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讓開!”斐先生和諾曼姍姍來遲,我的腿有些軟,一抬頭對上了媽媽擔心的眼神,她確認我沒有大礙,便立馬走向了幾個正在滅火的高年級孩子。
快倒下的時候斐先生架住了我,他的神情很嚴肅,眼睛一直盯著前方。媽媽眯起眼念了幾句咒語,火勢就退了下來,最後竟然都化作了水,覆在燒焦的植被上。水蒸汽和濃煙在空中彌漫了很久才散去。
後面的事情我記不太清楚了,這一段總是模模糊糊的。
斐先生和雷花了大概兩天兩夜修複了後園的植被,這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如果那些植物死了,就真的太可惜了。
斐先生說要徹底查清楚這件事,我險些喪命,讓他感覺自己這個公館總管做的太失職。
卓美拉的母親檢查了我的外傷,我終於知道卓美拉的自來熟是像誰了。
一同參加過宴會的孩子紛紛來看我,有的很同情我,帶各自家鄉的小玩意兒來逗我開心。
有的則違心的來看望我,想要知道更多關於法印的事。其實我根本沒什麽大礙,只是我手臂上的痕跡一直沒有散去,別人飽含深意的目光讓我覺得很累。
在我出事的第二天,爸爸來看我了。他穿著淡色的罩袍,腳上穿著一雙布鞋,神色和那天我們從家裡出發時一樣靜默。“你好,莫瑟。”我懶懶的躺在床上,正巧在看他寫的書。
爸爸拉過來一張圓凳坐在床邊:“若思,我想和你說會兒話。”他的語氣讓我明白,他還是他,是我父親。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甚至可能會埋怨爸爸媽媽把你帶到這個地方來。
但其實這裡才是你出生的地方。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你應該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有多麽的危險。我和媽媽不能時時刻刻守在你的身邊,我甚至不能親自治療你,因為在阿丘坦我不是一個醫生,這裡的文明與你以前認識的世界有很大的不同。
你需要自己去適應那些你可能意識到的、存在你自己身體裡的力量。”
我抬起眼:“你是說被阿卡斯禁錮起來的力量?”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阿卡斯確實是你的守護石,但那已經是幾百年前的事了。你在然往鎮遇到的老者就是阿卡斯幻化出的,它是一塊老石頭了,不然也不會犯把你和烈火用最強大的守護罩封在一起這種錯誤。”
“我的天,你是說我差點被燒死是因為我的守護星石是個老糊塗?那他到底有什麽自信封住我的法印?”
“或許它認為封住你的法印在現在來說,是保護你比較好的方法。但是阿卡斯無處不在,它消逝的部分會凝結成新的靈魂去守護你,另一個全新的守護者,必要的時候它一定會出現。”
“好吧”,我合上書長出了一口氣,“其實目前來說,我認為現在的生活還沒有那麽糟糕。”(我後來十分後悔自己說了這句愚蠢的話)
“現在輪到我問問題了,不許說謊!”
“當然。”爸爸一臉你隨便問的表情。
“我是不是半獸人?”
“算是,在阿丘坦你是賽普一族和人類的混血,你應該是四分之一的鳳凰,因為你媽也是鳳凰,沒得可選,所以你不怎麽怕火。”
“那我能飛嗎?”
“抱歉我的孩子,不能。賽普一族就是最初那一批放棄獸化,隻保留半獸人能力的族群,外表逐漸進化和人類無異,越長大就越不容易顯現出自己獸的特征。而耶羅一族則相反,
他們習慣把獸化的力量呈現到最大。” “那請你告訴我,你作為人類,為什麽會和賽普族公主結婚?”
“看來你沒少看我的書啊,這是個很長的故事,你不會喜歡聽的。但我要說的是,是你的母親找到了我,並且選擇了我。
每幾百年半獸人首領都要和一個人類成婚來維持血統中的基因,這裡把它叫做理性基因。我們在其他維度相遇,相愛,然後回到阿丘坦孕育了你,就是這樣。”
“可是你在這裡的年齡已經超過了100歲,這怎麽解釋。”
“每個維度計算時間的方法都不一樣,這就是為什麽我們能平衡兩個空間的生活。在阿丘坦,沒有絕對的生死,只有無盡的輪回。當然因為半獸人普遍長壽,你也繼承了這一特點。和你母親結合,使我得到更多的時間去做研究,為阿丘坦的繁榮盡一份綿薄之力。”
沒有絕對的生死,只有無盡的輪回。我心裡反覆念著這句話,不知道為什麽有點悲傷, 我上輩子是怎樣的應該已經不重要了吧。
“大概能活多久呢?”
“很久很久。”爸爸的臉上有一些讓人看起來很舒服的褶皺,和幾顆黑色的痣,此刻他臉上帶著一種“你猜”的神情。我假裝沒看見他的微表情。
“好吧,最後一個問題。”我伸出我的右手,把袖子推上去,那火紅的印記仍然存在。
“這個,要什麽時候才能消失?”
爸爸一會兒扶額,一會兒抹鼻子,好像很難回答的樣子。最後他皺著眉頭憋出來一句:“要不,你試試用你的遮瑕膏?”
他說完我們倆都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我們真的無話不談,媽媽對待我的學業總是很嚴厲,爸爸就成了經常給我放水的那個人,他沒變真的太好了。
最後爸爸抱了抱我說:“若思,你知道我們都愛你對吧。”我很快的點了點頭,聽見他說“以後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要想起,你是我們的女兒,你一定能做到!”
“好的爸爸。”我答道,“去阿丘坦公學會有你的課嗎?我能去聽嗎?”
“我帶高年級,不過會有那麽一天的。”爸爸走的時候,我讓他帶上了媽媽做的雞蛋餡餅,聽說公學的導師們經常不眠不休。
當然,我沒有忘記把他的手機還給他,雖然我不知道在這裡手機是不是個異端。
總之他看到的時候吃了一驚,然後嘴上還是說著:
“謝謝寶貝,你可真是幫了大忙,我正在找它呢。”
“切,才怪。”我看著他關上門離開的背影,輕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