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總是惹人愛，對嗎?”

　任務期間隻帶了一支鋼筆的夜明寒沒有理會，只是靜靜地站在角落，任由寒風穿透身體，表情始終冰冷，眼神中透著一絲死寂。

　“任務期間，偶爾也得說說話，這樣更能確保任務的成功率。”

　夜明寒既沒有回復，也沒有厭煩，腦海中只有一件事，“不留痕跡的擊殺目標”。

　“你說你一個人類，又不是機器，為什麽那麽的冷漠?”

　夜明寒脫下外套扔給了所謂的隊友，朝著一個穿著華麗的女子走去。

　“對，這些東西我今天就要，你們可要注意點！”女子用手機剛說完最後一句話，夜明寒過去和對方擦身而過，然後筆直離開了。

　期間保持了兩米距離，沒有觸碰到對方，幾分鍾後，女子倒在血泊中。

　夜明寒拿回自己的外套穿回身後，頭也不回離開了。

　“喂喂！我們可是一隊的，六年了，別說一句話，你連一個字都沒有和我說過，你是啞巴還是聾子?”

　——

　十二年前，某個學校裡的幾個學生會成員突然先後死在了廁所和浴室。

　每個人都認為是夜明寒為了復仇而做的，因為她的母親原為學生會長，因為是校花，剛當上學生會長的不久後就遭遇了某些不可描述的身體虐待，最終慘死在了儲藏室。

　而他的父親也是因為這件事而和學校多次發生爭執，並且經常會故意找其他學生會成員的麻煩，幾年後就出了意外車禍。

　幸運的是，夜明寒的母親未婚先孕，提前有了夜明寒。

　滿身傷痕累累的夜明寒跪在同學們的面前，每個人看著他的眼神中摻雜著冷漠和不屑。

　夜明寒擦拭著嘴角的血，起身的時候沒有看著任何人，只是緊握著手中的美術刀，毫不猶豫的在身上不同的位置砍了一刀又一刀。

　一個小時內，夜明寒在身上砍了779次，最後一次，夜明寒將美術刀刺入心臟，嘴角微微翹起，說道:這就是你們想要的結局，對嗎?

　“都聽好了，如果我死了，我們就算扯平了，如果我沒死....呵呵.....我會挨個找到你們，然後.....”夜明寒的眼神突然間變得犀利起來，冷笑道:我會毫不猶豫的殺光你們全家上下。

　說完，夜明寒倒在血泊中，可沒人願意幫助他，只是圍在他的身後看著他最後死亡的一刻。

　當其他人確定夜明寒已經死亡的時候，這才安心離開。

　“真是個可憐的家夥。”一個神秘人帶走了夜明寒的屍體。

　這件事結束後的第兩個月，也就是在二月七的時候，每個城市先後傳出有人被滅門的慘案。

　但凡敢涉及此慘案的人，死狀更加慘。

　在燈光一閃一閃的房間內，夜明寒坐在屍體堆上擦拭著匕首，面前還有幾十個當初逼迫自己去死的同學們。

　夜明寒拿起匕首在燈光下照射出自己的模樣，一個字都沒有說，表情更是冰冷到就像是一個真正的機器人一樣。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著，可夜明寒只是看著匕首上照射出的模樣，並未對其他人做出任何行為，但這對其他人而言卻是最難以忍受的折磨。

　“你到底想....?！”

　“颯”一聲，轉眼間，匕首就已經卡在這個男人的喉嚨中。

　夜明寒起身從對方喉嚨裡拔出匕首，

然後面不改色的將他的眼睛，牙齒，除了骨頭和皮膚以外的所有東西都挖了出來。 其他人看到以後都在不斷的嘔吐著，可夜明寒卻不覺得有什麽難受的，只是覺得自己做的這些還不夠，畢竟當初自己的痛苦，除了自己，沒人知曉。

　結束後，夜明寒又坐在屍體上，繼續和剛才一樣擦拭著匕首，看著匕首上照射出的模樣。

　一個星期後，夜明寒隻憑借重複同一件事而實現了自己當初臨死前立下的承諾。

　“私事都辦完了嗎?”

　夜明寒點了點頭。

　“這十二瓶藥劑給你，每天一次，喝三毫升，喝完之後，你就不會是普通人了，到時候，所謂的生老病死就和你毫無關系了。”

　夜明寒接過以後，看了看瓶子裡的暗紅色液體，說道:我會變成異類嗎?

　“殘害同類的你，現在不已經是所謂的異類了嗎?”

　夜明寒眉頭微皺，剛想解釋的時候，對方卻先說了一句，“感情都是累贅，人類的生命太短暫，就算你和他們和平相處或者濫殺無辜，只要新時代到來，沒人會記得曾經發生過哪些事情。”

　“如果你始終擔心自己會被說閑話，那就解決所有說你閑話的人，這樣以後就沒人敢這樣了。”

　“好了，過段時間我會交給你一個新任務，現在回去好好的休息吧！記得我剛才說的話，這東西可是極為珍貴的，任何一滴都是價值連城的，我看你在某些方面和我有些相似，我才會願意將這種好東西交給你，千萬別辜負我的期望。”

　“你看過日出和日落嗎?”夜明寒問道。

　“日落見過很多次，每次都是一場場艱難的勝利，日出倒只見過一次，也就是那一次，我失去了一切，現在只剩下我一個人。”

　夜明寒感同身受的說道:我沒見過我的母親，但我的父親告訴我，我的母親就猶如日出般耀眼和溫暖。

　每次我看日出的時候，我總會想起我從未見過的母親，家裡也沒有任何關於母親的照片，只有我和父親兩個人的相冊，所以我只能努力將母親想象的更符合我心裡的那個樣子。

　我一直都很害怕日落，因為那時候我父親答應我第二天會陪著我去爬山和釣魚，然後我一直在家裡等著，直到日落的時候，有人通知我，我的父親突然出了車禍，來不及送去醫院就已經死了。

　我一直都以為失去從未見過的母親是最傷心的事情，可我從未想過會在短短幾年，我就會間接失去雙親。

　沒人了解我的痛苦，他們甚至不相信我說的任何一句話，就算我是被誤解的，最終誤會解除，也沒人會和我道歉，因為每個人都覺得我是異類。

　我什麽都沒有做，他們卻認為所有的錯誤都是我造成的，或者可以說每件事的問題是因我而起，我很討厭這種事發生在我的身上，我已經承受了失去雙親的痛苦，而他們卻逼著我承認我從未做過的事情，最終逼迫我自殺。

　我恨這些人對我的所作所為，就算我現在殺光了他們全家上下，我還是不甘心！

　“稍微控制一下自己！這些事其實我都明白，因為我們是同一種人，不過呢，以後你有的是機會向其他人復仇。”

　“你雖是人類，可我不打算讓你像螻蟻般死亡，被遺忘，只要跟著我，你就可以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

　“復仇這種事，還需從長計議，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總有一天，我會讓眾生明白真正的痛苦遠不止如此！”說完，夜明寒離開了。

　“真是個有趣的小鬼！”

　“看樣子我真的是撿到了一具不錯的屍體。”

　“其實我也不是很想對人類做什麽，只是，我也有我的苦衷，總得有人犧牲，神族人實力太強，魔族人危險太高，能量體都是外掛中的外掛，唯獨人類最容易下手，這樣方便我從中挑選優秀的屍體，將其變為我的傀儡。”

　“這可不是個人恩怨，你們說呢?”男人轉過頭的時候，後面的燈光逐漸亮起，顯露出幾萬個培養倉裡的屍體。

　“以前還是很害怕死亡，不敢接近屍體，但自從失去一切的那天起，我就不一樣了。”

　“至少....我現在不會死亡，而且我想要多少屍體就可以有多少屍體。”

　“只要我還在地球，就能有源源不斷的屍體供我作為傀儡自由使用。”

　時間回到現在。

　夜明寒獨自一人站在天台，手中拿著一張泛黃的照片，雖然失去雙親對夜明寒而言無非是件難以接受的事情，可現在的他卻絲毫沒有任何感覺，表情一直以來都是面無表情。

　“喂！”

　夜明寒收起照片，隊友走了過來，指責道:六年，六年了！我和你組隊六年了！你知道我這六年都是怎麽過的嗎?

　“你擊殺目標，我當擺設，你擊殺目標，我當花瓶，你擊殺目標，我看戲，你每次都一個人完美解決目標，任務名單永遠都是標著完美兩個字，每次都可以一個人領到所有獎勵，還靠實力成功變成組織第二把手，可我呢?我們是一個團隊，你卻一直以來都只是一個人解決問題，這不是把我當空氣了嗎?”

　夜明寒和往常一樣沒有理會。

　“你....！好！很好！非常好！好到不能再好！你既然那麽優秀，什麽都可以一個人解決，那我還待著幹嘛呢?我現在就去和首領說辭職的事情！”

　“希望你這輩子都一個人孤獨終老！”對方氣呼呼的離開了天台。

　夜明寒將藏在衣服裡的照片拿出來看了看，想起了剛開始和首領說的那句話，“我會變成異類嗎?”

　那時候的夜明寒還算是一個正常人，現如今卻變成了一個沒有感情，沒有感覺的殺人武器，這不是夜明寒想要的生活，可他沒得選，面對黑暗的社會，冰冷的世界，要麽被殺，要麽殺人，很明顯夜明寒選擇了後者。

　夜明寒也不知道現在自己該是什麽表情，因為早已不是人類，最多就是擁有人類模樣的異類，這次真的可以被說成是異類了。

　夜明寒最後看了一眼照片，然後將保留了二十七年的照片扔下了天台，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只見那照片隨風而行，也不知道最後會落在何處。

　夜明寒回到郊區的別墅，脫下外套扔在沙發上，走到浴室的時候遲疑了一下，脫下襯衫的時候，上身露出了很多傷痕，這些都是早些年臨死前自己造成的。

　夜明寒站在浴盆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明明鏡子裡的就是自己，可夜明寒卻從心裡就一直在否定現在的男人不是自己，絕對不是夜明寒！

　夜明寒一頭撞上了鏡子，鏡面碎裂，夜明寒的鮮血隨著鏡子流進下水管道，夜明寒抬頭的時候看著滿臉血的自己，握拳的時候在牆上打穿了一個洞。

　夜明寒後退著，靜靜地待在原地，腦子裡除了被擊殺的目標名單，什麽都沒有。

　當鮮血在腳下聚成一攤血池的時候，夜明寒走進提前被放好冷水的浴缸，緩緩的閉上眼。

　“你見過觸手可及，而且滿天繁星的夜空嗎?”

　夜明寒看著一個少女站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卻不能做任何事，因為這個少女就是自己從未見過的母親，而她身邊的那個少年就是自己那個死於車禍的父親。

　自從自己變得越來越不像人的時候，夜明寒發現了一個秘密，自己在受傷狀態泡冷水澡的時候，就會自然而然的看到父母曾經的記憶，雖然不能自由控制什麽時間段的記憶，但唯一可以保證的就是，自己看到的不是母親的記憶，就是父親的記憶，或者就是兩人在一起的共同記憶。

　“你是在說笑的吧?”

　“沒有！我有一次真的看過這樣的夜空。 ”

　“雖然我還小，可我不傻！”

　“你一副不相信我的樣子就已經說明你就是個笨蛋！”

　“喂喂...說歸說，突然生氣算怎麽回事?”

　“我不管！那你信不信我的話?”

　“你這未免也太....”

　“你果然不相信我！那你以後就會失去一個小可愛了。”

　“信！我當然信！你說什麽，我都相信，這樣總行了吧?”

　“是嗎.....?！那我說你是笨蛋，你也相信嗎?”

　“.....”

　“我開玩笑的啦！”

　“天冷了，咱們還是早點回去吧！給穿上我的衣服，小心著涼了。”

　“你怎麽突然有點不太一樣了?”

　“你們女孩子不都是身體容易生病嗎?”

　“你這意思是你還有其他人咯?”

　“你別走那麽快啊！我只是查了點資料而已啊！你可別多想了！等等我啊！”

　“嘿，以後，就拜托你照顧我了。”

　“沒問題，不過....你真該跑慢一點，我感覺有點喘不上氣了。”

　“不是吧?你那麽年輕就身體不行嗎?”

　“.....你別說出容易讓人誤會的話啊！！”

　“哼哼，反正我們會在一起吧?那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到底你是男孩子還是我是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