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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說書人》六百九十七.他在我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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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陽。

 回洛倉破了的消息如同一場寒雨,淋在了所有人心頭。

 “快!命令所有人,所有人帶兵回援洛陽!……李淵呢!李淵呢!給李淵傳旨,讓他回來保護孤!快去!!”

 楊侗的驚慌之聲再次響起,整個東宮的太監們就跟擊鼓傳花一樣,把一道又一道的命令從勤政殿裡送了出去。

 回洛倉破了,這洛陽最大的義倉距離洛陽的直線路程不過半日,甚至有可能在今日傍晚就會抵達洛陽,楊侗已經慌不擇路,緊急命令所有中原地帶的城池府兵前來拱衛。

 哪怕洛陽城高牆厚,可那種由悟道帶來的危機感還是讓他大腦一片空白。

 “亡國”這兩個字已經在心底開始泛濫。

 而所有的命令發出去,終於帶給了楊侗一絲安全感。

 他也想努力鎮定下來……

 加上剛才情緒過於激動,這會兒嘴裡口渴的利害。

 下意識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可卻忽然發現這茶水已經涼透了……涼茶?

 他這時才猛然回過神來……紅纓?

 紅纓哪去了?

 “紅纓!紅纓!!!”

 ……

 “先生要走?”

 角落裡,四下無人。

 紅纓看著眼前的守靜,眉頭直接皺了起來。

 守靜點點頭:

 “嗯,剛才李侍郎吩咐的,讓我去一趟瓦崗寨,去投奔翟讓。”

 “!???”

 紅纓瞬間一愣,腦子裡全是不解:

 “為何?”

 “因為她要挑起來瓦崗的內訌,如今回洛倉已經破了,洛陽瓦崗想攻隨時能攻。但有些事情還沒準備好,還需要一些時間。現在,李侍郎想把瓦崗推到另一條路上。”

 聽到這話的瞬間,紅纓眉頭就皺了起來。

 瓦崗……豈是侍郎大人說能推動就推動的?

 “她……能做得到?”

 守靜點點頭:

 “她已經在做了,不是麽?所以我要去翟讓那邊。”

 “我……還是不明白。”

 紅纓的眼裡依舊是濃濃的不解:

 “李密不是要殺翟讓的麽?道長既然要幫翟讓,又如何挑起內鬥?”

 “我不在,李密想什麽時候殺翟讓,就什麽時候殺。而我在翟讓身邊,那麽他在打洛陽之前,就必須要先殺……說殺也不恰當。應該說先取代翟讓坐穩瓦崗的王位才行。而我若不在,李密完全可以先拿下洛陽,在和翟讓有一波死鬥。但如果我在了,他若不解決我,那麽他無法安心的搞定洛陽……這麽說能懂了吧?”

 守靜的解釋有些繞,但偏偏紅纓聽懂了。

 其實道理很簡單。

 一個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

 老虎就是李密。

 因為李密是悟道,翟讓如今對他而言也只是猴子而已。絕對的武力壓製,讓翟讓在面對李密時,根本無從反抗。

 可守靜先生若加入了翟讓那一方,那麽翟讓就成了老虎。

 一隻老虎如果出去太久,可能家就被偷了。

 後顧再也無法無憂。

 想明白了這一點,紅纓便點點頭:

 “好……那先生千萬要小心些。”

 “不僅我要小心,你也要小心。我不在,李守初最放不下的就是你……”

 話音剛落,紅纓的臉便露出了桃紅。

 一個本來就高冷的禦姐露出這般模樣,當真是美顏無雙。

 只是可惜……

 唉。

 守靜心底輕歎了一聲,接著說道:

 “我走後,百騎司之人會隨時看著你,一旦發現情況不對,便會送你出宮。答應我,凡事不可勉強,知道麽?你做的已經足夠多了!”

 “……”

 紅纓沉默了兩息時間,問道:

 “這是先生的想法還是道長的想法?”

 “李守初的。我本來想讓百騎司直接送你走,但他想了想,覺得江南也不安穩,飛馬城你回去了也沒什麽意義……所以便讓你留了下來。而百騎司會自行論斷你的處境。所以……不用勉強自己,紅纓,明白麽!?”

 “……嗯。”

 紅纓點點頭:

 “先生要怎麽離開?”

 “直接走啊。”

 “……?”

 紅纓一愣,無語的說道:

 “不去和殿下辭別?”

 “我和他辭別什麽?要不是李守初讓我來守著你,我早溜達去了~”

 守靜聳聳肩。

 這些時日當個護衛,雖然偶爾有一些楊侗跳腳的戲份看,但終歸無聊的日子多一些。

 現在可算能搞點事情了,他這脾氣要不是為了和紅纓交代交代,早就遠走高飛了。

 楊侗死活管他什麽事?

 於是,守靜直接笑著擺擺手:

 “行,我走了……你就當不知道我的事,等楊侗自己發現我這個護衛不在後,估計又得急的跟猴子一樣。哈哈哈~走了。”

 說完,守靜肩膀一晃,人便消失了。

 隻留下了一句在風中飄散的話:

 “照顧好自己。”

 “……”

 紅纓無言。

 只是看著守靜原地消失之處,眼裡流露出了一絲悵然。

 連偶爾關心他近況的機會,也不在了。

 “唉……”

 她發出了一聲歎息。

 裡面滿是不可琢磨的含義。

 這時,幾個內侍快步走了過來:

 “掌事大人,殿下找您……”

 “……嗯。”

 紅纓應了一聲,重新變成了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邁著端莊的步伐一步一步的朝著勤政殿走去。

 ……

 守靜是有俸祿的。

 作為招賢館出身,武藝高強的護衛,他每個月有一百兩銀子的俸祿。

 這錢放在普通人那可能是一輩子都難以賺到的,可對於楊侗或者一些官員們來說,可能只是隨手打賞給一些伶人的酒錢罷了。

 從夕歲蘇醒到如今,守靜一共領了二百兩的紋銀。

 沉甸甸的,不好拿。

 想了想,他只是拿了二十兩,以及一些平日裡和那些內侍玩投壺贏來的散碎銅板,剩下的銀子,他沒打算帶走。

 而是寫了封字條,連帶著這些紋銀一起交給了紅纓。

 東宮裡面的內侍和宮女……

 挺苦的。

 這是實話。

 下人們每天過著的生活枯燥、乏味。

 就跟個監獄一樣。

 可在這監獄裡面,也不乏一些溫情在流動。

 比如守靜這兩個月認識的幾個內侍和宮女。

 大家喜歡聽故事,他就給講一些小段兒。

 在休班的時候,大家三三兩兩的湊一起聊聊天,說一說外面的世界。

 這期間守靜也問出了不少事情。

 不是什麽情報,而是一些家長裡短。

 比如他知道有幾個小太監是因為母親生病,或者是父親臥床。

 也知道有幾個宮女對他芳心暗許。

 別的不提,這幾個月他的衣裳一換下來,輪值的幾個宮女都是搶著來洗。

 送也會爭搶著給他來送。

 臨走時那些含情脈脈的眼神就差個大膽表白了。

 這些人……

 守靜知道他們注定是自己的過客。

 可能等這些宮女以後要是出了宮,遲早也要嫁人。而嫁人之後,再想起曾經在宮內還瘋狂單戀著一個護衛,最多也只是灑脫一笑,感歎自己的年幼無知……

 但守靜卻不想留下什麽遺憾。

 人都是有感情的。

 他也不會去做什麽救別人脫離苦海或者帶著私奔幹嘛幹嘛的舉動。

 但既然要走了……

 大家總有一份情誼在。

 於是,名單上就是一些他想要紅纓關照的。

 不用什麽特殊的關照,這百十來兩的銀子,給他們分了就行。

 別給多。

 給都了錢財露白遭人嫉恨。

 一人分個三兩五兩的,以後出去了也不至於走投無路。

 這段身處皇宮裡的日子,對守靜而言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可他卻希望,與他發生交集的所有人,都能在回想起“荊守”護衛時,流露出的不是什麽咬牙切齒的恨意,而是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

 笑容中,有大家飲著劣質土燒閑談聽故事的輕松,也有著少女懷春含苞待放的懵懂。

 但總的來講,都是快樂的,開心的。

 就可以了。

 把信箋和銀子放到了紅纓房間的桌前,他身子再一晃,人已經出現在了東宮之外。

 春暖花開,萬物欣欣向榮。

 站在這自由的天空與大地之間,他衝著宮牆揮了揮手:

 “再見,朋友們。”

 “願你們此生安好,平安喜樂。”

 “福生,無量天尊~”

 稽首一禮,下一秒,守靜的身影已經隱入了塵煙之中。

 ……

 “大人,守靜已經出發了。”

 “嗯。”

 狐裘大人應了一聲,放下了手裡的書卷後問道:

 “他應該知道怎麽去回洛倉吧?”

 “知道,一路向東嘛。”

 “……”

 聽到這話,狐裘大人就想起來之前自己問這道人“守臻知道怎麽去太原吧”那時的回答:

 “知道,一路向西北嘛。”

 頓時無語的搖了搖頭:

 “讓他去驛站問清楚了在走!”

 “……他說好的,知道了。”

 “嗯……”

 狐裘大人又重新拿起了書卷。

 這卷書其實並不是什麽名著,而是從飛馬城那邊傳來的話本。

 飛馬城現在出現了許多“說書人”。

 這稱呼據說就延續了當年那位守初道長的稱呼。

 一開始,大家是之乎者也的說。

 可慢慢的,就開始自己編故事來講。

 甚至有膽子大點的人都開始編排諸懷在飛馬草原那一戰了。

 而對於這些故事,或許是因為念想的緣故,孫靜禪並不阻止。

 久而久之,這些故事就被有心人給編譯成了書本,還被商人拿過來成本大套的印。

 而故事的內容其實也都很簡單。

 遵循著守初道長的言語:

 “不敢說高台教化,可至少勸人向善。”

 所以,故事在編寫時,總會套用一些大道理,或者是直接從一些古今軼事中,直接取用出來,進行一些“現代化”編輯。

 還別說,偶爾有些故事,李臻看著都覺得挺有意思的。

 而狐裘大人最近一段時間都在看。

 反正百騎司給她搜羅了好多。

 半個書箱呢。

 夠看一段時間了。

 不過……看了一會兒之後,她忽然又放下了書本,從書房的盒子裡取出了那“僵硬”的小蛇。

 “解開吧。”

 那日之後被切斷了感應,成了一條“蛇乾”的小蛇便一直沒醒過來。

 而聽到這話,李臻點點頭,打了個響指。

 籠罩在它身上的無神論瞬間消失。

 小蛇迅速恢復了生機。

 只不過看起來氣若遊絲。

 這時,狐裘大人的手指已經出現了一滴鮮血。

 滴落在蛇口後,這小蛇迅速恢復了活性。

 不過卻呲起了獠牙。

 直到……

 “咳咳。”

 手裡捧著茶杯的道人咳嗽了一聲。

 小蛇身子一僵……

 李臻帶著嗔怪的目光走到了女子身邊。

 拿起了桌子上的手絹纏住了她的指尖。

 狐裘大人也不多言,只是看著那條小蛇,伸出了另一隻手。

 而李臻已經扭過了頭。

 密集恐懼症真看不得這個。

 而剛想把手挪走,忽然,那股熟悉的粗糙感從他的手指尖傳來。

 “……”

 帶著一層雞皮疙瘩,全身被妖鱗天衣所籠罩的李臻聽到了那聲蘇媚入骨的動靜:

 “道士,你好狠的心呀~”

 哪怕穿著衣服,可李臻還是感覺到後脊梁骨一涼……

 這時,狐裘大人一聲冷哼:

 “哼。說正事,派人去杜伏威那。他現在和國師的徒弟天璣以及菩提禪院的三神僧廝混在一起,這麽下去恐會壞事。把你的人派過去,製約他。如果他還那麽不聽話……必要時,殺掉他。”

 “……好。”

 洛神的聲音響起。

 可下一刻……

 “看來,你並不意外?……這麽說,你早就知曉了菩提禪院和天璣的事?”

 狐裘大人的聲音裡陡然出現了一抹冷厲。

 “知道又如何?”

 聽到這話後,洛神卻反問了一句。

 接著無需狐裘大人回答,她便自顧自的說道:

 “杜伏威之事,與我無關罷了。你讓這道士封閉了你我的消息通路,自然怪不得我。不過我也不怪你……道士,我聽說,你和玄奘法師有些熟悉?”

 “……”

 原本想要開口說什麽的狐裘大人頓時沉默了。

 接著,李臻的聲音響起。

 “洛神閣下怎麽知道的?”

 “他自己說的呀。”

 “……!?”

 通過妖鱗天衣,似乎察覺到了李臻情緒波動的洛神發出了妖媚的笑聲。

 顯得無比魅惑。

 “那我要不要在告訴你個消息?”

 “……請洛神閣下告知。”

 聽著李臻客氣的聲音,下一刻,洛神說出了一句如若炸雷一般的話語:

 “他現在,在我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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