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貝拉罵罵咧咧的終於追到納西莎的時候，剛好那扇破舊的門被人從裡面拉開了一條縫。斯內普依舊穿著他那身萬年不變的黑色長袍，長長的頭髮緊貼著頭皮，臉上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他把門又拉開了些，看到了曾經布萊克家族親密無間的姐妹，說道:“納西莎，真是個驚喜啊。”

　“斯內普。”納西莎有些緊張， “我能跟你談談嗎，很緊急的事情。”

　“當然。”斯內普答應著，把門拉開，身體往旁邊側了側，納西莎和貝拉一前一後的走了進去。

　進來後，就是一間小小的客廳。裡面的家具、陳設都和這房子的外面一樣，充滿了破敗的氣息。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冷清。

　斯內普示意兩人坐到那張破舊但乾淨的沙發上， 自己則坐到了沙發對面的椅子上。雙手自然的疊放在膝蓋上，問道:“我能為你做什麽，納西莎?”

　“這裡……沒有別人吧……”她緊張的打量著這間一眼就能看全的屋子，小聲問道。

　“沒有。”斯內普說道，“只是蟲尾巴在這裡，但我想我們都不會把他算作是人，不是嗎?”

　他指了指身後的牆壁，一扇暗門打開，露出窄窄的樓梯，蟲尾巴的腦袋正露了出來。

　“主人讓我收留他，這段時間他一直在這兒。”斯內普平靜的言道，“很好養活，只需要一點點食物就足夠了，而且無論那食物到底是什麽。”

　他說著，就像在談論寵物，但無論是納西莎還是貝拉，都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

　他們都知道蟲尾巴找回黑魔王的事情， 也明白那根本不是出於他的自願， 是艾克用詛咒驅使他去那麽做的。也因為這件事， 艾克才會被食死徒們所接納。

　一開始，那一聲“小主人”可能是出於老伏的命令，後來就是發自肺腑了。

　蟲尾巴諂媚的笑著，彎著腰，和他在老伏面前的姿態一樣。搓著手，那隻被老伏用魔法塑造的手卻總是在最前面。

　“納西莎，貝拉特裡克斯，多麽迷人，很高……”

　“你們要喝點什麽嗎，蟲尾巴會給我們端來。”斯內普冰冷的打斷了蟲尾巴的獻媚，“然後，他就會滾回自己的臥室裡。”

　“我……我不是你的仆人，斯內普。”蟲尾巴的聲音很小，但也足以讓人聽到了。

　“所以，你希望我告訴黑魔王，你違背了我的命令?”斯內普言道，“當然， 這點小事自是不需要讓主人知道， 那你是想讓我和斯特萊德說一說?”

　“聽說他回來了?”他看向納西莎， 後者輕輕點了點頭。斯內普的臉上終於攀上了一絲笑意， 看著蟲尾巴說道:“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讓他來一趟，怎麽說我也是他的教授。”

　“不……不……”蟲尾巴連話都有些說不出了，禿禿的前額甚至都出了汗。

　“那麽，去吧，拿那瓶小精靈釀造的葡萄酒。”

　蟲尾巴還想掙扎一下，但終是敗退在三人玩味的眼神裡。轉過身，從另一道暗門離開，不一會兒端著一瓶酒和三個酒杯過來。給三人倒好，便直接回去了，還順手關上了暗門。

　“為了黑魔王。”斯內普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納西莎和貝拉也都喝幹了杯中的葡萄酒。又給兩人倒好酒，這才給自己倒上，而後端起酒杯輕輕的晃了晃。

　納西莎剛要說些什麽，斯內普卻猛地用魔杖指向那扇暗門。門砰的一聲，還有著蟲尾巴的慘叫。

　“抱歉，他最近很喜歡偷聽……你剛才想說什麽?”斯內普問道。

　“西弗勒斯，抱歉，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來，只是腦子一熱就過來了。”納西莎說道，“有一件事，我被告知不能透露給任何人……”

　“那就別說！”貝拉大聲道，“特別是在這個人面前！”

　“這個人?貝拉特裡克斯，我應該怎麽理解這句話?”

　“你知道的，我不相信你！”貝拉狠狠的瞪了過來，斯內普也毫不回避，倒是納西莎似乎精神有些崩了，捂著臉止不住的落淚。

　“好吧，稍等一下吧納西莎，我覺得我們最好先聽聽貝拉特裡克斯要說什麽，為什麽不信任我?”

　貝拉氣衝衝的大聲說著自己懷疑斯內普的地方，從黑魔王失利後不去尋找他而是一直呆在鄧布利多的手下，到哈利·波特的性命，乃至黑魔王復活那晚的遲到，甚至連神秘事務司的那場失利都拿了出來，一件件、一樁樁，全部說了出來。

　斯內普倒很冷靜，一件一件的講述著原因，展示著自己對黑魔王的忠誠，並最終讓憤怒激動的貝拉語塞。

　“黑魔王信任我，難道你認為他弄錯了?或者，我能夠騙過他?”斯內普平靜的說道，“歸根到底，你是在認為我為黑魔王做的不夠多，但你忘記了，我一直堅定的執行著黑魔王的命令。”

　“潛伏在鄧布利多身邊，成為他最信任的人。這麽多年來，這種信任從未消失。”

　“這也是我對黑魔王的價值所在，特別是在那晚的戰鬥之後。”

　貝拉很不高興，瞪著雙眼死死的盯著斯內普，卻實在想不到什麽可以攻擊的點了。斯內普卻沒有再看貝拉，而是向納西莎問道:“好了，納西莎，你是來尋求我的幫助的，說說吧。”

　“我……我想，現在只有你能幫助我了，我現在走投無路了，盧修斯還在監獄裡……”納西莎的淚水落下，“黑魔王不許我把這件事說出去，但是……”

　“既然黑魔王不讓你說，那你就不要說出去。”斯內普立刻說道，而這也難得的得到了貝拉的讚同。

　“沒錯！”

　納西莎滿臉絕望，他有些後悔之前沒有向艾克求助了，當時他是在現場的。她低下了頭，用手捂住了臉，淚水順著指縫流了出來，卻沒有發出一點哭聲。

　這時，斯內普站了起來，走到窗子旁向外看了看，然後揮動魔杖拉上了所有窗簾，又布下了警戒的魔法。

　“如果你說的是那個計劃的話，我剛好是知道的，黑魔王把它透露給了幾個人，我恰巧是其中一個。”斯內普低聲說道。

　“可是，哪怕我知道，又能改變什麽呢?你總不會指望我說服黑魔王改變主意，那一點機會也沒有。”

　“但是……那是我的兒子，德拉科，我唯一的兒子……”納西莎淚如雨下，“貝拉，你也看到了，從黑魔王給他烙上黑魔標記，把這個任務交給他之後，他是一副什麽樣子！”

　“他很聰明，他知道自己要面對什麽，也有自己的考慮……但是，作為母親，我也要為他考慮啊！”

　納西莎拉住斯內普的袖子:“為什麽，斯內普?為什麽是德拉科?是為了報復盧修斯的失誤嗎?”

　斯內普微微揚起頭，讓自己不去看納西莎那滿是乞求之色的淚眼，平靜回道:“你可以這麽想，納西莎。如果德拉科成功了，他會獲得比任何人都更高的榮譽。”

　“可是，他不會成功的，你很清楚！”納西莎說道，“當時連黑魔王和斯特萊德聯手都沒有……”

　斯內普突然冷冷的看向她，納西莎頓時反應過來了，渾身的力氣也像是被抽幹了。

　“幫幫他，斯內普，幫幫德拉科，靠他自己是辦不到的……你是他的教授，也是他的院長，是他最敬重的人，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看著面前這個為了自己的兒子而哭泣的女人，斯內普沉默良久，才緩緩說道:“我猜測……只是一個猜測，或許黑魔王最後會派我去做那件事，德拉科只是一個嘗試。”

　“畢竟，如果德拉科成功了，我還能夠繼續留在霍格沃茨，繼續隱藏身份，為黑魔王帶來更多的情報。”

　“所以，他根本不在乎德拉科的性命！”

　“你應該很清楚，他不會輕易原諒人的，畢竟那天晚上他們沒有把預言拿回來。”斯內普說道，“所有人都受到了懲罰，就比如斯特萊德，據我所知，他原本可以更早的得到貝拉特裡克斯金庫裡的那個東西，現在卻還要完成兩個很危險的任務。”

　“那並不比德拉科的簡單，盡管他曾經做到過。”

　納西莎絕望的喊了一聲，她坐倒在地上，狠狠的揪著自己的頭髮。貝拉有些不知所措，只是用笨拙的語言嘗試著安慰。

　斯內普沉默良久，終是起身，彎下腰，把她攙扶到沙發上。把那杯葡萄酒遞給她，輕聲說道:“也許，我是說也許，我有辦法能夠幫到德拉科……”

　“你能幫他?你能幫他！你一定能！”納西莎緊緊的抓著這最後一根稻草，“你願意保護他，保證他安然無恙?”

　“我可以試一試。”

　“那麽，你能立一個牢不可破的誓言嗎?西弗勒斯?求求你，能嗎?”

　斯內普沉默了，貝拉卻笑了起來。

　“你沒聽到嗎，西茜，他說試一試。肯定還是那一套，臨陣脫逃，然後說著是遵循黑魔王的命令……”

　“我可以，納西莎，我可以立一個牢不可破的誓言。”斯內普緩緩說道，貝拉卻愣住了，呆呆的看著斯內普，好像第一次認識這個人一樣。

　斯內普沒有去管驚訝的貝拉，他直接跪在了納西莎的對面，緊緊的握住了對方的右手臂。

　“我們需要一個見證人。”他說道，“貝拉特裡克斯，拿著你的魔杖，近一點。”

　貝拉仍不敢相信自己方才所聽、所看到的，但仍拿著魔杖走到兩人跟前，把杖尖點在了他們握住的手臂上。

　這時，納西莎開口道:“西弗勒斯，在我兒子德拉科試圖完成黑魔王的意願時，你願意照看他嗎?”

　“我願意。”

　“你願意盡你最大的努力，保護他不受傷害嗎?”

　“我願意。”

　“如果……德拉科就要失敗了，你願意把黑魔王吩咐德拉科完成的事情進行到底嗎?”

　“我願意。”

　三道紅色灼熱的線從貝拉的杖尖噴了出來，緊緊纏繞住斯內普和納西莎握著的手臂，明亮的光芒照著三張不同表情的臉。

　一個驚訝，一個堅定，一個決絕。

　半晌，光芒消失，只剩下兩隻手臂還緊緊的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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