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念舊的王政 戰事規模越大時,想要分出勝負便很容易況日持久,再加上荊州又是地連七郡的大州,且荊州軍如今已在各處要道擺出了防禦的狀態,想要盡快打破僵局,取得勝利,便只有想法子將圍繞城池展開的攻防戰轉變為平原野外的運動戰,先行除去荊州軍的地利優勢。
王政之所以選擇奇襲江陵,便是為了完成這個戰略目的,無論當下還是未來,江陵都是荊州屈指可知的重鎮之一,又是南郡的門戶之地,這等兵家必爭之地,一旦奔襲,不僅會讓屯駐在漢壽的文聘軍方寸大亂,甚至連襄陽的蔡冒也會坐立難安,必會想方設法將此城奪回。
而這樣的過程了,就勢必讓荊州軍整體從固守防禦變為主動出擊,也就給了揚州軍通過野戰殲敵的機會!
青唐河畔,河水奔騰的聲音極是清越,在一片寂靜的夜色之中顯得甚是突兀。
王政遙望對岸,即便以他的過人體質,也只能看見黑黝黝的一片。
這時前隊的都尉引來了兩個都伯打扮的軍官至他的馬前,王政掃眼一看,正是從壽春帶來的工兵軍官,便點了點頭,問道:“搭建浮橋的物事可備好了麽?”
兩人中一個稍年長的恭敬地道:“稟州牧,已備好了,隻帶州牧一聲令下,隨時便可搭建。”
“甚好。”王政仰望夜色,還沒有到五更,令道,“甘寧,便由你引一些手腳靈便的士卒,協助天工營搭建浮橋,切記不要鬧出太大的動靜!”
“諾!”
天朝戰爭史上,專門將工程兵單獨列營化部其實要在南宋之時才會出現,在此時的東漢,工兵同樣也有,但基本都會歸類到輔兵一類,不過王政雖然是個“不學無術”的後世人,穿越這麽長時間都沒有做出什麽改變時代的發明創造,但他同樣明白科技是第一生產力的道理,故而從起事之初,便極為重視工匠這類的人才,每有破城,第一看重的自然是糧谷,第二便是那些有一技之長的人了。
發展至今,這方面的人才儲備已然極為充分,無論是駐防時構築營壘,行軍中擔任道路保障,還是攻城時製造器械,基本上很多時候都是由專門的工程隊來組織了。
在這一次南征荊州上,王政除了撥給各部之外,自家也帶了一百多名工兵,皆是天工營中的好手,軍用橋梁分為很多種,有樁柱橋、浮橋、索橋、機橋等等,具體到使用哪一種,則應視河流的深度、湍急程度而定,青唐河畢竟只是沅江的一個小小分支,雖然時當初夏,河水才漲,但是水面還是比較平穩,並且水深也只有數米,這種情況下采用樁柱橋便足矣了。
所謂“樁柱橋”,即為設置木製樁柱橋腳所架設的軍用橋梁,在水深合適的情況下,架設這種橋梁既能保證架橋速度,又能使部隊安全迅速抵達彼岸,早在春秋時期,這種搭橋的方式就有了。
西漢名將趙充國奉命西征、平定羌亂時,曾在進軍的途中一連架設過七十座橋梁,“信威千裡,從枕席過師”,為給取得那次戰役的勝利起到了關鍵作用。
從這裡也可看出,樁柱橋的工藝並不複雜,耗費的人力也不會太大,加上甘寧帶人從旁協助,建橋的速度很快,很快便搭建起來了一座浮橋,不過五千騎兵,連人帶馬,一座一座浮橋顯然是不夠用的,王政便讓天誅營的營尉先引五百騎過河而去,盡管之前軍報說對岸並無敵軍看守,但是該有的防戍還是必不可少。
夜深水流,千騎橫渡。
天誅營的五百人馬先過了河,在對岸上四面列陣,並以候騎探之,確定周圍沒有敵人埋伏之後,立刻向對岸發出信號,王政放下心來,一聲令下,三軍人馬人馬陸續的悄然過河,此時東邊的天幕上,方見晨光熹微。
趁夥夫造飯,部隊暫時休息的空,王政召集諸將,展開地圖,便在河邊的濕地上,召開了一次臨時軍議,眾人或坐或蹲,圍成一圈。
“根據奔命司之前所探。”王政將神劍隨意的提拎手中,以鞘尾點著地圖道:“鄰近的敵軍據點有兩個,一個是這裡,毗鄰長江的丹陽聚,在我軍的西北面,距此約有三十余裡,另一個便是孱陵,在咱們的正北面,相聚約有四十余裡。”
“丹陽聚不過是個渡口,若是能拿下孱陵,那裡也有渡口,所以只要這裡的駐軍沒有發現咱們,便可以置之不理,然而孱陵卻是不同,此城與江陵隔江對望,又剛好擋在咱們的前進道路上,卻是必取之地。”
“誠如主公所言。”
甘寧沉聲道:“丹陽聚雖然只是個渡口,但後面還有一座城池夷道,兩城駐軍相加估計總也有一兩千人,雖然在我軍面前也是彈指可滅,但畢竟孤軍深入,咱們不必主動招惹,至於孱陵,不過一座小城,沒有甚麽壁壘作為保護,想要將之拔除實在是容易不過,末將願為主公取之,只需百騎精銳便可!”
“百騎不夠,”王政搖了搖頭,思忖片刻,轉望另一邊道:“吳牛,給你五百騎,去為本將取此城池!”
聽到這個,一個彪形大漢一躍而起,興奮地叫道:“諾!”正是當年在趙縣時便入了王政麾下的吳牛。
作為最早的一批高階兵種,王政原本是對這些人頗為重用的,只是除了徐方和吳勝之外,吳牛、伍元以及呂德這三人卻是因為能力有限,沒有跟上他勢力發展的腳步,漸漸泯然眾人矣。
當然,這些人畢竟都是“從龍之臣”,雖然能力上不能委以重任,王政倒也沒有虧待他們,既然做不了主帥,那索性便留在後方高官厚祿養著便是。
對於這個待遇伍元呂德倒是甚為欣然,唯有吳牛卻是悶悶不樂,便在王政起拔南昌之前, 親自從後方的下邳跑到壽春,軟磨硬泡了好幾日,王政抹不開情面,終於答應帶他一同出征。
不過雖然同意帶上吳牛,但王政也清楚這是一個莽漢,只能作為衝鋒陷陣的存在,思及當年高熊之事,王政還忍痛花費了不少經驗替吳牛升了兩級,讓他成為了繼吳勝和徐方後的第三個黃巾力士,也算是煞費苦心了。
“別急著應諾。”王政凝視著吳牛,正色道:“此乃我軍渡河之後的初戰,不僅要勝,還要勝的漂亮,兩個時辰之內,本將便要看到捷報!”
“將軍放心!”吳牛大拍胸脯,扭頭便走,不多時便點齊了五百軍馬,隨後呼嘯往北奔去。
“這憨貨....”
看著他急哄哄的遠去,王政笑罵道:“一聽有仗打興奮地什麽都忘了,竟然連個軍禮都不對老子行!”
這話立時引來哄堂大笑,甘寧一邊笑著,一邊羨慕地瞥了眼吳牛遠去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主公,吳校尉奪下孱陵後,咱們便可直迫江陵,但是欲打江陵,還有兩處卻不得不防。”說著指著地圖道:“一個是這裡,枝江,一個則是這裡,華容。”
“本將知道,”王政微微頷首,“之江在江陵的西面,這裡正處與夷陵到江陵的要道之上,佔據此處,便等於斷絕了夷陵的荊州援軍;而華容則正好處在江夏和南郡的交界之處,拿下此處,便可將兩軍徹底隔斷,依照奉孝之前定下的方略,進攻江陵之前,這兩個地方是必須要掌控在我軍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