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頻陽,王氏大宅。
一直在這所巨大的宅院裡養病的秦國上將軍王翦正愜意地在院裡子曬太陽。
午後的陽光溫暖且讓人昏昏欲睡。哪怕是位高權重的王翦,在自然規律面前,也無法抗拒。年紀大了,精力恐怕真的無法和年輕時相比。
王翦也是如此,不過他養病是假,擔心權傾朝野被秦王忌憚才是真。好在冒出了個郭威,給他分擔了不少秦王的關注。但是即便如此,老謀深算的王翦還是覺得不可靠。
並且將得勝回朝的兒子王賁第一時間就召回到了家族。
連帶著孫子王離一起被召了回來。
頻陽距離鹹陽並不遠,幾天時間就能來回。
信使發出之後,王翦就在等待。別看他昏昏欲睡,垂垂老矣,但是王翦此時此刻卻心急如焚。他猜不透秦王的心思,才是他最大的擔憂。但是帝王生性薄涼,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老主人,少主回來了。”
“帶來見我。”
王賁滅了魏國之後,意氣風發,走路都是龍行虎步,虎虎生威。來到了王翦居住的別院,他將身上的披風用肩膀一抖,讓仆人收拾了去,闊步來到了王翦的面前,低聲道:“父親,可有不適?”
大人物養病是個技術活。
有的人,養著養著,真的病了。
主要是帝王把他老人家給忘記了,連起碼的問訊都沒有了。從擔心功高震主,最後變成了等死的老頭子。這種結局對於權傾朝野的大佬們來說,都是個很沉重的打擊。
王翦倒是沒有正方面的擔憂,他就怕自己的兒子和孫子,把握不住權勢帶來的好處,卻忽略了權勢帶來的壞處。
王翦悄咪咪地睜開眼睛,看起來有點費力。主要是躺著,被陽光照射,突然睜開雙眼有點不適應。但在這座宅院裡,王翦哪怕是個瞎子,也是掌控著一切的最高主宰,他低吼道:“跪下!”
“父親!”
王賁雖說人到中年,但是在王翦面前,還是一點脾氣都沒有。但要說心裡不服,他還是有些的,畢竟他打下了一個列國,曾經還是秦國的死敵魏國。
這麽大的功勞,讓他不免有點沾沾自喜起來。
可沒想到,回到老家,王翦非但沒有讚揚他的果斷和勇武,反而生氣了?
“爺爺,爹爹攻破了魏國的都城大梁。”王離見到自家老爹都跪了,不得已,也跟著跪下了。他更加莫名其妙,忍不住提醒他爹的豐功偉績。他爹也是打下列國的無敵將軍了,只要他稍微努力點,也打下個列國,他家就三代就是大秦的絕世功臣。
可王離的提醒非但沒有讓王翦高興,反而臉色陰沉道:“不孝子孫,你想要讓王家萬劫不複嗎?”
王離傻眼了,他琢磨著王家如今在大秦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怎麽可能萬劫不複?
王翦長歎一口氣,撇了一眼大孫子,口中吐出口濃痰,低吼道:“滾!”
孫子如此簡單的腦子,王翦覺得自己也沒必要調教了,再教下去,也就是個酒囊飯袋的前程。兒子被爺爺訓了,當爹的臉色有點掛不住,王賁解釋道:“父親,離兒只是直爽了些,並非冥頑不靈。”
王翦搖頭道:“不說他了,他這個性子,多半也不會有人嫉妒他。”在王翦看來,孫子已經傻成這樣,難道還有人會嫉妒王離的愚蠢嗎?但是他這個兒子,從小悉心培養,耗費了他不少的功夫,可是在大梁,王賁的舉動確實讓他大驚失色。
他問:“你為何殺了魏王?”
“孩兒是一時衝動,之後也後悔過。當時孩兒看出魏王假投降不過是緩兵之計,目的不過是挨過大水之後,等大梁的積水退去,就會反叛我軍。孩兒出於義憤,才動手殺了魏王。”王賁也知道自己孟浪了。王,哪怕是已經失去了國祚的王,也不是他能夠處置的。
從行為上來說,他僭越了。
他動用了只有秦王嬴政才能動手的手段,將魏國的大王殺死。
看到兒子的悔意,王翦這才放心了些,他擔心兒子會迷失自己,從而走上他最不願意看到的道路。對於王翦來說,他年紀大了,而且這些年稱病的時候很多,甭管是真病還是假病,王翦在秦王眼裡就是個遲暮的老頭子,再也沒有任何威脅。
他不像是白起,當年白起也‘病’了,但是昭襄王還是忌憚他,幾次三番的對他試探,最後剝奪了他武安君的身份。哪怕如此,白起在秦軍之中的地位也是無人能及。
最後被昭襄王賜死。當然,白起死於情商低,那是肯定的。
秦軍攻打邯鄲大敗之後,白起對昭襄王嘲諷:“王不聽起之言,始有此敗!”
白起一句話,把昭襄王心頭所有的火氣都勾了起來,最後被賜死。
王翦不會做這樣的傻事,他屬於人老成精的典范。
活著,不好嗎?
和大王多不去,多傻啊!
可是王翦和白起一樣,甚至比白起更擔憂身後事。王家這些年通過他手,還有他兒子最新滅的魏國,被王家父子滅國有三個了。佔到了山東六國的一半。從這三次大戰之中獲得軍功的將領數百,中下級軍官數千,士卒更是超過十萬。這些人雖說不是全部,但也是大部分對王家感激涕零。這個數字,足以引起秦王對王家父子忌憚。
王翦不敢賭,賭秦王會寬厚。
事實上,秦王嬴政的心眼並不大。在有些事上,更是有謀定而後動的穩重。他怕王家最後落得個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場。
這才是他在王賁回朝之後,立刻召喚兒子回老家的原因。
對於魏王的過錯,王翦見王賁已經有所感悟,就不再準備多說。他叫兒子來,面授機宜的是另外一件事。秦王已經準備攻打楚國了。
實際上,秦國和楚國之間的戰爭已經延續了一百多年。往年,秦國也經常有事沒事的會攻打楚國。防止楚國強大起來。
但這一次不一樣,王翦深刻的感受到了秦王的決心。
他對兒子王賁道:“秦王要攻打楚國,你這麽看?”
“兒子定然向大王請命,出任攻楚大軍的主帥。”王賁覺得他的戰績和功勞,絕對壓過了李信,沒理由將這好處讓出去。
可沒想到,王翦卻氣呼呼道:“老夫讓你來,就是知道你這不孝子少了智謀。我王家哪怕不滅楚,在大秦就失勢了嗎?”
“這倒沒有,可是父親,您阻止我出任攻楚大軍的主帥,您到底是這麽想的啊!”
王賁能有什麽看法,他攻打魏國,甚至不惜殺了魏王,就是為了騰出手來好回到秦國參與到攻打楚國的戰爭中去。
不同於韓魏這樣的列國。
楚國才是真正的龐然大物。
戰國中後期,國力看秦楚,戰力看趙國。
秦國能滅趙國,絕對是僥幸。因為趙國的強大在於軍隊,而周圍的魏國,齊國和燕國都希望趙國滅亡。這才讓秦國有了可乘之機。趙國的覆滅,真正的原因是國力被秦國耗死了。連糧草都湊不齊,趙國失敗也是必然之中的事。如果有充足的糧草,哪怕是趙括擔任主帥,在長平之戰中,也不會采用極其冒險的戰法。因為不打,趙軍糧草不濟,也是輸。
打,趙軍已經全線被動,還是輸。
可能當時趙括想的是用一場決戰,迫使秦軍在巨大的傷亡面前退讓。達到各自退兵的局面。
但相比楚國,趙國的力量差太多了。
楚國原本在春秋末期,被孫武欺負的連國都都丟了,早就奄奄一息的不成樣子了。可是一轉眼,吳國出了夫差,越國出了個勾踐。夫差先是打得越國跪地求饒,然後用勝利者的姿態羞辱越國。可是越王勾踐別的本事沒有,他就是能忍。
最後,夫差被越國覆滅。
可越國也沒有成為攪動戰國風雲的列國,而是被楚國吞並了。
獲得了越國這波續命,楚國的疆域人口都達到了巔峰。要不是楚國的王室總是爭鬥內耗,楚國絕對有機會在秦國發起對趙韓的滅國之戰之時,吞並魏國,齊國。成為和秦國爭霸的強大對手。哪怕楚國啥事也沒乾,但楚國依舊是秦國最強大的對手。
如果能滅了楚國,這才是個將軍最高光的時刻。
但是王翦卻絲毫沒有讓王家在這件事上出風頭的打算,反而冷哼道:“你不許去,不但你不許爭奪滅楚大軍主帥之位,連老夫都還要病一段時間。至少在我大秦滅楚之前,這病好不了。”
這是人話嗎?
楚國人難道這麽該死,非得血流成河,王翦才能病好?
王翦也不賣關子,畢竟是兒子,細心教導也是需要的:“賁兒,你該知道我王家如今的聲勢在大秦一時無兩。哪怕是國師郭威,明面上的恩寵似乎比我王家要多些。但是我王家如今就是大秦的中流砥柱,誰去爭這個主帥,對我王家都沒有壞處,只有好處,你可明白?”
王賁畢竟是聰明人,一點就透。他吃驚的看向王翦,緊張的問道:“父親,您是否聽到了對我王家不利的消息?”
“真要是風言風語的傳出我王家的不是,你以為老夫還有心思在這院子裡曬太陽?正因為沒有,我王家才要未雨綢繆。山東六國,我王家已經滅了一半。雖說趙國是僥幸,沒有武安君的長平之戰,蒙驁上將軍的晉陽之戰,老夫哪裡有什麽機會坐收這漁翁之利?”
“可趙國最終還是在我統帥大軍之中被滅。陛下的心思,早年間老夫還能猜測一二,可是如今,老夫也猜不透。如今我王家,該有的榮耀都已經有了,該有的賞賜,大王也給不出什麽了。韜光養晦雖是畏懼之策,但卻也是長存之法。你可明白?”
王賁這才明白王翦為何急吼吼的叫來他和王離,原來王翦已經在擔心王家的權勢太大,已經威脅到了秦王。
可說起來,王家如今的權勢確實到達了巔峰,甚至要比昭襄王時期的武安君白起都要大上許多。父子出征,父親是主帥,兒子是副帥,這樣的恩榮,在大秦都是從來沒有過的。但卻在王家身上發生了。攻打趙國,韓國,王賁都是王翦的副手。
想到這些,王賁這才驚醒,王家的權勢已經到了巔峰。
王家已經不需要功勞了,繼續征戰獲得功勞,不僅不能給王家增加富貴和權勢,反而會招來橫禍。想到這裡,王賁這才點頭道:“兒子明白了,廷議之時,我會推舉李信出任主帥。哪怕兒子給他做副手,也絕無怨言。”
王翦這才滿意地點頭道:“不錯,你能這樣想,我才放心了。”
事情果然如王翦擔心的那樣。
王賁回到頻陽老家不久,秦王嬴政召開了軍議,身為秦軍大將的王賁自然要出席。
看到李信躍躍欲試的樣子,王賁心裡好笑。
嬴政問:“寡人欲一統天下,如今山東六國有其四為大秦屬地。僅有齊楚兩國,諸位卿家,先攻打齊還是楚?”
李信等人心知肚明,如果要攻打齊國,王賁都不用回來,命令王賁,加上蒙恬的配合,兩路大軍合力,齊國也難逃滅國的命運。之所以讓王賁回來,主要是攻打齊國沒有必要。楚國才是大秦接下來的目標。
國尉尉繚開口道:“大王,臣以為齊膽弱,攻打楚國,齊國不會出兵。但是攻打齊國,楚國就說不定了。如果不是王賁將軍速戰速決,將隱患消除在萌芽之中,楚國甚至可能威脅我東郡。以牽製我大軍的目的,從而解救魏國的危機。”
“臣以為,楚國才是我大秦接下來攻伐的目標,也只能是楚國。”
尉繚說完。
嬴政頷首道:“善!”
接著,他繼續開口問:“此次攻打楚國,我大秦該出兵多少,如何應對?”
“從南郡直入漢水,攻打楚國心腹,才能讓楚國難以動彈。大王,臣願意領兵攻打楚國。”說話間,李信急不可耐的對秦王求戰。
嬴政並沒有應答,他問:“你估算我大秦出兵多少合適?”
“二十萬,只要二十萬大軍,我大秦必滅楚。”
十萬滅燕,十萬滅魏。
李信都不好意思說起碼三十萬大軍,才能滅楚國。
可是嬴政表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琢磨開了:“和書上寫的一樣。難道寡人真的二世而亡了?”嬴政會這麽想,主要是他最近在看空間裡的《史記》,很多事都沒有發生,他也無法驗證書中對錯。
但是李信開口說二十萬滅楚,卻讓他警覺起來。和《史記》上說的一模一樣。
難道這些都是真的?
嬴政扭頭問王賁:“上將軍可有囑咐你?”
王賁搖頭道:“父親病了,正在將養身子,並沒過問國事。”
嬴政果斷道:“明日寡人出宮去頻陽,親自探望上將軍病情。”
嬴政之所以這麽做,一來,李信哪怕是被他故意扶持起來,但是水平和王翦相比,差遠了。二來,嬴政需要驗證史書的真實性。
如果都是真的,那麽等於他開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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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 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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