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斧山脈下。
兩隻妖怪正在等候,一者是紅皮狐狸;一者是金錢山豹。
妖國殺手雖然都有化人的能耐,但在殺人的時候不會以人類面貌顯現。
這股妖氣也根本遮掩不住身份,索性也不再掩飾。
妖國比大炎更強勢,因此似乎連殺手都更加橫行無忌。
“大哥那邊沒什麽消息。”山豹看向紅狐:“不會出了什麽問題吧?”
“倀鬼引路,加上大哥的能耐,能有什麽問題?”紅狐搖頭說:“便是出了什麽問題,也相信能夠擺平,目前的斬妖司根本就是空殼一具。”
“前段日子白骨道可是死在了這兒。”山豹警告道:“別太大意了。”
“白骨道是死了,但他的死也證明了,斬妖司如今的羸弱,否則怎麽可能只是殺了個白骨道的壇主就善罷甘休?”紅狐眯起狹長的眼睛:“雖然這裡是中州大炎,和妖國不同,但你我都做了這麽多手準備,難道還擔心個連鎮撫使都不在的斬妖司?”
狐妖拉長了聲調:“你該不會是怕了吧?”
山豹露出獠牙:“你再說一遍。”
“我說嘛,二哥可是最早跟著大哥的,也是兄弟裡最能打的一個。”狐狸笑著說:“怎麽會怕呢?”
“那是自然。”
“所以二哥你去打頭陣試試?”狐狸抄著手:“我跟著後面,見機行事。”
“你……”
“當然二哥若是怕了,我去也無妨。”
“你以為我會中你這簡單的激將法?”山豹冷笑:“你莫不是以為我和大哥一樣,聽你兩句話就會順了你的心意,給你做卒子?”
“……”狐狸移開視線,不作回答。
“但我和你這等狐假虎威的懦夫不一樣!且看我去把這個空殼子捅個稀爛!”山豹低吼:“你就給我乖乖的看著就夠了!”
言罷,山豹一溜煙的衝向斬妖司的門樓,速度極快,宛若月光下的一抹電光。
它的腳步聲非常的輕薄,幾乎聽不見,就像是一張單純的白紙。
……
另一處,臥虎與黑虎正鬥的酣暢。
作為穿越者,白離其實並不追求絕對的武力值,但作為鎮撫使,他又不能顯得太弱,迫不得已想要變強,但這有不是一朝一夕內能搞定的問題……這幅軀殼自帶的武學天賦已經被消化的七七八八,他很難在短時間內繼續大跨越式的進步,除非能升入七品。
但距離七品,他還缺少一個契機,或者說,缺少一股助力。
這股助力,不是什麽心態的突破,或者心境的超越,這些都是虛無的概念……他缺乏的不是頓悟,而是更加實際一點的天材地寶。
鐵膽虎骨酒……唯有通過此物淬煉打熬筋骨,才能讓身體柔軟靈活如貓科,做到某些不可思議的發力方式。
這一味特殊的藥材所需要的一樣材料名為‘百年虎骨’,而老虎壽命是沒有這麽長的,想要得到它,就意味著扒掉一隻百年虎精的骨頭。
白離本以為至少一年半載之內很難得到,只能從妖市上看一看,結果……
夢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它已經送上門了,這豈有放過的道理?
黑虎精並不知道白離的想法,它倒是個十足的戰鬥狂。
貓科生物是食物鏈高層的狩獵者,血脈裡流淌著爭鬥欲望,更別說這種上百年的老虎。
白離說不準這黑虎精是幾品,但肯定的是比自己更強,
好在白離早已將臥虎刀法融會貫通,保持著虎踞架勢,謀而後動,基本上保持無傷。 在演武場掛機的那些日子裡,白離已經逐漸深入了解到這套刀法的精髓,它的作用是給眾多人間衛入門用的,故而易學難精,且路數簡單直白,不容易被破解,更不妨礙將來改換門庭,除非學到高深境界,否則臥虎刀法的威力絕對不算強橫,只能說是中等,還行。
但它有一點絕對是眾多刀法都無法媲美的,那就是拆解到極致簡單的招式後,其靈活性被發揮到了極限。
事實上,臥虎刀法……是靠腦子的刀法。
它如今在白離的手中展示出來,就形成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打法攻略。
面對每一招每一式都快狠準的黑虎精,白離卻能做到準確判斷的閃躲回避防禦,看似在刀尖上跳舞,一著不慎滿盤皆輸,但實際上每一招都保留後手,甚至還能做到偶爾還擊。
這是在演武場上被十個猛男追著砍,足足半小時隻挨了三刀後練出來的。
這光景展現出來,不能說很華麗,只能說非常樸實,但在觀眾的眼裡看來,簡直就是震撼。
“這,這是……”白蘭地看傻了眼,隨後高呼:“太刀俠單挑滅盡龍!”
是的,在玩家視角來看,就是兩個力量體型不成正比的對峙,用怪物獵人來形容在合適不過了。
怪獵的遊戲設定,就是利用巨大的兵器對巨大的怪物進行狩獵,但這些兵器運用也十分困難,甚至笨拙。
因而在高手玩家的手下,角色的操作並不是靠反應,而是靠‘預讀’,通過預讀判斷攻擊招式,從而形成一種極具觀賞性的‘以慢打快’,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你更快,但我總能進行預判,閃躲,防禦,反擊……是一種非常樸實的華麗,將技巧凝練,通過數以百次練習後的玩家所能達到的層次。
不練是不可能熟練的,但白離哪來的這麽多廝殺經驗?
別問,問就是死太多了。
哪怕行走於刀尖上,白離的心態也始終穩得住。
自和縱橫家的分身廝殺一場後,他的心態有了長足進步。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弱點在於哪裡,就是不夠持久。
他以奇取勝,定勝負於無理手,一旦正面碰撞,難免無力保持長盛不衰。
所以上一次後,他進行了深刻的反思,並且得出了一個結論。
倒不是說他有了更多的耐心,而是他深深的體會到了自己的刀法還不夠強,還不夠狠,還不夠猛。
連續幾刀不出暴擊,需要好好的反思一下自己的暴擊率是不是疊的不夠高。
能一刀暴擊秒了,為什麽要拖著慢慢刮痧?
生死間本來就一招半式,開局就全力賭暴擊,不管藏有多少底牌,只要吃不住這一刀,那我必贏。
只有活著的人才有資格……對吧?
為了賭出這一刀,他選擇了防守而不是拚殺,先集中於防禦,然後在揮刀間積攢回收氣力,等待暴擊。
臥虎盤踞,隻待一聲龍吟。
雙方交手很快就過了五十,一百招,白離偶有預讀失敗,架勢被破開,輕微受損,而黑虎精則是越戰越勇,吃了好幾人,妖力爆發,竟也不覺得疲憊。
不知不覺間, 白離的刀開始微微顫抖,繡春刀上釋放出一層淡淡的白色煙雲氣息,他持刀的手臂也有些控制不住似的,敲擊著虎口,仿佛要脫手而出。
黑虎精嘲笑:“看來你已經快握不住刀了,接下來還能接住幾招?能撐這麽久,值得誇讚,可惜……”
白離吐出濁氣:“你似乎搞錯了什麽,我之所以手抖,不是因為我手麻或者氣力耗盡了,而是說……”
他抬起眼,黑白分明的眼瞳印出黑虎頭頂的死字。
斬妖司平舉兵刃,臥虎低嘯,刀尖龍吟。
他吐出妖怪聽不懂的詞匯,付之嗤笑。
“我滿暴擊了!”
不知為何,黑虎精瞬間感受到蓬勃的生機被斬斷的痛感,幻覺迎面而至,死亡的預感一瞬將其吞沒。
但它選擇吞咽這種死亡的預感,將其視作怯弱,鼓動陰風,再度撲殺。
“大言不慚!死!”
猛虎撲向青年。
於半空,它再度感知到了徹骨寒意。
低頭望去,烈烈陰風中,青年站的筆直,巋然不動,屏息凝神。
青衣揮袖。
風鼓動,一道利爪撕裂陰風。
雲霧激湧,仿若大潮拍岸,席卷了方圓十丈,聲勢浩然,幾欲無窮盡!
這無窮盡的雲霧間,似有鱗爪飛翔,不見其首不見其尾,僅蒼龍一現,仿佛直上九重天。
浩瀚遮不住鋒芒殺機,刀刃切膚入骨,暴戾傾瀉,血灑如潑墨。
刀斬虎首鱗爪起。
雲霧血染滿江紅!
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