有,若要強行施展血脈天賦,就只能動用血脈力量才行。
可他本就快要被餓死,體內的血都不多了,若再來一次怕是他都能當場昏死過去,好在成功溜進了祠堂當中。
他趕忙抓起供品狼吞虎咽地吞下,同時飛快地脫下自己的破皮襖當作包袱皮來用。
飛快地將供桌上豐富的供品一股腦地傾倒在上面,然後一卷再將兩個袖子斜肩一系就可以背在身上,這一套他早就做的熟了,所以速度飛快。
眨眼間供桌上所有的供品便被一掃而空,他不敢有絲毫耽擱,手裡還握著一塊點心拚命往嘴裡塞,一邊朝著後牆跑去。
他要趁著三家孩子還沒進來趕緊逃走,“估計現在正門已經被堵死了,外面很可能也有人把守,看來今天這一關不好過啊!“
石逍一邊心裡嘀咕著,一邊泥鰍一般繞到北牆,壁虎一樣爬上足有他兩個身高的牆頭,然後一翻身便從牆頭無聲地滑了下去。
趁著沒人石逍沒命地朝著外面狂奔,恰好躲過了敵人的圍堵。
就在石逍跳出祠堂的同時,已經有人進了祠堂,“該死,晚了一步,他一定沒跑遠,給我搜,一定讓他把供品全都吐出來!”
石南萬分惱火,石逍下手最多的就是他石家的供品,這讓他感覺顏面盡失。
而且他還聽說誰家的供品被偷的多,就會惹得老祖對誰家不高興,今後就不會再庇護那一家,這讓他的心裡更加痛恨,認定這兩年石家漸漸沒落都是因為石逍偷供品導致。
總之他對石逍屢屢朝他石家供品下手的事深惡痛絕,反倒是對能否取到對方的血不那麽在乎,所以氣急敗壞地指揮自家幾個孩子趕緊出去四處抓人。
這時吳關和謝顯也已經帶著人散開搜尋,他們同樣是要圍堵石逍,好從他身上弄點鮮血。
現在這小鬼越來越不好抓,平日都躲藏在那片鬼物時常出沒的廢墟當中,別說他們這些孩子,就連各家的大人都不願意隨便進去。
而且他又極善長躲藏,所以也就每月初一十五他來偷供品才能摸到他蹤影,機會難得就更不想錯過。
石逍也知道只要逃進那片廢墟,這些孩子就不敢再追,他也就算是安全了,他天生鬼眼能見鬼物,再加上族長守護之力,鬼物難傷,在那片廢墟當中簡直就是他的天地。
對他來說鬼都比那些族人來的可愛,因為鬼的本性就是害人,而在那一張張同樣是人的面孔下,不知道揣著怎樣的鬼心思,這才是最難防的。
所以他現在幾乎完全住在了那片廢墟當中,如果不是餓得慌了絕不會輕易出來,更不會跟人接觸。
可惜他速度快對方速度也不慢,等他出來祖祠外面,通往廢墟的區域就已經被三大家的孩子圍得鐵桶一般。
特別是謝顯根本就沒進祠堂,而是提前就派人將這一帶堵死了,對方顯然是算準了他一定要回廢墟躲藏的,所以先截斷了去路。
等到三家人都湊齊,這才排成隊列往裡面一寸寸仔細搜索,如果石逍再想不出辦法脫身,怕是很快就要被抓到了。
祭祖的日子裡,三個村子的各處門戶都會開啟,大人們都去為祭祀做準備,所以顯得村裡空落落的,石逍此刻正躲在謝家聚居區一處大門後的陰影當中,緊張得連大氣都不敢出。
因為謝家要最後一個進行祭祀,但族人也得齋戒沐浴,然後虔誠祈禱,作為祭祀前的準備,所以村子裡幾乎看不到成年男人,女人也都留守在家輕易不出門,以免惹得祖先不悅。
所以石逍選擇了謝家村暫避一時,其實他最不喜歡的就是謝家的村子,因為裡面胡同密布,猶如蛛網一般,而且暗合陣法,好在他有守護之力,尋常陣法倒是困不住他。
不過謝顯不是傻子,只要仔細想想,石家已經祭祀完畢,族人都已經回村,石逍自然不會去那裡躲藏,而吳家馬上就要進行祭祀,所以石逍也不能去,最後也就剩下謝村了。
所以他們早晚會搜到這裡來,一旦被發現不但好不容到手的供品便沒了,甚至還要挨一頓毒打。
這兩年他已經不知道挨了多少次這些孩子的毒打,再也不願意忍受,他看著越來越近的敵人,心中恨恨想道:“可惜我沒有力量,打不過他們,否則絕對要好好教訓一頓這幫兔崽子。”
就在他暗暗發狠的時候,突然聽到了汪汪叫聲,頓時讓他整顆心都懸了起來。
因為他知道自己躲藏在陰影中的天賦不過是障眼法,糊弄這些修為不高的孩子還可以,但卻沒法掩蓋自己身上的氣味。
特別是自己破皮襖裡面裹著的那些供品,食物的氣味太重,很快就會被那些狗子尋覓到蹤跡。
“怎麽辦?不能再在這裡躲下去了,得趕緊走!”石逍打定主意,看準機會朝著外面衝了出去,但卻發現廢墟的方向仍然有十幾個孩子死死把守著,他要是這麽闖出去,直接就撞到對方包圍當中。
“看來只能趁著狗沒追過來之前,鑽進謝村的胡同裡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行就跟他們拚了!”
他無奈之下只能冒險深入謝家駐地,鑽進一條胡同當中,並順著胡同狂奔,但很快又飛速從那條胡同退出來,拐進另外一條胡同,而身後追著幾個孩子還牽著一條狗。
此時謝顯帶著手下分別牽著幾條狗從幾個方向圍堵上來,臉上帶著冷笑,“我就算準了你得進我們村子躲藏,小崽子你的所有招數我都研究透了,看你今天還往哪跑,給我上,今天一定打到他吐血不可!”
很快石逍被堵在一條胡同裡面,看著那一張張窮凶極惡的面孔,心中恨得要死,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呸!”
剛剛他吃了個飽感覺整個人都活了過來,現在倒是多了幾分底氣,“如果不行就跟他們拚了,撿那個最弱的孩子往死裡打,他們毒打我流了多少血,我就讓那個小崽子流出加倍的血,一直打到得他們怕了,自然就散開了。”
石逍曾經這麽乾過好幾回,所以很有經驗,你要是真不怕死,對手就會怕你。
同時他的眼睛四下看著圍上來的三方敵人,心底卻是毫不輕松,今天這頓毒打怕是躲不過了。
更讓他鬱悶的是,被他瞄上的那個孩子,似乎發現了他的想法,非但不靠前,反而漸漸退到了後面,頓時讓他僅有的一點底氣也被抽幹了。
如此一來他的計劃頓時宣告破產,幾乎沒什麽機會毒打那個最弱的小崽子,也就沒法通過打他來嚇唬人了,剩下的那些他未必能有機會揪住了打。
突然他發現一條狗快速抽著鼻子,嘴裡的哈喇子流得老長,一個勁地想要往前撲,那個牽著狗繩的孩子被拽的一個又一個趔趄,若不是自己家養的狗,連踢帶打拚命拽住,怕是早就掙脫了繩子撲上來了。
之所以謝顯沒放開狗子來撲咬他,就是不知道狗子的撲咬會不會激發守護之力,如果激發的話,他們一時半會都動不了他,那可就不知道要耗到什麽時候了,搞不好還會被他借助守護之力趁機溜走,三村的孩子對於毆打石逍也有著豐富的經驗。
石逍不知道對方心裡想什麽,但那條狗子的樣子頓時讓他心中一動,他心裡滴血想道:“要想不挨打怕是要下點本錢了。”
他一咬牙探手從背後破皮襖裡掏出一個肘子,先狠狠啃了一大口,嚼得滿嘴冒油,然後朝著那條狗一比劃,“嘖嘖嘖嘖,小狗,給你吃!”說完便朝著一個方向狠狠甩了出去。
雖然他不過六歲,又瘦得皮包骨頭,但艱苦的生活鍛煉了他一股狠勁,力氣也是不小,那個足有幾斤的肘子連飛帶滾,竟然讓他甩出二三十米。
那條狗見到吃的頓時忘乎所以,撒開四蹄直奔那個肘子追了上去,它這一跑其他幾條狗也不甘示弱,紛紛嚎叫著追上去,頓時將牽著狗繩的孩子帶得飛起。
有的松手快,也是在地上摔個滾地葫蘆,渾身都是血,還有的孩子怕控不住狗子,所以將繩子栓在自己手腕上,那可就更慘了。
這也不怪那些狗子見到肉都跟瘋了一樣,因為現在詭族生活艱難,人都很少吃上肉,哪有那麽多肉給狗吃,現在聞到肉味頓時惡狼一般發瘋追趕。
那幾個孩子因為繩子系在手上無法松開,頓時被瘋狗帶著在地上拖行而去,不過幾米遠,衣服便磨破,然後便開始血肉跟石街直接磨擦,留下一條條駭人的血道,那場面別提多驚悚。
謝家隊伍一下亂了營,紛紛慌忙上前搭救夥伴,原地隻留下一片狼藉和街巷中滿耳的哀嚎,人嘶狗咬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