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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上和人與咲良彩音一同去了車站,咲良彩音的汽車則仍舊停在錄音棚附近的停車場。
最上和人家住月島,而咲良彩音住在富人聚集地的千代田,按理來說,兩人不應該搭乘同一班電車。
然而,當最上和人將咲良小姐送入電車,喜歡給他找麻煩的咲良小姐立刻滿臉震驚地斥責她丟下傷員, 一點都不講義氣。
最上和人尋思自己與她之間到底是否有義氣這種東西存在,咲良彩音卻根本不給他思考的余地,直接將他拉上了電車。
等最上和人回過神來,電車已經啟動,見到咲良彩音滿臉得意的偷笑表情後,隻得在車廂內坐下, 順便戴上了口罩。
“你也把口罩戴上。”
“為什麽?”
“你又想被觀眾目擊然後投稿到節目裡麽?”
咲良彩音嘻嘻一笑:“我倒是無所謂, 本小姐大人有大量, 讓你蹭一波我的熱度也沒什麽。。”
最上和人無語。
“喂!前輩可是在關照你哦,再開心一點也沒關系。”
“還真是感謝您的慷慨。”
“嘿嘿不客氣。”
她是真沒聽出來自己是在冷嘲熱諷,還是單純的裝聽不懂?
算了,不去計較了,太累。
最上和人看了一眼她的腳,紅腫已經消下去不少,但是保險起見,明天還是去醫院看一下比較好。
“喂,不要盯著女孩子的腳看個不停,變態。”
連摸都摸過了,這個女人在講什麽呢?
最上和人不想搭理她,拉了拉口罩,雙手抱胸, 閉目養神起來。
剛閉上眼睛沒多久, 刺耳的手機鈴聲響起,最上和人忘了關靜, 趕忙掛了電話。
打過來的是清水有沙, 最上和人在line上發了一句在電車上。
清水有沙說自己正在錄音棚工作, 今晚會忙到很晚, 晚上就回在新宿的公寓,不用準備她的晚飯了。
最上和人讓她注意安全,回復完後,便按下了鎖屏鍵。
一旁,咲良彩音正在偷瞄他。
雖說咲良彩音是個比較大大咧咧的家夥,但還沒離譜到會去偷看最上和人與誰聊天。
但是這並不妨礙她問出口。
“怎麽了?有人找你?”
最上和人淡淡地瞟了她一眼:“你的祈寶說今晚不回家,叫我不用準備晚飯。”
咲良彩音聞言先是一愣,旋即滿臉同情地拍了拍最上和人的肩膀:
“咱有病就去醫院看,別心疼錢。”
“…………”
天地良心,最上和人說的是實打實的真話。
可她不信啊。
咲良彩音在這麽說完後,開啟了變臉藝術。
“屑人君,你該不會是對祈之助有意思吧?”
“我可提醒你哦,她可是事務所力捧的偶像,雖然我不喜歡用偶像聲優這個詞來形容她,但是大眾都是這麽認為的。”
“你就算真想與女性聲優結婚,也不可以對偶像聲優下手哦,還有內田小姐也是,她現在是我的,祈寶也是我的。”
“偶像聲優就這麽多規矩麽?”最上和人問。
咲良彩音攤了攤手:“我哪知道,我又不是偶像聲優。”
最上和人“哦”了句之後,便沒下文了。
不知在車廂內過了多久,咲良彩音看了看車窗外,說道:“我們下一站就到站了。”
“是你到站了。”最上和人修正她的說法。
“喂!你該不會是想讓我一個人走回家吧?”
“你打車回去不就行了。”
“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就要用走的!”
得。
最上和人懶得與她爭論。
等車輛進站後,咲良彩音得意地伸出手,最上和人不知所雲。
“愣著做什麽,扶我站起來啊。”
您是哪個朝代的老佛爺?
想是這麽想,最上和人還是老實地搭了把手,咲良彩音立刻露出燦爛的笑容。
從車站下來時還是旁晚,剛走出車站,天色便完全暗下來了。
最上和人不知道咲良家在哪,只能一路任由她把手搭在自己胳膊上,陪她慢慢走路。
“我說,你能不能走快些?”
最上和人忍不住道。
“催什麽,我這不是走不動麽。”
真是便利的借口。
最上和人隻覺得這女人是在存心捉弄於他,要不是見她確實扭傷了腳,一瘸一拐地,看了著實不忍心丟在路旁,否則最上和人可沒功夫陪她在這耗著。
“是是是,要不我找人來抬你。”
“嘁!”
咲良彩音面露不屑,才不相信他會乾出這種事。
“呐,屑人君。”
“又怎了?”
咲良彩音指了指某處:“那邊的豪宅至少要三億日元。”
“哦。”
“那邊的那棟得五億。”
“哦。”
咲良彩音得意地介紹著附近的高級住宅區,滔滔不絕地說著,時不時瞥一眼最上和人的表情。
“你就沒有什麽想說的麽?”
最上和人微微頓了頓,幽然道:“一個人住這樣的房子,想必會很寂寞吧。”
“欸?”
“這樣的豪宅,沒有人味兒,無論是三億也好,五億也罷,對來我說,這樣的地方永遠沒有我的容身之處。”
“那努力賺錢不就好了,憑你的能力,就算現在買不起,以後也未必吧。”
咲良彩音並沒有搞懂最上和人的意思。
他搖搖頭。
“不是錢的問題。”
“那是什麽?”
最上和人扭頭,看向她的眼睛。
“我不喜歡。”
“唔……”
房子的本質是家,家的本質是歸屬感。
而歸屬感的本質,最上和人覺得是人。
喜歡的人,親近的人。
那些人在的地方呆久了,自然而然會對他們所在的土地產生歸屬感。
像這些冷冰冰的建築,富麗堂皇,更像是沿途的風景,遠遠比不上出發時的那間茅屋。
“屑人君,不想變得有錢,住上寬敞的大房子麽?”
“不想。”
“真是奇怪的家夥。”
“我反而想知道,住慣了豪宅的咲良大小姐,會喜歡狹隘的隔間麽?”
“看情況。”
“哦豁?”
谷坕/span “父母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豪宅也好,公寓也好,只是個睡覺的地方罷了。”
這種想法並不難理解,難理解的是,將她先前的發言與這段話結合後,代表的含義。
如果她抱有這樣的想法,先前那段與炫耀無異的話又是什麽意思呢。
富人家的女孩子,他果然還是搞不懂。
“你家在哪。”
“那邊那棟。”
最上和人遠遠看了一眼,是比先前那座價值五億日元的豪宅,更為誇張的存在。
她果然,是貨真價值的千金大小姐。
“屑人君,給人一種看不起有錢人的模樣呢。”她幽幽地說道。
“我並沒有那種想法,也不覺得有錢人有什麽不好,我也想成為有錢人。”
“這還真是挺令我意外的,我還以為屑人君你對錢沒興趣。”
“怎麽會,哪有人不喜歡錢的。
有錢的話,我就能給父母更好的生活,讓他們安享晚年,讓母親別再操勞,生了病,也不用擔心沒錢治療。
我欠他們的太多,有些東西,並不是用錢就能還清的。”
“我想,父母並不是為了讓子女償還什麽,而將孩子生出來的。”
最上和人微愣,無言。
“現在的你,一定是能夠能讓他們引以為豪的兒子了。”
她明明對自己的情況一無所知,明明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卻依舊這麽說了。
人類無法做到相互理解,可人類無法不相互扶持。
在脆弱不堪的時候,需要有誰來成為自己的心靈支柱,才能在這個不那麽美好的世界上,堅持活下去。
最上和人沒有心靈支柱,有得僅僅只有愧疚與牽掛。
愧疚現在的父母,牽掛曾經的母親。
只有這兩份感情,是他內心深處最為真實的東西。
他淡淡地笑了。
像獨孤飄落的櫻花花瓣的香氣那麽淡,像五月的細雨在地面留下的水坑那麽淺。
無論如何,這句出自於咲良小姐的簡單話語,還是稍稍地,溫暖了他冰冷的心。
“謝謝,希望是吧。”
“怎麽樣?就算是我,偶爾也會說些很有哲學的話吧?”
咲良小姐好不得意。
“這不應該是我的台詞麽?自己說這種話真的合適麽?”
“我主動替你說出來了,不用謝我。”
最上和人哭笑不得,他早該知道了,咲良彩音就是這樣的女孩子。
兩人又走了一段路,咲良彩音的步子一如既往的慢。
都到這了,最上和人也沒了催促她的打算,只是安靜地走在她身旁。
“是彩音麽?”
不遠處,傳來溫柔的女子聲音,咲良彩音朝那看去,直接呆在原地。
“欸?……媽媽?”
最上和人聞言一愣,順著咲良彩音的視線。
路燈下,一名與咲良彩音有著七八分相似的成熟女子,靜靜站立。
咲良小姐突然變得慌亂,語氣不由自主地不安起來:“媽媽,我不是說我馬上就到家了麽。”
“你說你不小心崴到腳了,媽媽擔心你,就出來等你。”
“哎呀~~我說了沒事的,而且屑……和人君會送我回來的。”
“和人君?”
最上和人禮貌點頭:“您好,初次見面,我叫最上和人。”
咲良母親早就注意到站在女兒身旁的男人,神色依舊,輕掩著嘴問道:“這張臉……難道你就是戶塚君?”
最上和人明顯愣住了,身旁的咲良彩音趕緊用手肘頂了頂他的腰間。
“欸?是……是的,戶塚和是藝名。”
咲良母親看了眼咲良彩音搭在最上和人胳膊上的手,不動聲色地呵呵笑道:“原來如此,真人比電視上更俊俏呢。”
“您過獎了。”最上和人不卑不亢地回答。
咲良彩音則是低著腦袋,心中想著自己的母親竟然與最上和人的媽媽竟然說了同樣的話,多少感到有些羞恥。
“謝謝你送彩音回來。”
與刁蠻任性的咲良彩音不同,咲良母親給人的第一印象便是溫和淡雅,舉手投足卻透著如同高嶺之花的距離感。
這樣的女性,究竟要怎麽做,才能培養出那麽麻煩的女兒呢。
最上和人反而有些好奇了。
“咲良小姐是前輩,平時十分照顧我們這些後輩,舉手之勞而已。”
最上和人頗為官方的說辭,令兩位女性分別露出截然不同的表情。
咲良彩音抿著嘴不說話,咲良母親的表情則從頭到尾都沒有過變化,始終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淑女笑容。
“彩音,不可以給戶塚君添麻煩哦。”
“……嗯。”
咲良彩音松開了最上和人的胳膊,最上和人十分識趣地向一旁挪了半步。
“既然如此,我就送到這裡了。”
咲良彩音悄悄拉了拉最上和人的衣袖:“那個……你還沒吃晚飯吧,要不留下吃個飯再走吧。
可以麽?媽媽。”
“當然了,非常感謝你送彩音回來,戶塚君可以先進屋坐坐。”
咲良彩音立刻展露出欣喜的愉快表情:“謝謝媽媽。”
咲良彩音不懂,不代表最上和人不懂,最上和人認為自己算是善於觀察的那類人。
至少此時此刻,咲良母親眼睛裡流露出來的,是溫柔和善的拒絕。
最上和人緩緩搖頭:“十分抱歉,伯母,我等下還有事兒,就不打擾了。”
“這樣啊,真是可惜。”
最上和人淡笑,不語。
咲良彩音看向最上和人,皺眉道:“你還有什麽事兒?你今天的工作已經結束了吧。”
“除了工作之外我也是有事情要忙的,你就跟你媽回家吧。”
“你!”
“彩音,不可以耽誤別人哦。”
聽到母親這麽說,咲良彩音不敢再多言,“哦”了一聲後,走到了母親身旁,向最上和人投去不滿的眼神。
“今天麻煩您了。”
面對咲良母親的溫柔笑顏,最上和人點頭附和,便果斷轉身離開了。
他不擅長與這樣的人打交道。
見最上和人毫不猶豫地轉身,咲良彩音氣呼呼地捏緊了拳頭,心想他果然就是覺得自己麻煩。
咲良志伸看向女兒,說道:“人都走了,別看了。”
“您……您您在胡說些什麽呢!我只是在想他能有什麽事兒做,區區一個業界新人。
還敢拒絕您的邀請,真是不知好歹。”
“興許是與戀人約會呢。”
咲良彩音不屑地撇撇嘴:“怎麽會,他又沒女朋友。”
“媽媽認為是有的。”
“您又在唬我了。”
咲良志伸看了看女兒,神情自若。
“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了,那樣善於察言觀色的男人,最是無法抵擋有韌性的女孩子。否則,又怎麽會送你回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