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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說書人》三百八十.不敢忘師
“……”

時間恢復正常。

李臻松開了握住對方旳手。

臉上的苦笑以及無聲開合的嘴巴,因為聲音早已經傳出而顯得有些古怪和似是而非。

可玄素寧這邊就已經是不解了。

是《和光同塵沒錯。

一定是的。

能和時間平等交流的,就只有時間。

所以剛剛哪怕只是自己的時間被阻斷了一瞬,但她還是清楚的感知到,那確實是和光同塵!

可是……

哪怕只是最粗淺的和光同塵!

沒有前人引領,穿越大道迷霧。

他是怎麽會的!?

怎麽學會的!?

“你……會了?”

她忍不住問道。

而在正常的時間裡,已經察覺到自己身體虛弱的李臻立刻沒好氣的看了對方一眼……

點點頭:

“不算會……但懂了。”

“……當真?”

“嗯。”

“……”

看著點頭的弟子,饒是她在怎麽心境波瀾不驚,此時此刻也湧起了一股荒唐。

不到半日。

懂了和光同塵!?

何等的荒唐!

《和光同塵本應在明悟大道萬千,獨取其一後,由老師帶領入門,以微末學起,控制自己的時間,控制他人的時間,控制天地的時間……

其中最難的,便是入門後,如何控制自己的時間。

對於芸芸眾生來說,時間如河。

聖人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便是如此。

大家都是在時間長河之中的魚兒,在河中生,在河中死。

要控制自己的時間,就等同於河中的魚兒要躍出水面,把自己暴露在時間之外,不僅要記得自己從何處而出,還要記得怎麽回去。

回去時,要保證流逝的河水不會侵擾自己的“原身”。

同時,回去後,也要保證泛起的水花對周圍的一切產生影響。

或者按照李臻自己的說法……

這邪門的功夫本身就是一種時間悖論!

就……特麽不科學!

可不管怎麽樣,對於玄素寧來講,一上午的功夫從獲得到入門,習得了和光同塵,都是一種天下一等一的荒唐事……

但偏偏……自己那被握住的手指……好似還殘留著一絲想要細微揉搓才能感知到的溫度與觸感……

也正是這溫度與觸感,提醒著她,這一切,都是真的。

真實到讓人心生不解。

真實到……讓她心底有股奇怪的驕傲蔓延。

“守初。”

“啊?”

身子有些虛弱,正擦汗的李臻應了一聲。

抬頭看向了眼眸中星光點點的女道人,只聽她說道:

“叫師父。”

“……”

回應她的,是李臻的一個大白眼。

可翻歸翻,道士還是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寬大且不合身的衣衫,躬身一禮:

“二師父,弟子謝二師父授業之恩。”

“……二師父?”

玄素寧一愣,心裡剛有一分不滿升騰,卻見弟子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西北的方向:

“大師父名為“同康”,且末處始觀觀主。救過我的命。”

聽到了這般解釋,雖然沒有仔細了解過“同康道人”的生平。

可看著道人那面露追憶唏噓之色,這次,女道人卻顯得尤為豁達:

“那需謹記,不可忘。”

“老師放心,不敢忘。”

“是師父。”

聽到這個稱呼,女道人搖頭糾正。

可李臻卻點點頭:

“師父太老,老師不過雙十,喊老師順嘴一些。”

“……”

女道人皺眉斜視,思考一息後點頭:

“好。

守初。”“啊?”

“為師餓了。做些清淡飯菜。”

“……好。”

要是放到平常,就算嘴上不敢說,但心裡肯定得來一句“我都虛成這德行了,你還指使我,你還是人麽?”的吐槽。

可是,聽到玄素寧的話後,這次李老道卻沒半分怨言。

道門與玄均觀有別。

在輩分上,國師都喊人家前輩。

天下道門對玄均觀之人皆需以晚輩自居。

而這麽大能耐的九代弟子,在聽到自己要收的徒弟隻喊自己“二師父”,大師父只是一個普通道人時,一無不悅二無不喜,反倒叮囑自己“謹記”。

雖是師德本該如此。

可於情於理,都是一份沉甸甸的情義。

你只要認了師父,那麽無論你這師父能耐大小,你始終是人家的弟子。

師父教你養家糊口的本事,而等師父老了,徒弟給師父養老送終。

這是天經地義的道理。

這是江湖上的規矩,也是自古傳承的師德。

平日裡可以在肚子裡沒大沒小。可“師父”這兩個有著千斤之重的字眼被你喊出來時,一段緣分的結成後,當弟子需要履行的職責,別人怎麽做李臻不懂。

但在他這。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這道理……

他懂。

……

霍州。

從商年、商衝看到那馬車到來後,時間已過了兩日。

這些時日,霍州的反賊們其實都是比較被動的。通常來講,不管勝負,一般都是隋軍先行集結後,霍州方面的兵卒才會準備迎敵。

霍州是河東重鎮,地勢險要,攻城困難。

而隋軍似乎也沒大舉攻城的想法,只是切斷了三路補給,看樣子是打算一點點的磨掉反賊們的有生力量。

但在霍州方看來,河東一地的糧草,早就被大統領有先見之明的集中了起來。

這些糧食雖然不夠吃上一年,但撐到秋日沒有任何問題。

到時候等冬天來到,霍州後面的汾水結冰,他們便可退走。往深山老林裡一扎……

那就是他們的地盤了。

所以,論起來對峙,他們也不怕。

而今日上午,霍州內的兵卒們見隋軍不動,也是樂得清靜。

這些時日,大家和隋軍有勝有敗。

這隋軍的戰鬥力嘛……

也就那麽回事。

一群天天吃糧吃餉的醃臢貨,難怪你們打不過高麗。

連我們這些練武沒多久的人都打不過,也不知道狗皇帝養你們做什麽。

這些時日自認為把隋軍已經摸清了的兵卒們或者靠在城牆上休息,或者是去下面睡大覺去了。

隋軍出兵必先擂鼓。

那鼓聲對隋軍來講是信號,對他們來講也是提示。

等聽到鼓聲再反應也不遲。

而也就是在這個節骨眼,他們渾然沒注意到,隋軍本陣中,已經運送到了兩個很古怪的玩意。

這東西乍一看像是投石車,但卻更加複雜,無數木製銅製的齒輪取代了那用繩索牽引,重力下墜,讓搖臂拋射的發射環節。

看起來精密無比。

一共兩台,被一群軍卒緩緩的推到了隋軍陣前。

霍州方向,有哨兵瞧見了之後,立刻就通傳稟報去了。

但就是這麽一個時間差,兩台很古怪的車架,已經在陣前豎立了起來。

豎立完成後,站在這兩架名為“裂山車”的機關面前,李世民看向了一旁那黑衣白帶的領頭人。

如果李臻在這,一定能發現……這領頭之人正是那日在冰面上,用機關弩箭和李老六對射的漢子!

“木轍兄,這兩架裂山車,當真能攻破霍州城牆?霍州自古便是軍事重鎮,城牆經幾朝修繕,堅固無比。當真能破?“

聽到這話,漢子看向了遠處霍州的方向。

見城池之上人頭攢動,他點點頭:

“將軍一試便知。”

“……好。”

李世民扭頭看向了旁邊的親兵:

“去請陰陽家的幾位使者。”

“不敢勞將軍來請,我等自當前來。”

一個聲音自側面傳出。

親兵讓開了道路,只見三個頭戴鳥冠遮面,看起來神神秘秘之人走了過來。

為首者還端著一個木盒。

盒中,是四顆約莫有成人拳頭大小,質地非金非鐵,黑不溜秋的圓球。

走到李世民前,聲音自鳥冠之下傳出:

“幸不辱命,四顆震雷吼已經煉製完成。請將軍一觀!”

說完,把手中的盒子呈到了李世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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