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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說書人》五十四.生來自由
  這個時代的出行方式其實很單調。

  地圖這種東西雖然有一定的參考性,但這玩意一般人家沒有。在大隋朝,地圖雖然沒明令禁止,但卻是一些人默許不準流通的。

  至於具體的原因有很多種,一來呢,是這個時代,地圖的作用可不僅僅是指路之用。打仗也要靠它,你拿到了地圖,便知道了哪個路線能走人,哪個路線不能走。而要是更詳細一些的地圖,比如標記著某地有什麽山,某地有什麽河的,那就更了不得了。

  幾乎等同於軍事機密的存在。

  所以,老百姓手裡普遍沒有什麽地圖。

  但沒地圖想出門怎麽辦?

  簡單得很,找官道。

  首先你需要知道你要去的地方在大概什麽方向,接著順著那個方向找到官道,然後沿著官道走就可以了。

  在始皇帝一統中原後,本著“車同文,書同軌”的要求,無數條官道自鹹陽開始向天下鏈接。

  幾百年來演化成了一條密布的網絡。

  沿著官道走,一般來講是安全的,因為無論商軍,走這種路況較好的官道都是最佳的選擇。

  加上每隔一段距離,便設立驛站供國家傳遞消息,以及一些在官道兩側做生意的店家的存在,只要不傻,聽得懂人話,一站一站的走,總能找到你要去的地方。

  李臻也是如此。

  只不過,且末比較特殊。

  它建城之初,是為了防范妖族而存在,屬於“前哨”營地,後來一點點的衍變成城池。

  一旦發現妖族來犯,那麽是守是退皆在當地守城將領一念之間。只要第一時間把消息傳遞出去就好了。

  所以在當年的且末一路延伸到關內中原的這條路上,驛站網絡很發達。

  可隨著時間的流逝,那些被驅逐而出的妖族已經幾百年沒什麽動靜了,且末這邊的驛站是一年比一年少,到最後就只剩下了千夫山驛站還在運營。其他的都逐漸荒廢。

  之前說了,且末乃前哨城池,嚴格意義上來講,它已經“出圈”了。而在且末出現之前,西涼之地防范妖族的重地,便在千夫山。

  千夫山,顧名思義,一千個丈夫的山……這是開玩笑。

  之所以叫這個名字,只是因為此地乃是天險,周圍群山聳立難以翻越,唯獨這千夫山是一處關隘通道,有一條約莫十人寬左右的天然形成的窄路。易守難攻。

  據說此地因曾有一千軍卒抵擋住了數萬妖獸三個晝夜而得名。

  甚至真要說起來,連且末的東山都屬於這千夫山所在山脈的余麓。

  且末,以及周邊的三座前哨城鎮之人若想入關,必走千夫山。這點李臻的師父在活著的時候就當和他閑聊天一樣,已經聊過。

  所以出城後,他倒不怎麽慌亂。

  雖然已經下了兩場雪,但這官道依舊能看出來輪廓,並且看得出來也經常有人走。

  李臻只需要沿著官道一路往東走就是了。

  以周圍山脈和頭頂的太陽為指引,這一路他其實還挺開心的。

  畢竟一場雪下來,這天地白茫茫一片真是乾淨。

  走在路上,隨著周圍居住在一些村莊之中的行人越來越少,官道上的積雪也越來越白,足跡也就越來越少。

  走著走著就有種整片天地就剩下自己一人的既視感。

  而閑的無聊,他就一邊走,一邊努力的感知著自己體內的炁。

  他發現,原來在行走之間也是可以修煉的。

  只不過需要分神腳下的路。

  並且體內的熱流運行也稍顯遲鈍。在衝擊那一個個竅穴的時候,會隨著自己步伐的姿勢不同,有時遲,有時快。

  還別說,挺有趣的。

  只要自己始終能讓自己的步伐,或者身體保持一個標準的動作,那麽哪怕體內的熱流時快時慢,可習慣了之後卻自然而然的形成了規律。

  有了這樣的發現,他一不冷二不疲憊,隻覺得步子也越來越輕松了。

  ……

  這一走,便走了一整天。

  當夜幕降臨時,他終於見到了一座荒廢的驛站。

  驛站的屋子都塌了,只剩下了幾處低矮的土牆。

  而隨著他踏入時,還看到了一些走獸被驚的四散奔逃。

  顯然是把這裡當成了家。

  “抱歉抱歉,借宿一晚,無意打擾,莫怪莫怪。”

  自言自語了一句,顯然那些田鼠麻雀之類的是聽不懂的。

  他在破爛的屋子裡檢查了一番,發現連個鍋都沒有。但窗戶倒有幾條木框姑且還算好的。

  “去砍柴。”

  嗡~

  金光燦燦的塔大再次出現,手起刀落,窗戶附近的木料就變成了一塊塊的碎木。

  他掏出了火絨直接引燃,早就風化了的木料很快便燃燒了起來。

  驅散了火堆四周的嚴寒。

  擰開了葫蘆,他從穿越來到現在,喝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口酒”。

  酒有點酸,度數也不高,比前世的白酒差遠了。

  但他也挺滿足了。

  隨手拿起了一塊還算乾淨的瓦片,吹了吹上面的浮土,又去院子裡找了一片沒什麽動物足跡的積雪,捧了一捧回來,在從包袱裡掏出了一些糙米。

  瓦片加熱了雪水,糙米吸收雪水。

  沒多久,一瓦片說夾生不夾生,但卻很是粗糲的“粥”就做好了。

  也不嫌棄髒,捧著瓦片把這滿打滿算還不到半碗的稀粥喝完,他把包袱壓在了頭下面,仰面朝天,看向了那天空之中澄淨閃亮的星河。

  說起來,他也覺得自己挺慘的。

  一個穿越者不去搞什麽製鹽啦,造紙啦之類的去搞錢,天天吃不飽穿不暖的。

  最不濟……搞幾個小吃出來,在弄個現在還沒有的炒菜,怎麽也不至於這麽慘。

  可實際上李臻想的挺簡單的。

  前世生活那般富足,又能怎麽樣?在癌細胞擴散到全身後的那大半年時光裡,化療,透析,病痛讓他體驗了幾乎世間所有的折磨。

  尤其是最後幾天,掛著尿袋,尿袋裡面全是血。

  那種從尿路膀胱到全身火燒火燎,如同針扎一樣的痛苦滋味,他真的再也不想感受了。

  如今呢?

  窮點怎麽了?

  我又沒餓死。

  慘點又如何?

  我又沒凍著。

  嶄新的生命,健康的體魄,還成了出塵之人。

  已經死過一次的他看來,口腹之欲,金錢之欲,女色……嗯,這個待定。

  總之,這些東西如果活了兩輩子還跳不出來,那乾脆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看著滿天星河,他滿意的長舒了一口氣。

  多舒服啊……

  茫茫天地,無垠星空。

  我們生來……

  本就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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