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散布在城內的曹兵正搶的性起,殺的高興時。
卻突然接到了於禁命令。
現在去甕城處集合?
這自然是人人心不甘情不願,不過畢竟受於禁統轄日久,其人威望已深入人心,加上傳令兵也說清原委。
三日不封刀依舊有效,隻待將賊寇最後的頑抗粉碎後,殺掠便可繼續。
既然如此,士卒們也就聽命行事,開始重新向著同一處聚攏。
雖然有些不情願,但是傳令兵說的清楚,將賊人盡數誅殺後可繼續時,畢竟受於禁管轄已久,其威望已深入人心,士卒們還是奉命形勢,開始向著甕城聚集。
同時間,王政卻突然放棄了地利,率領天軍主動衝了出來。
少年將軍踏出城門的那刻,先將最近處的幾個曹軍斬殺,環視周圍,隨即右手一揮。
沾血的長刀高高舉起。
他喊出了一聲令對面人人愕然的話。
“殺賊!”
高大威武的身軀之後,這時一隊又一隊的天罡軍也紛紛衝了出來,他們也是唰地一聲同時拔出了各種武器,同樣隨著自家天公將軍一起振臂高呼:
“殺賊!”
下一刻。
這群人以整齊劃一的隊形向著對面徑直衝殺了去。
“賊喊殺賊,實屬可笑!”
聽到那句呐喊時,於禁同其他人一般神情,隻覺莫名其妙,甚至啼笑皆非。
隨即眼中閃過不屑,同樣地一揮手。
身後的將士們紛紛帶著獰笑正面迎上。
兩個陣營,兩隊人馬,一千余賊寇對抗兩千多的官兵。
雙方如同浪潮相攪,互相淹沒。
單看氣勢,王政一方似乎毫不遜色。
“色厲內荏罷了,”於禁冷笑連連,卻不曾因此便多重視。
登城頭時,他衝殺在前是為了鼓舞士氣。
但是與王政交手之後,雖然只有一招,於禁這時倒不願親身上陣了。
此時兩軍對壘,確實有大將對陣的風俗,只是於禁卻沒有把握能贏王政。
若是眾目睽睽下單挑不敵,反倒壞了高昂士氣,大好形勢。
所以此時在戰陣後方的於都尉,倒是能有閑暇一邊關注形勢,一邊思索。
對於王政此時行此舉,於禁並不意外,能夠理解。
想必這豎子也看到了自己開始聚集全力,若是此時不衝,待他兵力集中將甕城包圍的水泄不通時,同樣是死路一條。
不願苦受煎熬引頸受戮,作此搏命一擊,倒也算有幾分血性。
不過...
人數好像多了點?
他駐足旁觀,看著賊方的人馬,略一估算,反倒對這一點比較意外。
片刻之後,於禁越看臉色越是肅然,突然神色大變。
有些不對勁!
自家這兩千余人以倍余的數量優勢列陣與賊寇相扛,怎麽卻是形成了相持狀態?
這支隊伍不對!
這怎麽可能是黃巾賊寇?
於禁越是細看,發現的異樣越多。
這支隊伍不僅裝備比起守城的那支黃巾賊寇精良了不少,更是人盡青壯。
而目前短短時間,也顯現了不俗的戰力。
只是此時發覺,已經晚了。
幾千人的廝殺聲、腳步聲、兵器交擊的聲音不絕於耳。
在這無數雜亂的聲音中,時間緩緩的流逝。
情勢,已經不再是平手了。
天軍越戰越猛,
仿佛化成了一柄天刀,開始向著曹軍的腹地凶狠地切入。 王政是這把刀的持有者,此時卻也成了最鋒利的棱刃。
他衝在最前,帶起了死亡的旋風。
所有與之接觸的兵卒,幾乎都成了一片片模糊的血肉。
天軍開始慢慢反過來壓製曹軍。
若不是四周始終有新的曹兵前來增援,恐怕這支隊伍已突破了防線衝了出去。
於禁不敢置信,他的士兵們更不服氣。
狹路相逢,輸給這群黃巾賊寇?
不可能!
不甘的情緒刺激之下,曹兵們即便傷亡越來越慘重,竟然也無人後退,士氣依舊高昂。
雙方都徹底殺紅了眼。
於禁咬了咬牙,到了這個地步,連他這個主將也無法再保持鎮靜了。
他已無心去考慮這支部隊的古怪,他只知道,再這樣下去,莫說讓賊人突圍出去。
恐怕己方更要面臨大敗。
無論是於禁還是他的部隊,絕對不會接受在這樣正面對決中,輸給一群賊寇!
他剛要衝上去時,突然覺得心中一跳。
他似乎聽到了,從不知名處傳來的一聲號角聲。
令自己的心也隨之保持同樣的節奏,驟然跳動了一下。
於禁循著本能感應,轉頭眺望過去。
那裡是城西門處。
為防走脫賊人,此時依舊留了一隊曹軍駐守。
這倒是提醒了他。
於禁又回頭看了眼徹底膠著的戰局,正猶豫是不是要把四處城門的留守士卒也派上來時...
那聲號角聲再次響起,
嗚……
低沉而悠長。
宛如冬日的寒風,將肅殺的氣息送入曹軍每個人的心中。
這一次,所有人都聽到了。
這一刻,雙方都默契地停下了廝殺,循聲望去。
城西門處,一個個微小的黑點,逐漸擴大,慢慢增多。
他們迅速地踏過城門,頃刻間將駐守的兵力盡數碾碎,隨即....
正向著此處奔來。
蹄聲愈發清晰昂揚,大地產生了輕微震動。
一個又一個策馬的身影清晰起來。
於禁看著那熟悉的曹軍製甲、軍服,武器、又絕望地望向那一幅幅陌生年輕的面孔。
還有一雙雙熾熱的血色眼眸...
這是黃巾賊寇的生力軍!
他意識到這點時,臉色瞬間煞白。
而上一刻還在奮戰的曹軍們,他們突然失去了勇氣也失去了不甘。
此時驚醒過來,才驟然發現。
打到這個地步,己方所謂的數量優勢,已經蕩然無存。
這表明...
他們的傷亡遠遠在賊寇之上...
潰敗立刻產生。
再也沒有勇氣戰鬥的曹軍們,突然也開始了逃竄。
這一次,窮追不舍的一方,變成了天軍。
形勢徹底逆轉。
四周突然變得空蕩,已經只剩下幾個最忠心的親衛在身側。
於禁突然想通了一切。
虧他還嘲笑牛蓋莽夫。
原來,自己也中計了。
從一開始,王政在守城中就沒有出動最精銳的兵力。
他寧願親身上陣,也不願出動主力,令其埋伏在了城外和甕城之中!
於禁不理解對方此舉用意,卻依舊萬分驚心。
如此不惜傷亡,
當真好生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