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貪婪
是夜。
天空中璀璨的星辰閃爍,如同一枚枚鑽石=,晶瑩透亮。
清爽的風吹拂著林偉濤稀疏的頭髮,露出了泛著油光的發梢以及隱匿在頭髮根部的頭皮屑。
林偉濤皺了皺眉,感覺陰風陣陣。
他坐在辦公桌上,有些心痛。
雖然沒傷到根本,但那些錢…也都是自己一天天的努力換來的。
一下子要拿出十分之一,自己算是虧大了。
突然,教室的門‘嘎查’一聲被關上。
窗戶傳來‘吱吱’聲,也緊緊閉合。
燈泡閃爍了兩下,滋滋的電流聲傳過,林偉濤心中產生了一絲不安。
“什麽人?出來,不要鬼鬼祟祟的。”
林偉濤低喝,氣血鼓動,千鈞氣勢釋放。
在漢陽,千鈞已經是少見的高手。
校園裡,最近殺人事件頻發,所有人的神經都繃的很緊。
不過,林偉濤雖然驚懼,但還能保持冷靜。
冷靜源於實力,更源於自身的底牌。
林偉濤突然感覺脖頸冰涼,回頭看去,是一雙蒼白的像是抹了白漆的手。
這手纖細,修長,不似男人。
女人的手?
林偉濤感到古怪,根據信息,那校園內的連環殺手,應當是一個男人才對。
為何變成了女人?
女人能讓褚紅葉懷孕?
不過,此時也不是思考這個的時候,察覺到對方已經貼在了他的身後,林偉濤並未慌亂。
血氣噴薄周身,他的肌肉身體吸收著周圍的靈能。
“好久沒有硬硬實實的乾上一架了。”
樁功【吞象術】!
林偉濤猛地彈起,雙腳離地的瞬間,橫起一拳凝聚空氣。
空氣摩擦的爆響聲響起,林偉濤的一拳在深黑的屋內聚合成一道道火花。
不過,拳頭剛至,那黑色人影便已然消失,如同鬼魅一般再度出現在了林偉濤的身後,雙手向前推出,擊打林偉濤的腰部與下陰。
林偉濤冷哼:“精通級‘十字步’,你也是校內的講師?”
黑衣人不答話,只是雙手快要接觸林偉濤的同時,掌心突然突出兩道冰藍色小劍,充溢著冰寒之氣。
“毒?”
林偉濤冷笑,突然間,他的肉身速度突破音障,已經超越了中品千鈞境的范疇。
現在,他的氣勢是……千鈞高品!
“你以為,老子不怕你是因為什麽?”
林偉濤動作飛快,粗大雙手已經抓住了刺來的冰藍劍鋒。
“鐵皮勁【精通】!”
林偉濤抓住冰藍劍鋒的雙手愈發穩健,猛地對著來人用頭部重錘。
砰砰砰!
他感覺黑衣人的身體軟綿綿的,頓時心中戒備放下。
這等體質,頂多也就是千鈞低階。
千鈞與開竅不同,共分三階。
分別是低中高三階,每階可多千鈞拳力。
林偉濤前幾日剛剛突破,一直沒有展露,此次猛然爆發,顯然超出了黑衣人的預期。
“給我死。”
他渾身氣血如龍。
當初,二十年前,他也是天才,也是天驕。
之後,雖然被時間磨去了棱角,但此時,他感覺找回了曾經的血性,
不就是以命搏殺嗎?
誰還沒有過?
林偉濤怒吼一聲,脊骨大張,身上肌肉蠕動,如同一個小老鼠一般在身上爬來爬去。
他製住黑衣人的身子,聚力於膝蓋,如同流星一般轟擊而上。
黑衣人此時突然變式,原本已經被林偉濤死死握住的冰寒雙劍尖頭突然變細。
兩根銀針從中吐出。
手裡藏劍又藏針!
黑衣人的真正殺手居然一直隱藏著,哪怕自己遭受重擊,一直被林偉濤消磨著血氣,都忍住沒有爆發。
此刻,林偉濤隻感覺一陣殺機湧動,毒針刺破他凝聚鐵皮勁的皮膚,然後便是冰寒的涼意從創口擴散。
“有毒?!”
林偉濤驚怒交加,連忙鎮壓住自身血氣不讓其流通。
但黑衣人顯然不打算放過林偉濤,身形如鬼魅,轉瞬間出現在了林偉濤的身前,雙拳如同靈蛇,鬼魅靈異。
林偉濤一邊要壓製身軀內冰涼的寒意,另一邊還要面對黑衣人奇詭不絕的攻勢,疲態盡顯。
“閣下,收手吧,你給我解藥,我便放你離開”林偉濤忍不住,猛然推出一掌,將黑衣人擊飛兩米外。
“你應該能感受到,我若是無所顧忌與你同歸於盡的話,你必死!”林偉濤開口求和。
黑衣人冷哼,再度上前,拳掌交接,不時還夾雜著冰藍色的冷劍與毒針。
林偉濤打的束手束腳,卻又不敢爆發血氣與之決鬥。
“閣下,理智一些,你的目的是什麽?我可以與你商量。”林偉濤語氣軟了下來,一邊抵抗黑衣人的攻擊,一邊乞求著活路。
那股冰寒之意,浸透了他的身軀,他感覺自己的思維都凝滯了不少。
眼下,他還有一擊之力,若是爆發,雖然寒毒會浸潤全身,但他有把握能送這個黑衣人上路。
但他不願,若是如此,他也要為之陪葬。
黑衣人冷喝一聲,吐出兩個字:“送葬。”
瞬間,他身上彌漫死意,速度猛然增快一倍,一手快刀瘋狂斬擊。
“你……”
林偉濤陡然變色,黑衣人也在藏拙,故意等到自己的底線,然後再悍然出擊。
現在,他的主導權已經消失,縱使全力爆發,也不一定能對其把他打死、
失去了主動權,林偉濤有些卑微道:“給我一條生路,你有什麽目的,我願意配合你。”
回應他的,是更狂亂的攻擊,更詭譎的拳法。以及……更濃鬱的死意。
林偉濤徹底絕望,他沒想到, 自己穩妥半生,苟活一世,最後卻死在了血性上。
黑衣人結白手掌再度化劍,冰藍小劍匯聚成一道細長藍劍,無比鋒銳。
而且,細長藍劍之上,黑衣人身上的死意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纏繞於細長藍劍之上。
細長藍劍,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粗,越來越黑。
轉眼間,劍身已經粗大數倍,劍鋒也從冰藍變成了純黑。
黑衣人懷中抱著大劍,猛地劈下。
大劍下沉,卻比細劍還要靈敏,迅猛。
林偉濤最後的視線,是一道紅的妖異的血線,以及,沾染死意的純黑大劍。
死到臨頭,他突然回想起了生前的種種。
有十七歲時的懵懂愛情,與情敵決死的鋒芒。
有二十時為家庭奔波的疲倦勞累,但仍然勤勤懇懇,寧折不彎,不願玷汙教師神職的傲氣。
有二十三歲時,首次出軌,事後悔悟,愧對老妻的羞慚。
有二十五歲時,為自己兒女未來的成長,收了班裡學生禮物的怯怯。
有四十歲時,有自認為大徹大悟,卻徹底沉淪,自以為是的淡然。
也有今天,四十六歲,因為失去血性,不敢拚死,最終抱憾終死的絕望。
在他臨死之時,他曾經引以為傲的成熟老成並未救他。
林偉濤曾經奉為真理的苟且也未救他。
他就這樣,一點一點的看著自己被分成兩半,看著自己身上的裂痕不斷擴大。
於是,他死了。
如此無聲。
如同這寂靜的夜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