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些石逍感覺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很想扭頭便走,但又強行忍住。
他要提升自己的實力,就免不了要跟妖鬼邪物打交道。
相信以後此類地方勢必經常光顧,所以膽量也是必須要度過的一關。
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然後沿著溝壑綿延的方向一路走去,他倒要看看這裡到底埋了多少屍體。
石逍越走臉色越是蒼白。
盡管是正午,陽光最足的時候,但他還是感覺到溝壑上空傳來陰風陣陣,吹得他渾身都涼透了。
突然他發現自己的寒冷並非真的是被谷內傳出的陰風吹襲。
因為溝壑裡面的風根本吹不出溝沿,便被禁製死死擋在裡面。
而讓他感覺透體冰寒的,只是在溝壑上空略過的普通寒風。
但這寒風因為從上空略過,被當中無盡的陰氣影響,將溫度降得極低,所以才冰冷刺骨。
這一發現頓時讓他更是心膽皆顫。
“這得是多濃重的陰氣才能有此效果?這要是真被溝壑裡的陰風給吹一下,怕是我連點渣都剩不下吧。”
注意到了風也是讓他發現,這溝壑邊緣都被強大的禁製層層封印。
否則單單是此地的陰風吹出去,怕是方圓千裡都要成為絕地。
那相隔不過數裡遠的偃師堡,也將被陰風毀滅了。
石逍見禁製強大,知道就算有鬼物也不會突然衝出來,撲到自己身上。
這倒是讓他安心了不少。
於是在溝壑邊緣的禁製外蹲下身,開始研究起此地禁製。
這一看不要緊,他竟是發現這些禁製不但有封印作用,還有著煉化作用。
如此布置,目的就是不讓裡面蘊生出強大的鬼物,以免釀成禍患對詭族人構成威脅。
但此等數量的戰場凶屍,所含有的怨氣將達到何等驚人的數量。
怕是根本沒法靠這些不知道多少年沒有維護過的禁製給完全化解掉。
所以這裡一定有多得數不清的鬼物,這才導致陰風如此強悍。
石逍站在那裡徹底呆了,他仿佛聽見陰風中夾雜著慘叫哀嚎,以及恐怖的淒厲嘯叫。
這還是白天,如果是晚上呢?
怕是一陣刮過溝壑的寒風,就能直接將他重創,甚至將他消肌化骨直接滅殺。
“這裡已經蘊養成了一片絕陰之地,此地不能久留,必須趕緊離開!”
石逍心念一動便準備轉身就走,卻是突然感覺腦海中一陣劇痛。
又是一片記憶碎片在識海當中亂飛亂撞,讓他忍不住蹲下身抱著腦袋痛苦冷哼。
“該死,怎麽這個時候發作!”
他對自己的頭疼已經習慣,但卻沒想到是在這個時候。
這不是要自己的命嘛。
同時感覺腦海當中無數記憶碎片飛舞,竟然出現了一些關於風水堪輿之術的記憶。
這一次頭疼來的突然去的也快。
等到他再度看向腳下那片巨大的溝壑,卻是眼前所見截然不同。
居然一下讓他看出了一些此前忽略掉的細節,正是這些常人無法看到的東西,背後藏著風水玄學。
“這莫非是……陰陽大陣?
死生大勢,陰中藏陽!
看來當年老祖們是想借助這溝壑中唯一的陽地,來化解無盡的怨念啊。”
他急忙爬上附近一處高坡,運轉異瞳望向整個溝壑,想要居高臨下看清全貌,
也好對這大陣有個整體判斷。 怎奈這溝壑實在太長,即便他天生異瞳也難看到全貌的一二。
不過方圓十裡卻是一覽無遺,讓他在這范圍之內赫然發現了一處異地。
這片極陰之地中真的藏著一處生門,那正是溝壑陽坡上赫然隆起的一條長長土脊。
就如同一條翻身老龍弓起的脊背一般,在陽光下居然有滾滾陽氣升騰。
不過陰陽從來就是相生相克,陽極之地必伴有絕陰。
果然在那土脊之下,一處天然的凹陷形成。
在如此熾烈的夏日陽光下,哪裡卻是一片濃重的陰影,當中黑氣如淵似海終年不散。
石逍倒吸一口冷氣,那看似是一處生門,卻也是一處死地。
果然生與死如一個循環,無生不死,向死往生。
他已經深深名白,此地絕對不是他所能覬覦的。
虧了他此前還想在這裡抓幾個小鬼來培養自己的影子,如今他隻想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正在這時,突然一片雲飄過,將巨大的陰影投在地上,正好籠罩了那條土脊。
卻是在那瞬間石逍好似看到那土脊陰影當中,突然冒出一隻巨大的獨眼,冷冷地看著他。
他只是對望了一眼,就差點讓他迷失心智。
而那巨大的邪眼幾乎凝如實質,竟是讓他的神魂都有些不穩。
也虧了他乃是天生鬼眼,而且神魂異常強大,這才強行切斷了對視。
只怕再看下去真要是被蠱惑心神,自己稀裡糊塗走到溝壑邊緣,成為那邪物的點心。
石逍嚇得落荒而逃,幾次被荒草拌倒在地,他也顧不上疼,連滾帶爬地繼續趕路。
一口氣跑回了鍾樓,他才漸漸鎮定下來。
同時心底深深後怕!
他知道自己此前決定到底又多愚蠢!
再看鍾樓所在的位置,卻是讓他若有所思起來。
如果那個溝壑如同一條蜿蜒的大蛇,直指偃師堡,那麽這鍾樓便是擋在它前進道路上的一座斬龍台。
“只怕這鍾樓建在這裡就是為了鎮壓那些滔天怨念準備的吧!不然怎麽會選在這個地方。”
他的猜測也不是全無道理。不過轉念他又喃喃自語道:
“既然建了鍾樓,為什麽又距離十幾裡遠?
要是建在那埋屍的山谷當中,豈不是可以直接將那無數怨魂鎮壓,甚至盡數磨滅?
難道是這口大鍾還沒強悍到那種程度?”
這一點卻是他想錯了,這鍾樓建設的時間遠早於那處埋骨的溝壑。
乃是後人借鍾樓的大勢來鎮壓那處亂葬崗的。
說話間他伸手拍了拍大鍾,心說,“幸虧有你,在你身邊我就安心多了。”
卻是沒有注意大鍾發出一陣極為細微地顫抖,似乎是對他的話很不滿,不過可惜他並沒有察覺到。
“唉,看來想要變強還是要回到此前的思路,去做一個偷鬼賊更合適。”
就在這時石逍的肚子又咕咕叫了起來,讓他無奈地搖頭。
“這不爭氣的肚子還真是難伺候,不是剛吃了一頓兔子肉嗎,這可快就又餓了,唉,這吃不飽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他本以為自己煉體之後就可以靠著打獵吃上飽飯,可沒想到只打了一次獵,卻是差點丟掉小命。
歷盡艱險得到半隻兔子,卻還難吃的要死,他小時候吃的兔子可不是這樣的。
“到底差在哪呢?”他一邊說一邊想著,卻是想不出個關鍵。
書中雖然有灰角兔的記載,可也沒說兔子肉因為什麽原因會味道全失。
突然他有了主意,“對呀,我何不去村子裡找個獵人,搜一搜他們的記憶,說不定他們知道原因,順便也看看他們是怎麽打獵的。”
看看天色還早,石逍乾脆靜下心來修煉一陣,直到太陽落山,他才披上影子如同鬼魅一般溜進了吳家村。
吳家重術法、擅技藝,所以依附吳家的獵人最多。
而且各個擅長使用法箭,在幾家當中是最強的,狩獵經驗自然也最豐富。
如今的詭族狩獵已經不是主要的獵食手段,所以獵人這個職業也漸漸沒落了。
所以僅存的一些以此為業的獵人,也都不受重視,多住在村落的邊緣。
所以石逍潛入吳村後,直接選擇靠近城牆邊的區域搜尋。
很快石逍就找到了一個院子裡晾曬了不少妖獸皮毛的人家,不用說自然這是一個獵戶。
他借助陰影跳到了房後,然後分出個小影子悄然溜進屋裡,靜靜觀察裡面的情況。
這獵戶家倒是簡單,只有夫妻二人和一個孩子。
孩子還小這個時辰早早就睡下了,夫妻二人正坐在燈前乾著活,一邊小聲說著話。
男人在整理弓箭,女人在縫製衣服。
“當家的,娃也不小了,按說也到了開始煉體的年紀,你攢的錢可夠了?”
“還差一些,不過差的不多,想必再去獵幾次妖獸就能攢夠了。
這幾天我再多跑幾趟野鬼塬,一定誤不了時辰。”男人放下手上的箭,若有所思。
女人卻是皺眉歎道:“唉,這個月糧價又漲了,也不見妖獸肉漲上去,要是再照著這個情況下去,怕是我們就要揭不開鍋了。”
“怎麽會這樣?”男人微微皺眉,現在的生活已經是他通過狩獵所能達到的極限了。
如果真如女人說的那樣,這日子還怎麽過?
難道真要冒險深入野鬼塬去獵殺強大的妖物嗎?
女人手上沒停抬眼看了看他,“你忘了,過幾天便是七月,中元節族中是要大祭的。
所以三大家都將糧食收上去喂養豬牛雞鴨了,爭取這段時間將這些家畜催催肥,到時候祭禮要用不少的。”
男人恍然說道:“是啊,這些年吳家也漸漸不用妖物作為祭禮了,唉,當初我們投靠吳家到底是對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