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佯攻的兩股勢力,其實也一直在關注主戰場的形勢。
另一邊的陳皎等人,此時自然是目瞪口呆。
還能這麽攻城?
天軍這邊,王政也是瞬間反應過來了,心中一定,眼眸神光大盛。
他本來的計劃也是個笨法子,打著讓天輔軍和流民,以及徐和這些盟友的士兵消耗完對方的器械再出動天軍主力的主意。
畢竟系統兵可都是經驗砸出來的,被那些死物殺傷,王政實在不舍,也不願!
但這壘牆的計策,讓城牆這道防線再無可慮。
剩下的,只需靜心等待了。
坡牆功成之日,便是你方唱罷我登場。
自家天軍直接全軍盡出,畢其功於一役!
比戰力,他穩贏!
比死傷,官軍死一個少一個。
他這邊只要產生經驗,死一萬個都不虧本!
此時的王政,第一次發現這位渠帥十分順眼啊。
“這位渠帥有點東西啊。”他輕笑了幾聲,隨即顧盼左右:
“你們也立刻去讓咱們民營的工匠們趕製這種獨輪車。”
“喏!”吳勝等人轟然回應。
.....
當天晚上,三面所有營盤面前篝火通明。
這是出自於禁的提議。
不同於徐和對他念念不忘,於禁卻早不記得當年的泰山一戰,這位也曾是他和鮑信的手下敗將了。
畢竟這類被他踩在腳底下的黃巾賊,實在是太多了。
但這不妨礙今日於禁對其高看一眼,更生出感慨。
草莽之內,多有龍蛇,豈獨天公將軍才智過人啊。
壘牆這個法子簡單粗糙,卻極為有效,更是充分利用了如今聯盟軍的最大優勢。
當然,簡單粗糙的弊端就是,應對其實很容易。
聯盟軍白天壘土成坡,聚屍築牆,卻也要防備官軍趁夜攤平土包,推屍入河。
破壞永遠比建設容易。
這話聽得本來得意洋洋的徐和登時一驚,連忙點頭稱是。
他確實沒有想到這一點。
於是今夜...或者說接下來的很多夜晚,臨淄周邊都成了燈火通明。
大量的木材堆砌在城邊,足以讓篝火徹夜燃燒,直到破曉。
不但每一面城牆都被火光輝映,更有暗哨始終專門盯著。
這幾日三方的主要戰力基本沒有太多出手,無論人力精力都十分充沛。
結果,也確實如於禁所料。
“壘牆”一出,李家源幾乎是片刻不敢耽擱,便稟告給了徐宣,陳述利害。
徐宣也立刻便做出了應對,當天便重金懸賞,從各團抽調人手,準備趁夜破壞。
沒辦法,誰都知道此時出城的危險之大,若是空口白話,實難有人自告奮勇。
......
夜半時分,萬籟俱寂。
身邊的親隨都已開始打著哈欠了,於禁卻依舊凝神關注前方。
“來了!”
驟然一聲暴喝,直接將所有人從濃濃睡意中瞬間清醒。
望著城牆上隱隱往下方攀爬的黑影,於禁冷笑一聲:“準備!”
在他身後,由三股勢力共同抽調組建的近千名弓箭手直接小跑上前,拉弓搭箭。
“放!”
隨著於禁大手斷然一揮,無數箭鏃對著白日壘土處激射而去!
甚至無需刻意的瞄準,這麽大片箭雨齊射,每一輪都帶出一連串的慘叫。
不久後,黑夜再次陷入靜默。
這樣的射擊自然可能有人僥幸生還,卻也絕對嚇破了膽,只會想著回城逃命,哪還有心思去完成郡守的任務?
連續幾日下來,臨淄方面徹底放棄了。
賊人早有防備不說,更何況...也沒人願意出城了。
為錢財搏命是一回事,純粹送死...除非是那些豪族從小家養的死士。
但此類人才,這些大戶豈肯借出?
這讓徐宣、李家源等臨淄官吏人人皺眉苦笑,唉聲歎氣。
這群黃巾賊寇為何如此難以對付啊?
王政那邊表現出的異常戰力,讓他們頭疼。
徐和這邊展示的計謀和老練,更令人棘手。
如果說第一天吃了虧後再做出相應的對策也就罷了,現在卻是他們剛有動作,賊人卻未卜先知般的把所有縫隙徹底封死了!
無奈之下,幾乎每個人都對那位太守之子夏侯楙暗自痛罵不已。
即便這位早都死了不知多久。
但是卻遺毒無窮啊。
本就是商賈大戶雲集之地,到了今時今日,王政的那點底細也被刨根究底,挖的差不多了。
除了擁有一股人數不少的精銳的原因還沒真正外傳...
或者說,便是有什麽“天賜神力”的消息外泄,誰信啊?
為何起事,如何造反,脈絡卻已清晰。
導火索雖看似因為運糧官克扣糧餉,導致民怨沸騰,軍心渙散,但在徐宣這等有見識的看來,最重要的,卻還是當日夏侯楙的那一鞭!
人家角鬥贏了,不但無賞賜認可,反而因為贏了你的親兵,便無故鞭笞,大肆羞辱?
欺人太甚!
換誰誰不反?
這廝真是該死!
就是他引出了王政,結果連帶引出了聲勢更勝,更有造反經驗的徐和,最後讓整個青州的賊匪之流都紛紛鬧事...
才導致如今臨淄陷入重圍,落到了這般田地!
這夏侯楙,也是個豎子!
不,是貉子!
當然,徐宣在埋怨夏侯楙的時候,其實也有不少人埋怨他。
為何不早早向州牧求援?
為何要派董臨主動出擊?
只是漫天的抱怨和咒罵,也解決不了當前的危局。
不過是稍微發泄心中鬱鬱罷了。
接下來,在所有臨淄人的關注中,形勢越一日嚴峻過一日。
幾十萬的流民,每天都死傷慘重...
只是那處令人心慌的斜坡也每天都高出好大一截!
第十日時,城頭上的李家源神經繃到最緊的時候,似乎形勢有了變化。
天色已然大明,對面營盤中的那些流民,卻沒有再次如洪流般湧來。
流民們確實受不了了!
傷亡的慘重倒是其次。
很多幸存者已經無數次徘徊在死亡的邊緣,心態徹底崩潰了。
不管如何,他們再也不願意去白白送死了!
只是徐和等人怎可能接受半途而廢?
正當他們想要拋棄王政的方法,再次撕破臉用武力強壓流民去壘牆時,王政看不下去了。
是不是瞎啊?
他徹底無語了,這些人完全沒一點警覺性啊。
天軍這邊的流民倒還好,畢竟王政不僅給了生路,還給了實際利益的誘惑。
但是徐和以及陳皎這邊的流民,王政遠遠看到便覺不妙,連忙跑了過來。
他已經嗅到了危險的苗頭。
這些是人啊。
人的忍耐是有底線的。
這時候還敢亮出兵器?
一旦衝突爆發,流民們集體先把你們撕了!
幾十萬人真瘋狂起來,誰攔得住?
王政再一次給出了建議。
不可強逼了!
換個方式,抽人吧。
每十人中抽一人,而且讓流民自己選,那就是矛盾轉移,從外部變成內部。
更能形成分化。
讓流民內部分出縣,村,鄉的區別,出現抱團取暖,恃強凌弱,推勢單力孤者去送死的情況。
這樣一來,仇恨和矛盾就同時轉移了。
而且,這種抽樣的手段也再次給了他們希望,不至於雙方徹底形成對立面。
王政也不想用這種損招。
只是徐和等人不可能學他那樣用糧食和待遇吸引流民主動,那便只能這樣了。
果然,流民們再一次妥協了。
到了第十五天,當一群流民站著坡上終於勉強平視到對面官軍的時候。
他們欣喜地哭了,嚎啕大哭。
對面的官軍則人人面露絕望,一片死寂。
營盤處。
王政劍眉一挑。
徐和縱聲狂笑。
無數歡呼聲震天般地響徹,直入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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