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事情是這樣的,王家的酒坊生意火爆,這是誰也沒有料到的。
現在不光太原府的酒樓開始從王家酒坊進劉,就連並州所有的酒樓老板都紛紛來到王家酒坊,想要從這裡購買。
這一下可把原本開酒坊的張家給記恨上了。
張家酒坊是整個並州最大的酒坊,並州所有酒樓的酒都是張家供應的。
如今所有酒樓老板全部跑到了王家,致使張家的酒坊生意一落千丈。
張家一紙訴狀告到了知府衙門,知府衙門便派人查封了王家酒坊,並且抓走了王延明。
“太原知府!”
王淮安沉吟了片刻,對二狗問道:“你可知道張家酒坊的主人是誰?”
“小的正想給少爺稟告。”
二狗急忙回道:“這張家家主名叫張卜仁,是知府文良玉的老丈人。”
二狗的話令王淮安有些訝異,原來他們還有這層關系。
想必這文良玉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只是可惜了這個名字了。
“咚咚咚”
就在這時,一陣沉悶的撞擊聲從大門處傳來。
王淮安扭頭看去,只見不知何時,王家老太太已經在王延亮的老婆,王劉氏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王淮安,你給我們出來!”
王家老太太站在院門喊道。
“祖………祖奶奶!”
王淮安心不甘情不願的喊了一聲。
“哼!”
王老太太冷哼一聲,憤怒道:“我可當不起你的祖奶奶。”
“我早就說過,你們父子兩個,一個是粗鄙的武夫,一個是不學無術的小混子,將來肯定惹大禍的,如今應驗了吧!”
王淮安沒想到這老太太竟然是來幸災樂禍的。
王老太太接著說道:“王淮安,你給老身聽好了,從今天開始,你們父子兩個與我們王家沒有關系,就算是吃官司也不許去找延亮,免的耽誤了延亮的前程!”
“就是,我們家老爺與你們父子可不一樣,那是要做大事的,以後王家還要靠我們家老爺撐起來呢!”
一旁的王劉氏也添油加醋,說完便攙扶著王老太太離開了。
王淮安沒有理會王老太太與王劉氏,而是與二狗徑直來到了酒坊。
如今酒坊已經被官府查封,酒坊的夥計都在酒坊外,吵吵嚷嚷,仿佛菜市場一般。
看到王淮安到來,便有人喊道:“大家別吵了,少東家來了,咱們聽聽少東家怎麽說!”
有些與王淮安相熟的更是問道:“二郎,這幾個月我們在酒坊也掙到了錢,如今酒坊被查封了,你說該怎麽辦?”
王淮安站在酒坊門外,高聲問道:“你們相不相信我?”
“當然相信了,不然我們也不會在這裡等你,早就散夥回家了!”
“就是,有什麽話,二郎你就說吧!”
…………………
王淮安話音剛落,眾人紛紛高聲說道。
王淮安清了清嗓子,說道:“既然如此,大家就先回去吧,三日後就可以回來開工了!”
“嘩”
眾人再次叫嚷起來:“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三天后真的可以開工?”
“可是衙門會同意嗎?”
“你不會是騙我們吧?”
此時,王淮安也來了火氣,冷冷道:“我說三日後開工,就三日後開工,如果你們不信,可以不來!”
王淮安說完,冷哼一聲便離開了。
原地隻留下傻眼的一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隻好無趣的回家了。
是夜,太原城的街道上,黑燈瞎火的,所有的店鋪都已經關閉,街上靜悄悄的,只是偶爾能聽到一聲聲的打更的聲音。
突然,一道黑影從街道上一閃即逝,將那打更人嚇了一跳,使勁的揉了揉眼睛,還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了。
此時太原城只有一處地方還亮著燈,那就是知府文良玉的府邸。
文良玉是一名年約五旬,身材渾圓的男子,其臉上始終帶著微笑,任誰看到都會心生好感。
據說文良玉是文彥博的孫子。
文彥博,字寬夫,號伊叟,汾州介休人。
天聖五年,文彥博進士及第,歷任殿中侍禦史、轉運副使、樞密副使、參知政事等職,因討平王則起義之功,升任同平章事。
皇祐三年被劾罷相,出任許、青、永興等州軍,至和二年再次拜相,嘉祐三年,出判河南等地,封潞國公。
宋神宗時,反對王安石變法,極論市易法“損國體、惹民怨”,出判大名、河南府,累加至太尉。
元豐六年以太師致仕,宋哲宗即位後,經宰相司馬光舉薦,起授平章軍國重事。
元祐五年,再次致仕,紹聖四年,降授太子少保,同年去世,年九十二。
宋徽宗時,與司馬光等並入元祐黨人碑,後追複太師,諡號“忠烈”。
文彥博歷仕仁、英、神、哲四朝,薦躋二府,七換節鉞,出將入相五十年,是大宋朝的文官之首,雖然屢屢被致仕,但是其影響力一時無兩。
其在政期間,與其子文及甫大肆圈地,積累海量財富,以至於民怨沸騰,尤其是河北大災那年,更是假借救災之名,貪墨大宋朝廷賑災款項,以摻了糠的糧食救災。
文及甫的罪行當即被范仲淹識破,將其帶至金鑾殿,面見宋神宗。
令范仲淹沒想到的是,老奸巨猾的文彥博率先就將了他一軍。
神宗皇帝聽了范仲淹的控訴,臉色當即便沉了下來。
這時,文彥博突然高聲說道:“陛下,這一切都是老臣的主張。”
聞言,神宗看向文彥博,怒道:“文相公,你也算是三朝元老了,為何要如此做?你如此做致我皇朝於何地?如何對得起河北蒼生?”
對於神宗的連番質問,文彥博非但沒有慌張,而是慢條斯理道:“老臣想問問陛下,朝廷發放的一百萬擔糧食可以救助多少難民?”
神宗答曰:“應該可以救助一百萬難民吧!”
文彥博再次問道:“那陛下又知道河北難民有多少?”
神宗頓時語噎,他確實沒有詢問此次河北有多少災民。
文彥博舉起三根手指,說道:“是三百萬!”
“朝廷想用一百萬擔糧食救助三百萬難民,可能嗎?”
“再加上路上人吃馬嚼,到達河北,一百萬擔糧食又能剩多少?”
神宗辯解道:“不夠的可以在大名府調,再不夠就讓當地官吏想辦法。”
文彥博輕蔑的瞟了神宗一眼,說道:“大名府此次也是災區,他們能保證他們管轄范圍內的災民就不錯了。”
“當地官吏如果有辦法,何至於讓他們的難民逃往他出?”
神宗再次語滯,無言以對。
這時,范仲淹突然反駁道:“這也不是你們將賑災糧摻雜糠的理由。”
“那糠能吃嗎?災民吃了能不生病嗎?”
文彥博指著范仲淹,大噴口水道:“我說范相公,你真是讀書給讀傻了!”
“戰亂時期,逃荒的難民吃樹皮肯草根都能挺過來,吃糠如何不可?”
“一百萬擔糧食摻雜了糠,就可以救助三百萬難民,如此就可以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
接著文彥博對著神宗道:“老臣一片忠心,日月可鑒,還請陛下明鑒!”
所有人都知道文彥博此話是強詞奪理,但是都無法反駁,就連神宗與范仲淹都無法反駁。
片刻後,神宗無奈道:“原來文相公真是一片忠心呐!”
“朕已經明白文相公的苦心了!”
看到神宗松口,文彥博暗自松了口氣,緊接著便再次說道:“陛下,還請查辦此次賑災的總指揮范仲淹!”
“什麽?”
聞言,神宗頓時一驚,范仲淹的忠心他是知道的,否則也不會委以重任了。
文彥博指著范仲淹,對神宗說道:“陛下,原本這批賑災糧是能夠及時送到河北災區的,但是由於范相公的阻撓,以至於賑災糧一拖再拖,無法按時抵達災區,如今大量災民嘩變,更有甚者已經開始衝擊官府。”
“什麽?”
聞言, 神宗豁然起身,驚聲道:“這是什麽時候的事?為何朕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得到?”
此時,文彥博才取出一封快報,說道:“這是老臣昨夜接到的急報,還請陛下過目。”
神宗的貼身太監接過急報交給了宋神宗。
其實文彥博早幾日就收到了這封急報,他壓著不報,就是為了今日的翻盤。
神宗看著急報,越看臉色越是難看,最後將急報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怒聲道:“真是反了!”
“誰可以帶兵去平叛?”
“陛下!”
文彥博拱手道:“平叛不及,一群亂民而已,只要神衛軍出馬,便可平定!”
“當務之急是懲治罪魁禍首,否則很難令人心服!”
范仲淹是王安石一黨的人,王安石倒台後,文彥博等人就看他不順眼,幾番下黑手都未能成功,如今更是要將范仲淹趕出朝堂。
這時,司馬光也出列道:“請陛下懲治首惡!”
緊接著便是一眾官員附和,使得神宗一陣為難。
神宗看了看文彥博、司馬光等一眾官員,又看了看被氣的臉色鐵青的范仲淹。
最後神宗無奈道:“撤除范卿賑災總指揮以及樞密副使的職務,貶去嶺南任知府!”
“噗!”
聽到認命,范仲淹當即氣的口吐鮮血,身體搖搖欲墜,險些栽倒在地。
“匹夫誤國,大宋危矣!”
這是一代良相最後的話語,緊接著便溘然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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