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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砍三國之禦寇》七十八、厲陽亭侯
天子移駕許都,本是大事,名義上更是喜事。

 哪怕此時已是君權衰微的東漢末年,在原本的歷史上,諸方割據諸侯名義上依舊還是漢臣,也大都做了上表慶賀的舉動,時任徐州牧的劉備自不例外。

 不過王政卻是既沒這份忠心, 更沒這等閑工夫。

 曹操帶著獻帝跑去許都時,他正在千裡之外對著劉備窮追猛打,回來後又逢徐州初定,軍政各方都有無數事務處理,這等表面文章哪裡有空去做。

 所以這一份許都天子的禦詔,來的著實令人意外。

 包括內容也是。

 一開頭便說王政“蓋有非常之功, 必乃非常之人”, 對王政擊敗劉備奪回徐州的大權給與了正面肯定不說,又言其“故馬或奔踶而致千裡,士或有負俗之累而立功名”。

 這是西漢武帝的《求茂才異等詔》裡的名句,意思是有些馬狂奔踢人,卻能日行千裡;有些人時常被世俗議論譏諷,卻屬於建功立業的奇才。

 當然原文裡後面還有一句總結的陳述:夫泛駕之馬,跅弛之士,亦在禦之而已。

 (無論是可能導致翻車的烈馬,還是放蕩不羈的奇士,不是不能使用,關鍵在於如何駕馭。)

 這裡卻是沒有直接照搬。

 言外之意,無非是說王政之前雖然有犯上逾矩的行徑,但既然如今回溯正統,自然既往不咎。

 禦詔的末尾更是如此說道:

 “帝王定鼎,式賴師武臣力,及海宇寧謐,振旅班師,王政鎮守岩疆,乃為重固河山之臣也, 封征東將軍、爵厲陽亭侯、領徐州牧。”

 最後的任命最是出乎王政的意料,從前面的大片褒揚和讚譽,他其實已經猜出來必然也有些好聽的虛銜奉上。

 畢竟他自家如今也在做類似的事情。

 但王政還是沒有想到獻帝...或者說曹操的出手這麽大方。

 征東將軍倒也罷了,東漢軍製的頂端是大將軍、驃騎將軍、車騎將軍、衛將軍所構成的,四征四方並不算什麽真正的高職,何況王政之前已自封了大將軍,哪裡還會將這個無非多了個官方印章的放在眼裡。

 當然,由此名號倒也可看出曹操的幾分用意,無論兗州還是許都,皆在徐州的西北面。

 征東...

 王政的東面,除了大海,可就只有揚州了啊。

 徐州牧同樣也是聊勝於無,畢竟實大於名,無論州牧還是刺史,甚至頭上不管掛著什麽官職,都改變不了他王政掌握徐州唯一且最高權柄的事實。

 要說分量最重的禮物,反倒是這個厲陽亭侯。

 漢承秦製,實行二十等爵位製, 最高為徹侯,後面為了避武帝劉徹的諱, 改為列侯。

 到了東漢,列侯又分為了三等,從上而下依次為縣侯、鄉侯、以及亭侯,列侯下面還有個關內侯。

 古代講究職以能授,爵以功賞。官位屬於行政系統,有具體的職務和對應的上下級關系,並有定期的考核,多是通過選拔人才方式來授予官位,而且官位有實權,卻不可世襲。

 爵位屬於榮譽系統,沒有具體的職務,一般是皇室貴族或者有做出重要貢獻的大臣,才會被授予爵位,所以獲取難度反而更大。

 尤其是在老劉家做主的兩漢。

 畢竟劉邦在白馬之盟中除了說了鼎鼎有名的“非劉氏而王者,天下共擊之”外,還有另外一句呢。

 若無功上所不置而侯者,天下共誅之!

 即便到了東漢亂世,這個獲取難度亦沒有降低太少。

 畢竟連此時的曹操亦不過是亭侯而已(迎天子前的興平二年,曹操為鎮東將軍,封費亭侯)

 在三國鼎立之前,列侯的獲取難度極大,比如十八路諸侯討伐董卓時,有點實力的諸侯大半都來了,可也只有兩個人當時是有爵位的。

 一個是烏程鄉侯孫堅,一個是祁鄉縣侯袁紹。

 孫堅雖是鄉侯,卻是走的最正統的大漢封爵路子軍功,含金量反而更勝袁紹。

 他先擊潰了會稽郡人許昌、許韶父子的叛亂,後面在平定黃巾叛亂時亦是屢立戰功,如攻宛城時便身先士卒,第一個登上城頭。

 隨後185年時,邊章、韓遂在涼州發動叛亂,孫堅又協助車騎將軍張溫平叛成功。

 便是這樣,也是直到兩年後的區星反叛時,時任長沙太守的孫堅再次僅用一個月時間就平定了叛亂,甚至還順便越過郡界幫助臨近的同僚平定了零陵、桂陽兩郡周朝和郭石的叛亂,大有一種“猛過頭了,反賊不夠殺了”的程度,才終於獲得了爵位。

 《三國志》:“漢朝錄前後功,封堅烏程侯。”

 當然,要說此時天下爵位最高,最有含金量的爵位...

 那還是要數呂布的溫侯!

 甚至蓋過了同為縣侯的袁紹、袁術兄弟。

 第一,呂布這個溫侯是漢獻帝親封的,相比而言,袁術的陽翟侯是李傕給的,袁紹的祈鄉侯則是董卓送的。

 第二,溫縣屬於司州河內郡。

 司州,乃是東漢的首都所在地,擁有七郡一百零六邑,在冊戶籍過六十萬戶,人口幾百萬余,乃是毋庸置疑的神州中心。

 而河內郡,便是此時司州的第二大郡,僅次洛陽所在的河南尹。

 此地除了是光武帝劉秀的龍興之地外,更是西晉高祖塚虎司馬懿的老家。

 曹操的這份大禮不可謂不重,連王政都有些受寵若驚,反而愈發猜不透這道禦詔的背後用意了。

 難道是怕我鬧出太大動靜,提前賣好安撫不成?

 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聽著那天使將詔書宣讀完畢,王政領著諸人拜受恩命。

 那天使收起聖旨,上前幾步交給王政,順便笑呵呵地將他扶起:“州牧克複徐州不說,還順便掃蕩了泰山匪患,功勞顯赫,足以彪炳千秋。”

 “之前捷報傳入許都時,可謂滿城歡慶,大將軍更是對州牧讚不絕口啊,更親自與帝前保薦,方有此恩命啊。”

 大將軍?

 王政怔了一怔方才醒悟,曹操得志之後,給自家加封的官職竟也是這個,不由嘀笑皆非。

 “曹公厚意,政深感之。”王政客氣地回答道:“天使亦是一路辛苦了,已擺下筵席,為君洗塵。”說著肅手示意。

 “那就卻之不恭了。”那天使哈哈一笑,便在王政的帶領下,向著郡府內大步走去。

 .....

 一路上攀談所得,方知這天使姓董名昭,濟陰定陶人,其舉孝廉出身,原是袁紹的從事,也是近期聞天子駕幸許都之後特去朝覲,如今官封正議郎。

 這番話讓王政心中一動,漢室正統的影響力果然非同一般,看來不僅是自家的徐州,許都附近的各州,這段時間恐怕都或多或少,有著人才外流的情況啊。

 而這董昭...

 不動聲色地瞥了眼對方,王政暗自詫異,說起來此人算是身帶奇相了。

 近些年天下大亂,官僚軍民皆有饑色,便是豪族世家固然不愁吃穿,可時時關心局勢,勞心竭慮之下,也大抵有消瘦之態,故瘦多胖少乃是常態。

 可這董昭卻是尊顏充腴,直白點說,便是一個眉清目秀的胖子,顯得頗為扎眼。

 當然,最重要的是還是這個名字讓王政泛起耳熟的感覺。

 能讓他這等歷史小白一聽動容的,自然只有荀彧賈詡那種家喻戶曉的三國名臣,而若是生出這種似曾相聞的感覺,也起碼不可能是一個默默無名的跑龍套。

 這般心念急轉,面上倒是不露,只是引領這董昭入殿,各分主次落座。

 他如今名義上已是徐州牧,是漢臣了,既然董昭是天使,便形同獻帝親臨,這主位自然非他莫屬。

 酒過三巡之後,董昭這人性格開朗,說話風趣,加上王政又帶著眾人刻意迎合,沒過多久氣氛便愈發熱烈,雙方也開始言行無忌起來。

 “董公,徐州凋敝之地。”王政再一次舉杯,俯身問道:“不知酒菜可合尊口?”

 “王州牧這等稱呼卻是誤了,君如今乃是從二品,官職在昭之上,怎地稱為公乎?”

 只聽董昭哈哈笑道:“要稱公,也是吾這芝麻綠豆的官來稱呼王公才是。”

 “要是看得起的董昭,這等見外的稱呼,請王公莫再提起。”

 “暢談之時,豪飲之際,確實只需分主賓即可,”王政聞言瞥了眼董昭,淡淡笑道,“政也覺不宜口稱官職,免得讓這意境沾染了俗氣。”

 “哈哈,禦寇此言甚得吾心。”

 董昭立刻便打蛇隨棍上,直接連表字都喊出來了:“實不相瞞,董昭雖為文儒,卻向來喜好交接豪傑的,何為豪傑?才能出眾方為人傑,而有所作為才當的起英豪,禦寇虎威,昭在冀州時便聞名已久,心向往之。”

 “所以這次傳詔的苦差事,許多人避之不及,偏吾卻一力爭取。哈哈,便是為了得償所願,一睹君顏!”

 許都到下邳一路山長水遠,千裡迢迢,何況王政和曹操本有仇隙,又是實打實的黃巾賊寇,這等既辛苦又有風險的事情,自然算苦差而非美差。

 當然董昭話裡“心向往之”雲雲的,王政卻是半個字都不信。

 此人若是曹操的臣子,自然不會對他這個反了青州奪了泰山的大敵有半點好感,若是心系大漢的忠臣那更不必說,起碼明面上導致大漢如今荒亂的罪魁禍首正是張角和黃巾賊寇,漢臣對王政恐怕的人人恨不得生啖其肉吧。

 “董兄謬讚了。”王政敷衍回應了句,直接扯開話題:“前有李、郭二賊黨禍,後有東都天降災荒,政每逢念起天子安危,便輾轉難眠,只可惜兵微將寡,有心無力,如今幸有曹公迎至許都,不知天子如今可好?”

 他這話言辭懇切,不過董昭亦是同樣不信,只是笑道:“有勞禦寇掛心,天子有百靈護佑,自然遇難成祥,一切安好。”

 “不過禦寇所言兵微將寡,未免太過自謙。”

 董昭端起茶湯一飲而盡,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王政:“昭雖未曾行伍,卻非不知兵事的腐儒,一路西來,經彭城而入徐州,沿途所見,當真是兵氣鼎沸,尤其是...“

 說到這裡,董昭先是點了點王政身後的徐方、吳勝等人,又指向殿外的守衛甲士:“這下邳城內諸位,士乃虎賁,將乃虎將,一派強軍氣象,怎能說是兵微將寡呢?”

 凝視著王政,董昭意味深長地笑道:“如此兵強馬壯,莫說如今許都不能比之,以昭所觀,便是連袁公的冀州精銳亦不過如此。”

 “冀州乃是一等一的雄鎮,冀州強弩更和幽州突騎並列天下強兵之首,豈是政手下這些才歷練一年多的新兵可以比擬的?董兄說笑了。”

 這話王政卻不好接了,只是歎了口氣,露出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說起來徐州連連戰亂,如今可謂遍目荒瘠,莫說什麽虎賁強軍了,便是如今這些人,政都覺得快要負擔不起了。”

 “可若沒了這些兵馬,不能鎮守徐州,又恐有負聖恩,這些日子來,實在是彷徨忐忑,輾轉反側啊。”

 “禦寇果然赤膽忠心,”聽到這話,董昭點了點頭道:“大將軍稱讚你秉性謙恭,著實不錯。”

 說到這裡,頓了頓,先往左右看了看,陡然間欲言又止。

 見狀,王政心中便是一動。

 這架勢...

 莫非除了公開的禦詔之外,這董昭還帶來了曹操,或者是獻帝的密旨不成?

 想到這裡,他環顧四周,沉吟了會,隻留下徐方和禰衡兩人,揮手屏退無關人等,又吩咐親衛用心看守,未得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殿外百步之內。

 本來若是於禁在場更為合適,不過既然是曹操那邊派來的天使,這次自然不宜露面。

 當眾人陸續退出之後,董昭點了點頭,突然問道:“昭路過彭城之時,曾聽說呂布如今據於梧縣,不知可有此事?”

 呂布?

 王政面色不動, 腦筋急轉,一邊猜測董昭為何突然提及此人的用意,一邊拱手先解釋道:

 “溫侯亦為漢臣,既來徐州,政自然是要安排一處給與兵馬屯駐。”

 “既如此...”董昭拍案而起,堆起滿臉笑容:“禦寇,吾要提前恭賀你了,眼見又要加官進爵了。”

 “你剛封為厲陽亭侯不久,卻極大可能不久後便要再次榮升鄉侯!”

 “嘖嘖,我大漢立國以來,至今六百余載,不滿二十年齡的鄉侯,可也沒幾個呐。”

 王政聞言一怔,先和徐方、禰衡對視一眼,均想道:“突然說出這話來,是何意思?”

 鄉侯?那已是大漢爵位的次頂端了啊。

 按王政的年紀,現在便封鄉侯,以後還怎麽辦?畢竟上面只剩一個縣侯了。

 隨後問道:“董兄,此話怎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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