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逍怎麽也沒想到,就平時喝個水,竟能讓自己撿回一條命。
或許霧狸不想驚動自己,所以她撒了一個並不高明的謊言。
說是自己身上有鬼猿煞氣,知道是有共同的敵人,所以才放過自己一碼。
現在想通這一切之後,反倒顯得欲蓋彌彰。
“這活泉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跟靈井水有怎樣的關系?小瀅園又是誰留下的?
都是疑問啊,看來抽空得去祖祠找老祖打聽一下。”
不弄個明白石逍始終無法安心,就連靈井的水都有些不敢喝了。
萬一再喝下去,讓所有人知道他擁有活泉,他有幾條小命夠賠的!
“不管怎麽說,今天都是有驚無險,算是撿回了一條命。”
隨後他又想起霧狸說最近妖鬼殿和魔魂殿要有一場大戰,頓時又是一哆嗦。
鬼潮已經夠凶險,若是被卷入兩股鬼潮對撞一般的戰場,那可真是骨頭渣子都剩不下了。
他哪還敢在外面逗留,一口氣跑回了鍾樓,人已經坐在了鍾樓下的乾草堆上,他的心還在噗通噗通跳個不停。
不過他沒敢耽擱,第一件事就是將那塊裝著玉佩的納物符給丟進大鍾。
現在大鍾已經成了他專用的鎮壓法寶了,鎮著一支蠱笛,一隻養鬼罐,現在又添了一塊玉佩。
好半天他才緩過神來,開始逐個打開納物符,取出這一趟所獲的獵物。
這才發現,竟然獵到了二十幾隻灰角兔,外帶一隻肥的流油的狗獾。
看著狗獾光華的皮毛,他心裡不由一動,“皮毛又厚又軟,這可是好東西!”
他飛快將整張皮剝下來,然後就在地上用幾根木釘繃住,等到幹了以後便可以做一張褥子,相信冬天睡在上面一定很暖和。
然後他開始處理灰角兔,現在他的手法已經非常嫻熟。
很快二十幾隻灰角兔便被他剝得皮乾毛淨,肉被切成條掛在樹枝上用文火慢慢烘烤著。
一氣忙活了大半天才全都收拾好。
石逍挑出幾張最順滑的皮毛收入一張納物符當中,打算有時間送給小姨,讓她和雨兒都做幾身皮襖。
忙完以後他躺在草堆上面望著天,耳聽兔子肉和獾子肉在火塘烤得滋滋冒油。
聞著濃鬱的肉香味,鍋裡燉著濃濃的兔雜湯,他感覺終於有了些過日子的模樣。
原本石逍打算就這麽躲著,反正這一趟下來獵到的肉食也夠他吃幾十天的了。
總算是再也不用為吃飯的問題發愁。
他又開始盤算起來,直躲到這場鬼物大戰結束之後,冬天估計也就到了。
自己是不是應該趁著這個時間蓋個房子,總不能一直睡在露天地裡吧。
但他突然想到如果鬼物大戰難保不波及到偃師堡,以現在三個村子的防守能力絕對沒法守住,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就算是不波及到偃師堡內,那些族人外出狩獵,采集修煉資源什麽的,恐怕也要遭難。
他心裡有些不安,感覺自己應該做點什麽。
但馬上另一個聲音便試圖說服自己,“他們的死活關我什麽事?那些個壞人都死光了才好!”
這聲音剛消失,他又不安地一骨碌坐起來。
三村不知道的情況下,真被這場戰爭波及,一定會造成重大打擊,甚至一個不好整個偃師堡都給毀了可怎麽辦?
他的心頓時懸了起來,不為別人,隻為小姨母女兩個,
他不能坐視不管。 正所謂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一旦村子被鬼物攻破,只怕她們母女根本沒有活命的希望。
“不行我不能再耽擱了,必須得去告訴小姨,實在不行我就將她們接到鍾樓來,這裡起碼是安全的。
至於別人……,我也管不了那麽多,他們死活就各安天命吧。”
他想到這裡頓時坐不住,站起身就想往謝村去,但現在天色還大亮著,對他可是相當不利。
石逍有些坐立不安,生怕戰爭隨時都可能爆發,說不定今天晚上就可能打到偃師堡來,真要是耽擱久了,誤了大事那可是哭都來不及。
於是他決定現在就冒險前往謝村給小姨報信。
幾乎就在他要走出禁製的瞬間,卻突然冷靜下來。
他猛地意識到一個問題,如果詭族真的就剩下他們三個人,即便是躲在鍾樓,有禁製守護,就真的能逃過最終滅亡的結局嗎?
族人全部死絕,祖祠也就沒了供奉,到時候勢必會被那些惡鬼毀個乾淨。
此前他什麽都不知道,現在他可是知道老祖對偃師堡的防禦有多重要。
如果沒有老祖幫忙,上一次怕是鬼猿就攻破禁製了。
一想到那一次鬼潮,他的腦海更是嗡地一下,“活泉,偃師堡要是毀了,鬼猿定然來找活泉!
不,不止是它一個,還有霧狸,甚至所有的鬼都會來!這活泉到底是什麽?為什麽對鬼有如此吸引力?”
現在問題的關鍵不是活泉是什麽,而是這活泉就是個丟在狼群邊上的大肥羊,誰見到都想咬一口肉下來。
而自己就騎在這隻大肥羊身上,還能逃過性命?
真若如此的話,他跟小姨母女能守住鍾樓嗎?
基本不用想了,一旦偃師堡失守,祖祠斷了香火,老祖便失去了保護族人的力量。
那麽他們十成十要死在鬼物手中。
所以事情不是將小姨母女接過來就能解決的,他必須要讓所有族人都知道這件事,只有大家共同禦敵才有活命的希望。
第一次石逍意識到在野鬼塬這個特殊的環境裡,自己的命是跟族人綁在一起的。
可他該怎麽去把這個消息告訴族人呢?就那麽直愣愣跑過去,見誰跟誰說?
他們信不信自己不知道,但少不了有人要對他出手,一想到這裡他心裡就煩得不行。
“唉,真希望他們都死了才好,可不行啊,誰讓你們能給老祖提供香火呢。
罷了,就算是救自己的小命吧,這次便宜你們了,小爺大氣,不跟你們計較!”
石逍胡亂地安慰著自己,總算心裡舒服了一點。
隨後他想了幾種辦法將消息散布到三個村子,但很快都被他給否決了。
要麽是散布的范圍不夠大,怕沒法引起足夠重視。
要麽就是自己太危險,要是做好事還受了傷害,那他心裡更憋屈。
最後還是決定,使用老辦法,往村裡撒傳單,至於他們信不信,“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愛信不信!”
石逍一想到族人中那些醜惡的嘴臉就氣不打一處來。
卻是突然想到了最近關於自己的那些個傳言,不由大眼睛一下亮了起來。
“對呀,我怎把這事給忘了!你們不是說我已經變成了鬼嗎?那我就顯個靈給你們看看!
我這個惡鬼這次可是要救你們的命啊,你們準備怎麽報答我?”
一想到報答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守護之力,守護之力這幾次的微妙變化讓他忍不住起了猜測。
“或許這股守護之力,真的就是要守護族人,讓族人虔誠供奉才能獲得。
這次倒是個不錯的機會,看看我的守護之力是否能夠增長。”
對於守護之力的強大他是無比渴望,“這次外出打獵,遇到霧狸那個女鬼,我幾乎沒有絲毫抵抗的能力。
不過若是我身上的守護之力還如原來那麽強橫,恐怕就是霧狸也難傷我!
還有石正安那個老鬼,不也正是因為忌憚這份力量所以才始終拿我沒辦法的嘛!
所以這股力量我必須盡快想辦法提升起來,不然早晚要被石正安得逞。”
一想到石正安這個大敵,他就寢食難安,所以必須盡快提升這一道保命的力量才行。
他突然心中微動,忍不住看了看大鍾,那裡面鎮壓著霧狸給他的一枚玉佩。
“那玉佩真的能夠抵擋七境強者的一擊嗎?”對此他真的頗為心動,畢竟那是可以保命的法寶。
不過轉瞬他就冷笑一聲,“石逍你別天真了!女鬼的話你也敢信?
真若是如此一件重寶,她當時那麽危機的情況下,還不留給自己用,怎麽可能隨手給我?”
既然決定要撒傳單散布消息,石逍趕忙和好一塊泥。
經過這麽多此拓印傳單,他這門手藝也練出來了,很快就將泥料做成了雕版。
不過內容上他卻是費了腦筋,輕描淡寫的陳述肯定不行,說的太玄乎,也怕沒人信。
所以這當中一定要把握一個度,而且最好是能拿出讓族人信服的實證出來。
可他上哪去找實證?總不能將霧狸喊過來給自己作證吧。
“唉?我可以假借老祖示警,對,就這麽辦!”想好了說辭問題就簡單了。
石逍很快在地上寫了一篇,然後勾勾抹抹地修改了幾遍,盡量將內容寫得言簡意賅。
不是他不想寫得更詳細,而是手頭的黃表紙已經用得差不多了。
散金銀的時候就用了大半,後來又畫了不少符籙,所以現在他手裡也不富裕。
這一次他特意將泥版刻製得極小,這樣一張黃表紙可以拓印十幾份,依舊是用草汁做墨。
石逍駕輕就熟一盞茶的工夫就拓印出幾百份。
然後他又有些發愁起來,這東西該怎麽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