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格爾將諾頓強勢擊飛的場面震驚了所有人,就連見識過當年的芬格爾的昂熱、曼施坦因和曼斯·龍德施泰特也被驚到了。
這還是那條敗犬芬格爾嗎?
而如同一顆石子在長江上打著水漂的諾頓也徹底暴怒了。
祂是堂堂初代種,被稱為最像黑王尼德霍格的初代種,卻被人類手中屢屢受挫。
背後的雙翼操控著空氣中的風元素穩定了身形,雙翼拍打著,水面上泛起了道道波紋。
諾頓怒目圓睜,全身的肌肉緊繃,青灰色的肌肉仿佛突破了那層鱗甲,體表的鱗片被崩碎了大半。青灰色的巨龍仰天長嘯一聲,傲慢和妒忌的刀鐔上,燦金色的龍首向著刀身蔓延了十幾厘米,刀刃如同從龍首口中吐出一般。
傲慢和妒忌的刀鋒刹那間出現在芬格爾的視線中,芬格爾不禁瞳孔微縮,村雨刀身上燃著的黑色火焰也在刀劍相擊後停滯了一瞬間。
芬格爾雙腿上的肌肉鼓起,將那條休閑褲生生漲成了緊身褲,甚至在褲腿上隱隱傳來了撕裂的聲音。諾頓那向下壓的雙刀裹挾著借助風元素自高處落下的勢能,加上祂激發出的力量,芬格爾隻得死死地支撐,腳下那合金材質的甲板竟然生生地被芬格爾踩出了一個深深的坑。
“槽!校長,你個老東西快點啊!這貨爆種了我要扛不住了!”芬格爾忍不住吼了一句。
昂熱目中無神,沒有理會芬格爾的呼喊。
其實,他早就蓄勢得差不多了,但是芬格爾那驚天一劍打亂了他的計劃,他不可能跑到水裡去砍諾頓吧。
不過,將錯就錯,他也想看看芬格爾的極限在哪裡。
曾經的芬格爾,是被秘黨視為未來支柱的存在,他的表現比之如今的陳鴻漸、楚子航和愷撒還要強上幾分。
各種流派的格鬥術,讓圖靈本人都為之驚歎的數學和計算機天賦......
表面上芬格爾雖然是古德裡安的學生,但實際上他可是守夜人唯二的親傳弟子,同時又是漢高那個老東西的繼承人,也是被漢高視為混血種未來的人。
經歷過格陵蘭冰海事件的芬格爾雖然看似變成了廢物,但是一個廢物又怎麽會依然得到漢高的青睞?
而且,他也想看看芬格爾是不是真的有能力盯得住那個明年即將入學的孩子,那個能幫助他將龍王統統送進海姆冥界的孩子。
“校長,你個老混蛋難不成想為學院減輕負擔,借龍王的手乾掉我這個留級多年的老學生!”
芬格爾大喊大叫著,仿佛真的支撐不下去了一般。
那已經深深陷入甲板中的雙腿似乎佐證了芬格爾的不敵,就連曼斯·龍德施泰特和曼施坦因等人都紛紛看向了昂熱,思考著這一計劃的可行性。
好像,借龍王之手乾掉這個經常爆他們黑料的賤人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昂熱歎了口氣,他知道這不是芬格爾的極限,以剛剛芬格爾一劍擊飛諾頓的能力,哪怕不敵也絕不會如此不堪。
昂熱站立在搖晃的甲板上,雙腳如同生根一般保持著平穩。他低頭看向暴怒的刀柄,一切仿佛回歸到絕對的靜止。
諾頓也感覺到了昂熱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機,將芬格爾一腳踹回了前艙的廢墟中,收回傲慢和嫉妒,同樣保持了靜止。
身為初代種,祂不會考慮防禦的事情,最好的防禦始終是進攻。
昂熱緩緩地側身,諾頓也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呼吸停滯,一人一龍同時用燃燒著金色火焰的眸子對視著。
時間仿佛徹底停滯了。
刹那間,諾頓張開雙翼仰天怒吼,呈現出巨龍的憤怒相,而後猛地衝向昂熱,昂熱也在那一瞬間發起了衝鋒,一人一龍竟然選擇了同一時刻發起進攻。
昂熱這本該在養老院逗弄兒孫安心等死的年紀,卻單手提著那柄看上去比他本人還重的巨型斬馬刀,高高躍起,如同一頭毛發花白的雄獅,張著滿嘴的獠牙咬向那體型遠比它龐大數倍的對手的脖頸。
暴怒發出了聲聲龍吼,隨著握著它的主人使出的生平最強的居合斬而咆哮。
日本劍術的三個要素:力、技、位,三者同時溶於昂熱的身上,給人一種“合天地之氣,立不敗之地”的感覺。
目視!吐納!鯉口之切!
居合之生命在於刀刃拔出脫離鯉口(鞘口)瞬間橫一文字的最初之一刀。
哪怕是在時間零的作用下,諾頓也能看見暴怒拔出速度由最初的穩靜緩慢至中段時變快,及刀尖快脫離那並不存在的鯉口時,如疾風閃光般的快速。
拔付!
在那不可思議的高速揮斬之下,刀如同消失了一般,只剩下一片朦朦的暗金色到弧。
那是獨屬於昂熱的居合極意,!
昂熱揮出這一刀的時候極盡暴戾,他揮出的是腥風血雨,刀中裹挾著仇恨的火焰與對同伴的意志的繼承。
切下!
“所謂同伴,就是踩在他的屍體上,做完他想做的事啊!”
昂熱嘶吼著,他站在甲板上,把山一樣沉重的刀揮成海潮般的刀光。
居合斬的勝負只在一刀之間。
若沒有一刀斬敵,那麽敗亡的就是自己。
將自己一百多年的仇恨和對同伴的悼念聚集在這一刀上的昂熱暢快地宣泄著暴力,有那麽一瞬間,眾人甚至分不清哪道身影是諾頓,哪道身影是昂熱。
在眾人的視線中,暴怒自帶的煉金領域與諾頓的火之領域撞擊在一起,如同兩條糾纏在一起相互撕咬的怒龍,發出震天的爆鳴聲。
兩種不同的領域撞擊的瞬間產生了劇烈的爆炸,透明的衝擊波四散,甲板上的合金鋼板被一層曾掀起露出內部的鋼鐵骨架。
曼斯·龍德施泰特在一瞬間開啟了無塵之地,抵擋著強大的衝擊波和那些砸向他們的合金鋼板。
感覺到只有自己在使用無塵之地,曼斯·龍德施泰特不由看向了夏彌的位置,但看見夏彌那病態蒼白的俏臉,他也釋然了。
畢竟那還是個剛剛入學一個月的新生,還是個女生,剛才她近乎完美的剛強表現已經證明了自己。更何況剛才的無塵之地相融合,一定是耗費了女孩不少的體力和精神才完成,現在要是還能來第二次,他反倒覺得奇怪。
曼斯·龍德施泰特獨自扛著那已經被部分合金鋼板和鋼筋闖入的無塵之地領域,已經有十余名執行部專員死在了它們的手上。他隻得看向昂熱那依舊堅挺的背脊,祈禱著他的勝利。
煉金領域的碰撞,暴怒和傲慢、妒忌的碰撞,諾頓不得不承認這個能在他們龍族消亡後能夠佔據世界千萬年的物種的確很強。
斬馬刀與漢劍、太刀的碰撞始終僵持著,但這對昂熱來說卻算是落了下風。
因為這是他積蓄了如此長的時間才揮斬出的一劍,而且這一劍的力量也會隨之逐漸減弱,諾頓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祂只是慢慢地和昂熱僵持著。一旦昂熱的力量開始消退,也就是昂熱引頸待戮之時。
但昂熱的臉上很平靜,一點也沒有急切的樣子,甚至還露出了一抹詭異的微笑。
諾頓對這樣的笑容印象很深刻,兩千年前,那個名為劉秀的人間帝王在祂自信滿滿地帶著康斯坦丁躲入水下的青銅城的時候也是這樣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然後,劉秀麾下的方士們就通過煉金陣法,改變了長江的枯水期來臨時間,趁著那個時候攻入了青銅城,逼得祂和康斯坦丁不得不現身於白帝城,使用燭龍與那些參與圍殺的混血種同歸於盡。
這個笑容,他即使繭化了,即使過了兩千年,他依舊記在腦中,哪怕是在他仍是羅納德·唐的時候,他每次看到關於劉秀的電視劇、小說,都會沒來由的產生一絲憤怒和厭惡的情緒。
但此刻,同樣的笑容讓祂感到憤怒和厭惡的同時,祂的心卻沒來由的一慌。
嘩!
一道瘦小的身影劃破水面,如劍一般銳利的雙目死死地盯著諾頓。
男孩的臉上也帶上了同昂熱一樣的龍鱗面具,手中的照霜劍身上流淌著赤金色的光芒。
三度暴血,釋放龍王之心!
陳鴻漸感受著三度暴血帶來的力量,但這份力量帶來的暴虐意志卻被生生打散。
那是盤旋在他精神世界中的一條通天徹地的大蛇,它用赤金色的巨眼怒視著那低語著誘惑他的黑影。
“從我的獵物身邊滾開”
森嚴的聲音在他的精神世界中回蕩著,大蛇下達了憤怒的命令,精神世界在祂的命令之下翻騰著,那些黑影不得不老老實實地待在精神世界的一角,一步也不敢踏出,生怕惹得這位至尊再次發怒。
陳鴻漸的嘴角微微翹起,被赤金色光芒包裹的八面漢劍自那柄與它造型相仿的傲慢的劍身旁發出陣陣龍吟,劍身上的赤金色光芒延伸至六米,穿透了諾頓的背部,將祂釘在了甲板上。
“校長!”
陳鴻漸的話音還未落下,昂熱斬勢猶在的揮斬也緊接而至。
巨型斬馬刀呼嘯著斬落,破入了巨龍的脊背,一塊又一塊的龍脊骨在這柄暴怒的斬擊下分裂,斬斷了龍翼的根骨,巨大的膜翼無力地垂下。
龍類巨大的身軀是無法僅僅憑借一個神經中樞就能做出精微的動作的,因此龍類需要另一個大腦,將自己密集的神經節藏在了脊柱之中。
被破壞了脊柱的龍是無法再做出什麽精微的動作來反擊的。
“汝必以血,償還背叛!”
傲慢和妒忌消失在了諾頓的手中,傲慢和妒忌雖然封如了活靈,卻對主人沒有任何的忠心,哪怕那是鍛造它們的主人。
易主後,傲慢穿透了諾頓那如巨蟒般的長尾,將祂身體上最大的武器釘死在甲板上;妒忌貫穿祂的後腦,隻留下刀柄在外。
“汝必以痛,償還僭越!”
饕餮被插入了諾頓的右膝蓋骨中。
貪婪的直刃斬開龍首上堅硬如鐵的龍鱗,兩目間十字形的傷口中,血如岩漿般噴湧而出,赤金色的第三隻眼從血中浮現,火之領域也隨之轟然消逝。
而與此同時,刺入諾頓體內的五柄刀劍之間開始共鳴起來,巨龍全身燃燒起刺眼的金色烈焰。
這由諾頓親手打造的“罪與罰”領域最終成型,是祂這位煉金術王者的傑作,但祂卻沒有想到,自己是這道煉金領域的首個體驗者。
那看不見的力量如同一座牢籠,死死地將巨龍束縛在甲板上,並且一步步縮緊。諾頓全身的骨骼發出令人心悸的碎裂聲。
痛苦的聲音從痙攣著的諾頓的口中嘶吼著,龍軀劇烈地顫抖著,祂不甘的昂起頭,即使到了這樣的時刻,祂仍在嘗試著鼓起還能釋放能量的肌肉讓自己試圖站起來。
“愷撒,開槍!”
昂熱從某個同樣喜歡穿著黑色禮服的老朋友的口中得知了七宗罪的正確使用方式,但他知道自己使用的方式還是錯誤的。
七宗罪必須要七柄刀劍才能完全發揮“罪與罰”領域的威力,此外使用的順序也錯了,而且少了色·欲和懶惰的抑製,此時的諾頓仍能使用一部分力量。
最關鍵的是,他沒有資格和力量喊出那一句臨終的審判之言。
“我重臨世界之日,諸逆臣皆當死去!”
愷撒緊閉左眼,右眼在從鏡頭中看清了那位原本高高在上的至尊的臉,猙獰而從滿痛苦。
最後確認了一次風向和濕度,愷撒屏住呼吸,而後扣動扳機。
那枚暗紅色彈頭的子彈以愷撒肉眼可見的速度脫離槍口。
自信如愷撒也不由站直了身體,一把扔開那柄沉重的巴雷特狙擊槍,看著那枚暗紅色的子彈劃破空氣,朝著諾頓的第三隻眼悠悠地飛行。
這是愷撒自母親離世後,第一次如此緊張。
若只是屠龍的榮譽,他可以不在乎。
但這是眾人為他爭取來的殺死諾頓唯一的機會!
噗呲!
赤金色龍眼上爆出了灼熱的血。
直到看見那赤金色眼眸上濺出的血花,愷撒這才整個人向後仰去,卻被一隻柔弱無骨的手扶住了。
一頭紅發的諾諾扶住了愷撒,她突然覺得這個金發公子哥順眼多了,他似乎和其他的公子哥也不是那麽盡然相同。
昂熱看著不再嘗試站起的諾頓,示意陳鴻漸拔出那柄暴怒。
“只有暴怒,才能真正斷絕諾頓的生機!這是屬於你的榮譽,去吧。”
昂熱眼神複雜地看著陳鴻漸,這個他到現在都沒有完全放下疑心的獅心會後輩。
至少,這一次,沒有他蟄伏已久的那一擊,昂熱絕對會敗在諾頓的刀劍之下。
他已經一百二十九歲了, 不在乎那虛無的榮譽了。
混血種的未來,要看這些年輕人。
昂熱的目光掃過陳鴻漸、楚子航、芬格爾、夏彌、愷撒和諾諾,出於他的私心,他更希望讓獅心會的後輩,讓梅涅克、甘貝特老師、山彥、布倫丹、賈邁勒,夏洛、馬耶克和自己的後輩來成為第一個斬殺初代種的混血種。
陳鴻漸點點頭,他不是矯情的人。
被三度暴血、王選之侍、大地與山之王一半“權”加持的他也擁有了足以一左一右單手握住形態變化後的照霜和暴怒的力量。
照霜直刺,穿透了諾頓的心臟!
暴怒橫劈,斬下了諾頓的首級!
“吼!”
三度暴血的陳鴻漸發出暢快的龍吼聲,照霜和暴怒也一左一右幻化出無形的遊龍,如同兩頭龍侍一般侍奉在君王的左右。
隨著諾頓嘶吼的停止,這具龐大的身軀漸漸失去了生機,蛻變成一具古銅色的枯骨。
青銅與火之王,諾頓,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