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這樣......殺了魯達明的，竟然是石若冰！

　　但為什麽坐牢的是許炎騰?

　　難到......

　　林傑滿頭都是汗。

　　他原地走了兩圈，又慢慢坐下後，問:“應該還沒結束，後面還有嗎?”

　　“是的，沒有結束......”劉陽的聲音有些沙啞，他緩緩說道:“我們幾個同學都奔過去看魯達明，他上半身全是血，刀刃沒入了他的身體裡，只有個刀柄露在外面，嘴裡也不停地冒著血沫子，模樣非常嚇人......”

　　“聽你的描述，他已經傷到了內髒，應該救不活了，”林傑輕聲說。

　　“我們剛想要打電話叫救護車，那個哥哥卻攔住了我們，他說不要用我們的手機打，他從魯達明口袋裡掏出手機，用了那個手機報警，還有叫救護車。”

　　“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麽做，他的妹妹卻突然轉身，朝著山下狂奔，我們以為她要逃，哥哥卻吼了一句，說我妹不會逃，她是去看我媽了！”

　　“他站在山頂上，看著山下，很快，山下傳來了非常慘烈的哭嚎聲，我們都知道，他們的媽媽，應該不行了......那個男人也是低著頭，流下了眼淚。”

　　“妹妹的哭聲越來越淒厲，哥哥也奔下了山，後來我才明白，他是怕被附近的其他人聽到......我們走過去一看，在山腳下，他們的媽媽躺在地上，周圍黑乎乎的一攤，應該是血吧......妹妹在那時，已經完全站不穩了，哥哥對她不知道說了些什麽，然後把她背上了山。”

　　“回到山上後，妹妹靠在哥哥肩上，嚎啕大哭，哥哥也滿臉是淚，但強忍著沒有哭出聲，後來，他拍拍自己的妹妹，又指指魯達明，說，小妹先別哭，你去看看他，是不是還活著。”

　　“我們知道那女孩是醫學院的學生，要判斷一個人是否死亡，對她來說並不難。她蹲在魯達明身邊，伸出兩根手指，放在鼻孔下方，幾秒鍾後，她搖了搖頭，又掰開魯達明的眼皮，湊近觀察他的瞳孔，最後也是搖頭。”

　　“我們全都嚇壞了，魯達明死了，那兄妹倆的媽媽也死了......在那一刻，沒有一個人說話，整座醫學院的後山，瞬間狂風大作，周圍就如同地獄一般的......恐怖。”

　　說到這裡，劉陽的面孔已經扭曲地變了形。

　　“那個女孩子走回哥哥身邊，說要去自首，哥哥卻默默搖頭，說我來處理吧，他朝我們剩下的幾個人吼道，你們都給我過來！我們只能互相攙扶著，慢慢走到兄妹倆的面前。”

　　“那男人先輕輕摸了摸妹妹的腦袋，對她笑了笑，說了聲沒事的，然後，他的目光瞬間變得非常凶狠，從我們五個人的臉上一一掃過，我幾乎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我甚至還覺得，他可能會殺我們滅口。”

　　“但是接下來，他卻對我們說，救護車和警車馬上就要來了，今天這事兒，我們所有人都必須統一口徑，你們五個人，沒有來過醫學院，來的只有他一個，他說這話的時候，手指著地上已經死去的魯達明，他又說，你們的同伴，是我殺的，而我的媽媽，就是被他推下去的。”

　　“我們還沒反應過來，那女孩子哭喊了起來，她說，大哥，殺人的是我，你不能替我頂罪！”

　　果然是這麽回事，殺人的是石若冰，坐牢的卻是許炎騰，這兄妹倆......林傑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

　　“哥哥馬上瞪了妹妹一眼，

聲音非常嚴厲，他說，你閉嘴，這事兒你必須聽我的！妹妹嚇得不敢再說話。哥哥就走到魯達明身邊，脫掉滿是血的T恤，用衣服擦拭刀柄後，他伸出右手，在刀柄上用力握了一下，又抓著魯達明的手，把兩人的指紋分別印了上去。”　　許炎騰，你他媽的......夠男人......

　　林傑隻覺得嗓子口陣陣發酸。

　　劉陽也是感歎不已:“這個男人，叫我不得不佩服，敢對自己下狠手的人，才是真的狠，而且，他對他妹妹的這份感情和愛護，我每次回想起來，都忍不住要落淚......”

　　“他光著膀子，又指著我們五個人說，是誰把我媽媽踢下去的，我剛才沒看清楚，但是如果到了警局，在警察的審訊之下，那個人還是會被揪出來，所以，就按照我說的辦，我的媽媽是被這個家夥害死的，然後我又把他殺了，你們誰都沒來過醫學院，這樣大家都沒事，你們答不答應?”

　　“妹妹哭著大吼，說大哥不可以這麽做，同時要奔過去，抓那把刀，但被她哥哥拚命給阻攔下了，哥哥也確實夠凶悍，打了妹妹一個很重的耳光，對她吼道，你今天必須按照我說的做！然後，他不再管妹妹，對我們幾個人說，你們聽明白了沒有，聽明白了就給我吱一聲，我已經殺了這個家夥，不介意現在再多殺幾個！要是你們不按我說的辦，讓我妹妹坐了牢，我保證殺光你們所有人！”

　　“他的話語裡，帶著濃濃的殺意，我們早就嚇死了，又見到他一副不要命的樣子，哪敢說半個不字，都是連連點頭答應。他又轉頭問妹妹，你答不答應?妹妹也非常倔強，說我絕不答應。哥哥直接朝魯達明的屍體走過去，同時說，那麽我現在就去殺了他們，到時候，你不答應也得答應。”

　　“我們見他要去拿刀，都尖叫著往後縮，卻又不敢逃，妹妹用力拽住哥哥的胳膊，哭著說，大哥，不可以，我答應你。男人這才笑了，他輕輕撫摸妹妹的臉頰，問剛才有沒有把她打疼，又說這才是我的好妹妹，你什麽都不用擔心的，一切都由大哥來扛，你隻管以後好好讀書就行了。妹妹低著頭，哭得泣不成聲......說實話，這個男人，他身上的那股氣概，絕對是萬中無一，我真的想和他拜把子，這才是真男人。”

　　我早就想跟他拜把子了，但他已經死了......林傑心裡默默歎息。

　　“然後，他又對我們說，這裡發生的事情，沒有人看到，只要你們嘴巴夠緊就可以，至於身上的傷，就說是你們互相打架弄傷的，只是這裡地上的腳印有點麻煩......我們慌了，剛想去擦腳印，他又阻止了我們，說不要刻意去擦，警察快來了，短時間內不可能擦乾淨，如果留下一些奇怪的痕跡，反而還會被警察懷疑，我會咬定是之前別人留下的。”

　　“他又指著魯達明，說我媽媽是被他踢下山的，在媽媽的衣服上面，必須有他的鞋印，但剛才到底是誰踢的，沒人注意到，為了以防萬一，必須給媽媽換件衣服......”

　　林傑突然打斷了他:“你等等，這衣服上的鞋印，明明可以......”

　　“林警官，你也發現問題了是吧，其實只要到了警局，比對一下媽媽身上的鞋印，就能知道凶手是誰了，但哥哥沒有這麽做。”

　　“是的，”林傑輕輕點頭，“一旦到了局裡，保不準有誰會說漏嘴，把妹妹殺人的事情捅出來。”

　　“哥哥這麽做，其實就是為了護著他的妹妹。”

　　“嗯，後面呢，你說下去。”

　　“他先指著韓娟，說把你的襯衫脫下來，和我媽媽換。韓娟不敢拒絕，只能脫掉襯衫，阿古馬上把他的衣服披在韓娟身上，自己就赤著膊。那男人搬起魯達明的腳，在襯衫上面印了個鞋印，然後把衣服交給了妹妹，對她說，速度要快，警察隨時會過來，妹妹只能跌跌撞撞地下山，把媽媽和韓娟的衣服對換。”

　　“那男人又指我，說他衣服上留下的痕跡太多，而我的衣服最乾淨，他要和我換衣服。我把衣服給他，他往地上用力摩擦幾下，又從魯達明的傷口處弄了點血，蘸在上面，等完全弄髒弄破後，才穿在身上。”

　　在這種危急的情況下，還能考慮的如此周到，許炎騰厲害啊......林傑抽了口煙，心裡同時讚了一句。

　　“等換完了衣服，我們幾個就想離開了，但那個男人又叫住我們，他要我們留下名字，還有身份證號。我們心裡是不願意的，但又不敢反抗，我當時想虛報一個，沒想到那女孩子說，你們報的是真是假，我都能想辦法查到，誰報了假的，後果自負。”

　　復仇的種子，就是在那時候埋下的。林傑輕輕皺了皺眉。

　　“我們只能告訴給他們聽，那倆兄妹也是厲害，都沒有用紙筆記錄，等我們五個報完了，哥哥問妹妹，你記住了嗎?妹妹說記住了，哥哥說我也是，然後他對我們說，警察快要來了，記住嘴巴緊一點，我妹妹如果因為這事坐了牢，你們五個人，誰都活不了。”

　　“我們說知道了，一定保密，那個男人叫我們馬上從醫學院的後門離開，而在走之前，我偷偷回頭看了一眼，兄妹倆互相攙扶著下了山，一起跪在母親的屍體邊，哭著給媽媽磕頭......”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見過這倆兄妹......”

　　說到這裡，劉陽徹底紅了眼圈，也哽咽地變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