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政客最重要的是什麽。

是不要臉。

政客的許諾就和婊子是一樣的，為了利益輕而易舉就能撕毀，而所謂的合約在沒有對等力量維持的情況下，也就是一張擦屁股的紙。這是非常現實的，也是這個世界各個國家之間的常態。

所以辛察讚其實真的是來給林恩送錢的。

只要他願意，吃下這份來自美索倫的友情支持，然後在為難的時候再翻臉不認人，那辛察讚也只能氣得咒罵政客的無恥。

當然了，也可能會收獲來自美索倫非凡者的敵視或者暗殺名單，只不過這種概率往往很小，因為阿爾比恩對於美索倫是極為強勢的。對於作為公使的辛察讚來說，自己投資的對象會不會反悔其實不太重要，這個睿智的老人也不奢望這點利益能夠讓人背叛自己的國家站到他們那一邊。

但對於一個處於弱小地位的國家來說，只要是能夠提前得到一些消息，或者真實的動向都是彌足珍貴的。

就比如，在付出一塊中型油田的開采權後，辛察讚就從來萊昂納多這個提議者那裡得到了，有關於貴重金屬法案的某些風聲。這個消息的真實性應該不應猜疑，可以為美索倫在接下來的產業估值和調整中免去很多猝不及防的麻煩。

這就是弱國的悲哀。

不僅是體現在弱國無外交上，面對強國的政策調整，對於自己十有八九都是禍事。如果能夠聆聽心聲的話，林恩倒是能夠稍微體會一下這種心情，本子當初不也是放話買下燈塔麽，結果一個廣場協定財富瞬間蒸發，經濟直接停滯二十年。

其實林恩拒絕辛察讚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那就是不想留下壞榜樣。

這個壞榜樣並不是指阿爾比恩政局，而是林恩正在著手捏合的利益集團。假如說無恥確實可以一時爽，但是破壞秩序而沒有建立秩序，很容易讓自己淪為被集火靶子，除非你能夠永遠強盛。

林恩不希望未來的某天，自己捏出來的利益集團也和這個世界政客一樣，是厚臉皮的無恥嘴臉，寧願犯罪也不願意犯錯。

那他捏出來的玩意有啥意義。

分杯羹麽?

至少也得是更加先進的，更有活力的新事物吧。作為一個有理想的穿越者，要是搞出來的實驗結果和舊事物沒啥兩樣，那林恩覺得自己完全可以羞憤的選擇自殺了，白瞎了記憶宮殿裡那麽多知識。

“對於您來說，這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承諾，林恩先生。”辛察讚試圖說服林恩，精靈般少年的不願失信，在這位長者看來是年輕人的天真和臉保

政治是肮髒的。

在這種汙穢的淤泥之中，哪有個人的天真善良能夠存在的土壤，即便是有那也是轉瞬即逝的微光。個人的意志，在國家利益面前，根本不會被考慮。

“辛察讚先生，如果是合作的話，我想我們還有共同話題，如果是希望我的承諾的話嗯，我覺得這個世界上用金錢是買不來我的承諾。”林恩有些自豪的揚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正因為自己的許諾是無價的，所以至今為止，他隻對一個人許諾過。

那就是索菲雅。

他答應過她，自己絕對不會死。這一諾，比千金還要重！目前為止，有交情能夠讓林恩做出許諾的，也就那麽幾個人，其中紅顏們還佔了大多數。

“你們的商人經常說，金鎊可以買通正神。”

“但我不是神，我是人。”

辛察讚似乎遇上了一個無法交流，不可理喻的存在。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人送錢都不要呢?難道是錢送的不夠多?還是說這是一個暗示，

讓自己偷偷的把錢送過去，就像是那些愛面子的總督一樣。這位睿智的長者打量著少年那乾淨清澈的翡翠眼眸，過了一會他不得不放棄了繼續追加籌碼的打算。

美索倫地區有一句諺語。

強換來的，不是友情，是仇恨。

“我覺得我需要重新認識您，林恩先生。您很善良，有著仁慈的心，不然您也不會改變了沃登大師的命運，讓他免於被丟出這間房子。但您又很理性，知曉善良應許的邊界在何方。假如你是在美索倫長大，想必會成為一位仁慈的賢王。”

這算是美索倫人對於朋友的極高讚譽了，他們的土地上也有過英雄，但比較遺憾當白船開入棧道海峽後，他們的國度就遭到了嚴重的打擊。

不僅是物理上，精神上也如此。

也虧得這個時代還沒有說那種專業的顏色革命， 不然就美索倫那個思維混亂的自我懷疑區域，可能輕而易舉就能洗腦人民去推翻美索倫王朝的統治。

“我已經認識到了您對於許諾的看重，能夠收獲您的友誼對我來說已經足夠。光芒閃耀如寶鑽的林恩先生，願我們以後在斯迪姆能夠繼續相遇暢飲，我相信，我們的友情會逐漸加深的。”

“希望如此。”

辛察讚和林恩碰了一下杯子。

在離開前，這位睿智的長者捋著自己的山羊胡，他望著那被打包好已經朝外運的肖像畫，微笑著隨口道。

“在我的故鄉，附帶強烈情感的物件都是有靈魂的，它們有些能夠對應著主人，呈現出真實的一面來。沃登大師雖然不是非凡者，但他繪製出來的畫已經有幾分靈性。”

小先生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的。

事實上，沃登的畫確實很傳神，林恩在端詳自己的肖像畫時，都有一種在照鏡子的錯覺。而女伯爵和他的畫放在一起的時候，誰都能看出兩個人那呼應的纏綿情意。怎麽說呢，一個人最真實的一面被畫在了畫上，是很有意思的感覺。

就像是道林格雷一樣。

當你看著畫中的傳神自己時，容易產生一種錯位的認知。到底哪邊是真實的自己，自己維持完美，用畫來承載醜陋汙穢麽?

“或許我應該說服艾米斯忒，把這兩幅畫給燒了。”林恩心裡始終是對自己肖像畫上，那疑似黑聖杯的光影虛影有中膈應。

作為自己最大的底牌。

孽和黑聖杯都是他隱私，這種隱私當有暴露的可能時，林恩就像是受到威脅的狼，會齜牙咧嘴的露出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