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很重,幾乎直不起來。脖子也是痛到不行,就跟誰從背後給了我一棍一樣。
我的嘴唇很乾,感覺喉嚨裡面都是沙子,身上蓋著一塊破毯子,我居然就這樣躺在地上。
坐起來勉強讓自己恢復清醒的眨了眨眼,眼前風沙漫天,這和黛拉描述的加庫也差不多,依稀可以辨認出這裡是然往鎮,這個繁華小鎮不知怎麽的變成了這副模樣。
門市緊閉,街道蕭索無人。
我的袖子裡很癢,伸手去撓,沒想到摸到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嚇我一跳。
兩個圓圓的眼睛,原來是我在耶羅王宮救下的那隻木系獸。
“你怎麽也跟著我出來了?”它不知從哪變出一隻金杯,神叨叨的舉過頭頂,嘴裡說著獸語,再遞給我的時候,裡面就有了清澈的水。
“給我的?謝謝。”我喝了一口,感覺自己活過來了一點。
“你跟著我來錯了,我都不知道要怎麽回去。”
它很伶俐,著急的和我比劃著什麽,最後指了指金杯,又指了指自己。
我看了看金杯的成色,“是裡恩派你來的?”
它一臉你終於明白了的表情,然後開始刨牆角,原來是它把我的金葉子藏起來了。
我接過來別在領子上。
“你叫什麽名字?”
“我沒有名字”,木系獸說,“你睡著的時候有人想要偷走它,我知道它對你很重要,不過你的獸語太差了,我勸你還是不要太依賴金葉子,如果你還想回去阿丘坦的話。”
“我知道了,裡恩還和你說什麽了?”
“背叛者的行動比預想的來的快,然往鎮並不安全,很快德裡厄斯會派人來捉你的,諾曼大人隱匿了你的氣息,但是維持不了多久。”
“我要怎麽做?”
“召喚阿卡斯交給守境人,主動開啟新一輪周期,現在以你的力量是打不開去阿丘坦的門的,在然往鎮被捉到的話,德裡厄斯的人會把你殺死在這裡,就不會有人威脅到他了。”
“守境人?就是那個老人嗎?”
“沒錯,打開大門需要特殊身份,你是白曜女應該可以,阿卡斯也就是秘境之石,還有法力和召喚門的咒語。”
“但是這個門打開不是隨時都可以,而是有周期的對吧。”
“是的,諾曼大人上次帶你進來的時候就是大門即將開啟的時期,現在的然往鎮處於休眠期,雖然我的法力很弱,但是正因為我的法力弱,才能不受影響的和你一起回溯,莫瑟學士是這樣說的。”
“好吧,可是實不相瞞,阿卡斯已經被我爆掉了。”
“阿卡斯是不會消逝的,只是換了一種存在的形式,靜下心來,它就會重聚,你以前一定沒有試過這樣做。”
“好我試試。”
我閉上眼,周圍的一切好像都暗了下來,“若思,我會一直叫你的名字,當你聽不見的時候,就可以召喚阿卡斯了。”
木系獸一遍遍的用獸語叫著我的名字,叫了二十多聲後,漸漸地聲音開始飄了起來,音階越來越往奇怪的方向走了,後來完全聽不見了。
再後來我聽見了腳步聲,依稀看見一個看不出是少年還是少女的影子,我忙追上去。
“請等一下!”
我看見了兩條很長的麻花辮,以我從沒見過的樣式繁複的編著,非常好看,轉過來是一張純淨的臉,氣質不像是凡間的人,又是他!
說不出是男還是女,
更接近女生但是又有一種英氣,好看極了。 許多聲音重疊著傳來:
“你出來一下……”
“……你相信我啊”
“該起床了!”
“一下就好!”
“阿卡斯賜福與你……”
“那就是若思的守護神麽?!”
“叫什麽來著?”
“就是一塊星石……”
“阿卡斯!”
“……是紫色的”
“阿卡斯……”
就是現在!我猛的睜開眼。
“聚!”
光從四面八方集中到我的掌心,我握著那塊深紫色的圓圓的石頭不爭氣的哭了。
“對不起,這一次也讓你失望了,我應該再努力一點的,不應該是這樣的,我什麽都沒做到。”
木系獸拍了拍我安慰道:“你已經盡力了,不是最好的機會,是諾曼大人有些心急了,你應該晚些來的。”
“現在又要把阿卡斯交出去,我真的不甘心,第一次拿到她的時候,她那麽好看,可現在……”
我的眼淚根本止不住,“我就是個廢人,沒有朋友幫忙我什麽都做不到。”
“別這樣說,你能感受到阿卡斯,就說明你的靈識慧眼已經開了,這次算沒有白來。我們需要等下一個周期,再來拿回屬於你的東西。”
我吸了口氣,走吧,我們去找守境者。
我捏著星石,不忍的松開手:“保管好它,弄丟了你也別活了。”
老人雙手接過光滑的紫色石頭,他雙眼依舊清澈:“是,閣下。這是您之前寄存在這裡的東西。”
老人遞給我本來應該在媽媽那裡的我的證件,還有一袋子錢,媽媽的話依舊響徹在我耳際:
“傻孩子,金幣會在這裡惹出禍端的。”
原來金子在這裡。
“走吧,尼圖,你可能要被托運了。”
“什麽是托運?”木系獸變成了一隻白色的貓跟著我說著獸語。
“到了機場你就知道了。”
我單手卡住它的兩隻前腿,托起它上了大巴,回過頭看了一眼依舊陌生又熟悉的然往鎮,對司機說:
“就我一個,關門吧。”
?
耶羅王宮此刻十分安靜,白曜女失蹤的消息已經不脛而走,一個獸人首領走進大廳,單膝跪地對德裡厄斯說:
“吾王,然往鎮已經沒有白曜女的蹤影,有目擊者看見過阿卡斯重聚,守境人也消失不見,推測蒂拉塔亞·若思已經回溯。”
聽到這個消息,大廳裡的很多人開始了竊竊私語。
有長老不得不出來高喝:“肅靜!”
“做得好!”德裡厄斯威嚴的聲音響徹大廳,“今後如若有人再說起關於白曜女的傳言,立即下獄。發下詔令,此次鬧劇有幾位要獎,幾位要罰。”
公共頻道的共享靈識響徹整個阿丘坦:
“因驅逐白曜女有功,匹薩灣人,羅格家族治愈師,卓美拉。賽普人,貝納多特家族琴師,雷。封為二級女爵,入皇室籍。
四王子科林提前成年,頗具遠見卓識,將與大王子艾德一同競爭王儲位。破咒師希爾德封為王子子爵,入皇室籍。
王女諾曼與其夫大學士莫瑟,除去王爵及阿丘坦公學一切職務,囚禁於鎖識塔。佩頓公館暫由耶羅王室接管。”
“慢著。”
一個溫潤如玉的聲音出現在耶羅王宮大廳。
“斐先生!”安他和黛拉不由得叫出了聲。
“快看,是永生之人。”大廳再次喧鬧起來。
“恭敬吾王。”斐先生微微頷首,年輕的臉上無限風雅,就算是太陽神也要敬上三分。
德裡厄斯站了起來,“您來了,我從孩童變為五子人父, 先生您還是風采依舊。”
“活得久了,也覺得沒意思。永生之人世世代代侍奉賽普一族,佩頓公館由我來管理,您父親也是蓋了大印的,我今天來不為別的,只是為了接我的孩子們回家。”
“我明白了,佩頓公館依舊由您管理,至死方休。”
德裡厄斯微微頷首,目送費德蘭帶著若思的朋友們離開。
臨走的時候安他看向了科林,科林皺著眉,口型說著:“我會解釋,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黛拉決絕的看向卓美拉,卓美拉沒有動,也沒有回看黛拉,她靜靜地立在耶羅王座的身後,她的立場已經非常明確。
諾克沒有看一眼卓美拉頭也不回的跟在斐先生身後,卻也無視了特藝的那句:“你還好吧。”
塞西爾跟在後面,他知道諾克並不好,其實月考之後佔卜的結果依舊不明朗,他有提醒過若思,但是若思只是叫他不要告訴別人。
塞西爾摸了摸口袋,若思,下次見面的時候,希望我能不用水晶球,就給你想要的答案。
王宮宴會之後,與若思同級的孩子們,分成了兩撥,一部分隨斐先生回到了佩頓公館,依舊以賽普人的方式生活。一部分選擇歸順耶羅王,行為獸化,不再去阿丘坦公學上課。
亮與暗的鴻溝不淺反深,優雅與粗獷分庭抗禮。
大學士莫瑟被囚禁後,教賢盧修斯依舊努力維持著阿丘坦公學的正常運轉。
等待一個合適的,但不知合時才能到來的機會,他相信,光明終將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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