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之上,兩道身影一前一後,急趨而行。
王政踏足提腳,聲響極大,揚出黃沙滾滾緊追不舍;
婦人身形飄逸,靈動脫俗,彷如出塵謫仙閑庭信步。
這場腳力比拚的追逐,已持續了快半個時辰。
耳旁風聲呼呼,開始尚有閑情故作瀟灑的王政,望著前方的倩影,臉上的淡然自若早已不見。
他面露凝重之色,眼中更有詫異。
此時趙家塢堡早已被遠遠拋在身後,兩人從塢堡跑到官道,又從官道竄到荒野,身邊倒退地,之前是鬱鬱樹木,如今則是叢生荒草。
一開始,王政有些小覷對方,還存著些許逗弄心思。
他身懷「15」敏捷和「4」的跑動,對方不過一官員家眷,就算懂些什麽武技輕功,受先天體質所限,單論持久力,自己耗也耗死她了。
五裡之內追不上她時,王政臉上還掛著笑容;
到十裡時,王政略感意外,心中開始嘀咕;
二十裡時,他終於不想陪這婦人耗下去了,攻城之前尚有諸多事宜,時間寶貴,不玩了!
他認真起來足下發力,瞬間便提速一檔,如駿馬般奔逸絕塵縱馳向前。
不出意外的,幾個呼吸間眼見便要觸及對方衣角時,那女子竟是幾個古怪的騰挪動作,便如羅襪生塵不可思議,姿態輕盈地登時又拉開了距離。
臥槽,你會輕功啊?
凌波微步啊你?
他這時好勝心起,真正開始全力以赴,卻發現還是沒用,
咬牙速度提到最快,兩者間的相隔,反而有愈發拉遠的趨向。
中間幾丈的距離,仿佛化成天塹一般,竟也怎麽也邁不過去!
王政徹底無語了,他終於承認了自己之前托大了,想到對方官婦的身份,登時心生後悔。
早知這女子未被迷暈,更如此難纏,當時便該多叫些人在門前堵死。
以後敏捷和跑動必須要重視了,這明顯不夠啊!
一介女流都能放我風箏,碰見強敵怎麽辦?
可那終究是以後的事了。
目前那可憐的十幾點經驗可無法立刻讓他升級,正一籌莫展時,那婦人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婦人轉首回視,一雙鳳眼冷電般的掃向王政,嬌哼一聲:
“淫賊,汝倒是有些腳力!”
這場追逐下來,婦人心中實也驚詫。
她天賦異稟,更得那人以秘技內功相授,無論速度還是耐力俱是遠超常人,這等角力比拚本該穩操勝算輕易獲勝。
可每次自己稍緩口氣時候,後方銀賊幾個跨步便立刻拉近距離,讓她片刻不敢松懈,一口氣提到了現在。
這銀賊固然迫不近她,可她卻也甩不開對方。
到了此刻,本不欲惹出事端的她也不想繼續耗了。
既然到了這荒山野林,對方孤身一人,既是賊子,便了結他!
王政跑到對方身前,停步掃視周遭,心中暗自警惕,隨即上下打量了婦人一番,故作輕松地笑道:
“長腿帥妞,聲音身材不搭啊。”
他看這女子所挽發髻,顯是已嫁娶過,尤其對方如今身穿短裝勁服,大好身材盡顯。
胸前鼓鼓,蜂腰翹臀,俱是弧線圓妙,動靜之間更是嫻靜優雅,舉手投足處處顯露著豆蔻黛綠豔羨的成熟。
唯有這聲音,卻是清越稚嫩仿若稚童,
兩種予人截然相反的感覺,混合而成,愈發有著某種奇異的魅力。
“你腳力雖不錯,聲響卻大。”
婦人拔出纏在腰間的雙刀,望著王政不屑地道:
“難怪行卑劣行徑時,要借用迷香這等汙穢之物了。“
“額,你是不是...”
王政聽到這話先是一愣,登時反應過來,剛欲解釋,卻見婦人一躍而起,倩影凌空而降。
“錚!”
隨著一聲金鐵交擊的清響。
王政疾舉長劍擋住婦人雙刀,趁著對方身在半空無法借力,猛地扭身側力抬腿,便對著婦人的小腹踢去。
他這等直男,從沒半點惜花之情。
這一腿力道凶狠,似在隔世致敬偶像勁夫。
卻見婦人一個鴿子翻身,竟是違背慣性環身閃過,動作漂亮一氣呵成,玉足剛剛落地,便是嬌叱一聲“下流”,目露殺氣,直接也是一腳橫踢同樣部位,回敬王政,附贈一刀刺向王政腰間。
這時王政剛好用力過猛,卻是學不了婦人那般不科學地換氣轉身,電光火石之間,他更是閃躲不及,隻得繃直身體全憑狼腰發力,竟硬生生地左挪幾寸,與刀鋒擦肩而過,險險避開。
不過另一擊卻是十足領受個夠,整個人被一腳踹飛。
那婦人卻還是輕“咦”了一聲。
她吃驚於王政躲開那一刀,更吃驚的是對方閃身的動作竟是全憑身體素質做出。
這銀賊體魄....實是驚人!
簡直宛如怪物!
心念轉動,婦人動作卻絲毫不停緩,靈動步伐展開,再次貼近王政。
王政腳步都還沒站穩時,已被漫天的刀光包圍。
他隻覺目中所視一片霜白,既看不清,更辨不明,全憑本能反應地閃躲,同時長劍揮舞不停,雖是顯得慌亂,卻也一一擋住了對方殺機畢露的每一招每一式。
二人一來一往廝殺半晌,婦人伺機而動,王政隨機而應,仍不見誰佔了明顯上風。
王政固然是無語凝噎,自己系統在手竟然沒打過一個女流之輩;
卻不知婦人更是萬分吃驚。
她已看出來了,對面這人完全不通武技,出手揮劍無論攻守,全憑一個“快”字。
更是身負怪力,每次刀劍相撞之時,即便自己用了諸多卸力手段,依舊被震地雙手酸麻,招式甚至開始不夠凝練了...
此人體魄如此驚人,若是讓他尋得名師學了武技...
婦人心中愈發忌憚。
這廝留不得!
她不再遲疑,決定速戰速決。
婦人突然又是玉足急探,斜掠而出,直取王政咽喉。
王政不敢大意,剛那一摔已大覺丟臉,萬幸無第三人在場,此時可不願再受,連忙雙拳護住生生擋住,卻也不得不後退幾步消緩力道。
婦人踢開王政後,立刻長吸一口氣,盯著王政看了一會,突然開口:
“你這等璞玉,若是讓那人看見, 定是欣喜若狂。”
“然後收我為徒...”
王政接話道,故作輕松語帶調侃。
“憑你?”婦人眼露譏嘲,輕笑一聲,卻是沒有回答。
王政也不介意,他猜出了對方的意圖。
隱約可見的香汗,變得粗重的喘息,都提點著他對方體力消耗劇烈,此時攀談無非是想緩口氣罷了。
只是,他也願意配合啊,因為他也快扛不住了!
身體雖沒多少消耗,剛才的攻勢卻逼的他心神大亂。
他自穿越以來直到今夜,若論單挑可謂未逢敵手。
無論虎豹這等猛獸,還是典滿那樣的猛士,在他全力之下,甚至走不過幾個回合。
這般驕人戰績,令王政內心對自己的個人武勇,已經是驕矜自負,膨脹到極點。
哪怕還不曾與三國中任何一個武勇過人的頂級武將交手,王政私下已常常自揣:
一呂二馬三典韋?就算此時不敵,想必差距應不會大。
而這小小差距,不過升幾級的事情罷了。
結果今天碰到一個女流之輩,先是腳力比拚落了下風,又遇雙刀狼狽躺躲,直接讓他內心所有狂妄煙消雲散。
“你...這是武功嗎?”他按捺不住好奇心,開口問。
婦人看著他沒有回答,只是鳳眼一眯,做了個手腕翻轉的動作,隨著雙刀背持,正握變成反握。
王政心中一凜之際,對方已再度撲上。
頃刻間。
狠辣殺意,呼嘯撲面。
如霜刀光,劈將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