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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後,人氣聲優突然搬來我家》四百四十八.她也是活生生的女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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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錄完投石台,她搭乘電車去了新宿,最近不太願意開車,見不得空蕩蕩的副駕駛。

 大抵是病。

 戴著口罩,走在東京都的不知名街頭,燈紅酒綠,看久了,難免產生令人想要逃離的念頭。

 來到居酒屋前,摘下口罩,晃了晃剛剪的短發,她還是覺得這樣比較舒心。

 走進居酒屋後,與相熟或不相熟的前輩們打招呼。

 面帶微笑,端莊優雅,任誰也看不出,她是個剛被拒絕的可憐女孩。

 也沒什麽可憐的。

 這只是普通女孩子都會經歷的事兒罷了。

 哪怕她是咲良彩音,也一樣。

 衣服的價格,奢侈品的數量,千代田的豪宅,在面對不喜歡自己的人面前,這些東西一文不值。

 這麽想來,他倒算是清高。

 一旁,溫柔靦腆的佐藤小姐,一直在與她說話,兩人有過番劇共演,十分相熟。

 聽說最近剛剛新婚,整個人彌漫著幸福的氣質,令她生出些許豔羨。

 可一回神,想到那張討人厭的臉,又不開心了。

 視線飄忽,迷人的雙眸在不大的居酒屋內來回巡視,落在角落的某個削瘦的人影身上。

 棕金色的亂發,面頰白皙,漆黑的雙眸內藏著漩渦,劍眉英氣,鼻梁高挺,薄唇鋒利,噙著若有若無的淺笑。

 俊俏的男子,看起來總是賞心悅目,而這張臉,卻尤為可恨,又甚是可愛。

 屑人君?

 為什麽?

 為什麽會出現在這?

 什麽原因都好,與我無關就是了。

 那晚的恥辱,她還沒那麽快就能忘卻。

 坐在他那桌上的幾名新人聲優,走過來與她問候,哪怕咲良彩音與他們同時入社,在業界內,她終究是前輩。

 最上和人端著酒杯,走在最後。

 他本是不想來的,架不住島田信長叨擾。

 咲良彩音看他,眼神似乎在說不要與她說話,抿著誘人的紅唇,一言不發。

 佐藤小姐似乎以為他們關系不錯,輕掩著嘴,開玩笑地說道:“以後你們就是同期了呢。”

 “才不是同期,我是前輩。”

 “從聲優資歷上來說確實,不過在公司內算是同期哦。”

 咲良彩音不說話。

 最上和人抿嘴微笑:“請多指教,咲良小姐。”

 真是的,為什麽這個人可以做到如此淡定呢?

 他是真心覺得自己不會在這個場合哭出聲來,還是認為那晚的事不值一提?

 若是此刻,這個場合,她肆無忌憚地嚎啕大哭,哭得做作些,哭得心碎些,就如那六月的暴雨下,無家可歸的幼犬,獨自蹲坐在十字路口仰天長鳴。

 他或許會被在場的聲優前輩們,當作是始亂終棄的過分家夥。

 在腦海中想象他手足無措,百口莫辯的表情。

 可氣,可笑,可愛。

 便莫名其妙地,稍稍原諒了他。

 可她還是無法順利擠出笑容,板著臉,不去看他。

 最上和人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做,既沒有與她搭話,也不曾偷偷要來紙筆,當面為她寫信。

 他做不來那樣的事。

 回到座位,最上和人沒有喝酒,杯子裡的是麥茶,小口抿著,安靜地看著身旁的島田信長,見他一點點喝高。

 他起初還勸了幾句,直到島田信長開始紅著臉胡言亂語,便放棄了。

 “戶塚君!戶塚君!該輪到你了哦。”

 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事務所的社長正在讓新人自我介紹,順帶表演一些愉悅現場的節目,無可厚非。

 最上和人緩緩站起身,想了想,從隨身的挎包裡拿出什麽,走到了居酒屋中央。

 “各位前輩好,初次見面,我是剛入社的戶塚和。”

 他頓了頓。

 “我這人不擅長說話,不會搞笑,不會漫才,是個極其無趣的人。

 連錄製廣播節目時也事故頻發,到此刻還未咬到舌頭,已經是超常發揮了。”

 “最近學了首曲子,吹得不好,還請見諒。”

 從身旁拉過一張椅子,腰板挺直地坐下,左手虎口夾住琴身,修長的四指並攏,宛如棱角分明的鋼琴琴鍵,到處透著美好的三月氣息。

 微微吸了口氣,悠揚歡快的曲調,自簧片悠然傳出,銀白色的十孔口琴,被雙手遮擋著看不清琴身。

 自從第一期的戶塚食堂結束後,他一直將口琴放在隨身攜帶的挎包內,只是在那之後,咲良彩音一次也沒錄製過戶塚食堂。

 此時當作余興節目,倒也不賴。

 就如最上和人所說的那樣,他吹得不好,顫音都不是多麽流暢,更不必說超吹等高難度技巧。

 吹錯是常有的事兒,但他並不妨礙他繼續。

 前輩們聽得開心,喝得盡興。

 誰又會管他吹錯幾個音,吸了幾口氣呢。

 始終抬頭看著他的,只有那名,剛剪了颯爽的短發,眼藏星光的。

 麻煩的女孩子。

 一曲終了,最上和人面色平靜地鞠了躬,三三兩兩的稀碎掌聲。

 他沒有口琴的相關技能,造詣也就這樣了。

 回到桌上,本想問島田信長自己吹得如何,卻發現他已經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看來今晚得由自己送他回去了,不由得感到頭疼。

 身旁的其他幾位新人聲優,端著酒杯,到處與前輩們敬酒。

 最上和人不愛做這種麻煩事,他既不會說好聽的話,也不擅長討好別人,不如就這樣乾坐著。

 “喂。”

 最上和人抬起頭,她穿著純白色的襯衫,衣領繡著精致的蝴蝶刺繡,胸前高高隆起,深藍色的牛仔短褲下,兩條白花花的長腿,優雅筆直地並攏著。

 端著的透明酒杯中,呈放著金黃色的酒液,面頰微紅,卻又眸光明亮。

 “別喝多了。”

 最上和人淡淡地說了句。

 咲良彩音不管不顧地在他對面坐下,看了一眼已經趴在酒桌上的島田信長。

 “幹嘛一副像是在躲著我的模樣?”

 “你的眼神不就在說不準我靠近麽。”

 咲良小姐輕蔑地“嘁”了聲:“你怎麽這麽聽話?”

 最上和人不語,默默抿了口麥茶。

 “吹得如何?”

 他問。

 想了想,她答:“馬馬虎虎,不算好聽。”

 “倒是實話。”

 “還好你沒在節目上吹,不然指定會被嘲笑。”

 “嗯。”

 最上和人不清楚她的來意,也不知是否該詢問她移籍的事情。

 咲良小姐安靜地喝了一口啤酒:“不是說不會做聲優麽?怎麽又反悔了?”

 “試過一次,還算有趣,也就做了。”

 “那幹嘛非跟我來青一?”

 最上和人默默抬眼望她。

 “巧合。”

 鼻子出氣,輕哼了聲,她可不愛聽這種不浪漫的大實話。

 “你就沒有什麽話想對我說麽?”

 “我應該說什麽?”

 “我若是說出來了,還用你說麽?”

 看著她剛剪的短發,最上和人搖頭歎息。

 呀咧呀咧,真是麻煩。

 咲良彩音不出所料的黛眉微蹙:“你似乎不想見到我?”

 “談不上,只是有些尷尬。”

 “我都來主動與你說話了,你這人,真是別扭極了。”

 她倒是灑脫,與最上和腦海中的印象,有些出入。

 “先說好,不許愧疚,不許同情,否則我定要你……”

 “東京灣是吧。”

 最上和人早已習慣。

 她皺了皺可愛的小鼻子,嬌哼道:“知道就好,相對的,我也不會同情自己,同情自己是卑劣的人才做的事,我可做不來。”

 最上和人頗為壓抑地眉頭一挑:“你不是不看村上春樹麽?”

 “原本是不看的,我也看不來那些。”

 “我知道。”

 “但我還是看完了,雖然就看了一本。”

 “如何?”

 “伱與主人公很像。”

 最上和人內心否認了這個說法,卻還是問:“哪裡像?”

 “除了不近女色之外,都像。”

 “你又知曉我不近女色?”

 “你近麽?”

 好吧,確實不近。

 似乎是少見的論破最上和人,咲良彩音展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又很快收起,不願被他當作是好哄的女人。

 “你但凡是個管不住下半身的超級屑人,我哪裡還會給你拒絕我的余地,怕是想讓我與你說話,都難。”

 “人氣聲優就不要說這種話。”

 “聲優可是靠虎狼之詞謀生的職業。”

 最上和人無言以對。

 在這之後,出去敬酒的新人聲優們陸續回來,又敬了咲良彩音幾杯,咲良彩音擔心自己醉倒。

 寒暄幾句後,便撤離此地。

 臨走之時,給最上和人使了眼色,只見她回去之後,與身旁的佐藤小姐說了幾句,便離開了居酒屋。

 最上和人拍了拍身旁的島田信長,他悠悠轉醒。

 最上和人分別問了他幾個幼稚的問題,對答如流,想來沒什麽大礙。

 於是,最上和人也走出了門。

 她已走出許遠,站在紅綠燈前,哪怕信號燈變為綠色,她也依舊站在原地。

 直到最上和人走至她身旁,無聲地一同等了紅燈,又一同在下一個綠燈時,並肩行走。

 八月的東京夜晚,炙熱中帶著焦慮的躁動,身旁是麻煩的女孩子,最上和人的內心卻出奇地平靜。

 她喝了點酒,中途有幾次站不穩,最上和人下意識地想去攙扶,都被她用手推開。

 如此,最上和人也就不再靠近她,她卻反而賭氣般地加快腳步。

 一連走過三四個紅綠燈,來到靜謐的河岸旁,河岸對面閃爍著微弱的紅光,河面黝黑,看不到底。

 宛如身旁這個男人的那雙眼睛。

 兩人迎著晚風,任憑乾燥的熱風,在臉頰遊蕩。

 咲良彩音停下腳步,最上和人跟著停下,轉身看她。

 “最上。”

 “嗯?”

 “我討厭你。”

 “我知道。”

 “討厭你傷害祈之助。”

 “嗯。”

 “討厭你那天拒絕我。”

 “嗯。”

 “……我喜歡你。”

 “嗯。”

 “只有「嗯」?”

 “你知道,我一向不會說話,不知道什麽樣的拒絕方式,能讓你好受一些。”

 “真是惡劣的說辭。”

 “對不起。”

 少女柳眉倒豎:“我不想聽對不起。”

 “那你想聽什麽?”

 “明知故問,我討厭裝傻充愣的男人。”

 最上苦笑不止。

 咲良彩音緩緩靠近一步,出乎意料地,最上和人並未覺得身體不適。

 和這個家夥在一塊時,雖然很麻煩,可又莫名其妙地感到輕松。

 與咲良小姐一起,他不需要偽裝自己。

 她仰起微紅的小臉,用著近乎質問口吻,也不知是真醉,還是借著酒勁,問她平時不敢問出口的話。

 “我漂亮麽?”

 最上和人不想說謊,也沒逃避的想法。

 隻得實話實說。

 “漂亮,比我見過許多女性都漂亮。”

 “你喜歡麽?”

 “是指外貌?”

 “當然是全部!”

 咲良小姐怒氣衝衝,恨不得伸手掐他。

 “性格並不討喜。”

 “你怎麽就不會騙騙我?”

 “我不想對女孩子說謊。”

 “又在騙人了,明明從來沒把我當成女孩子看待過。”

 較起真來的咲良彩音,比平時更是難纏,更不必說她此時已經受到了酒精的影響,水汪汪地眸子,滿是朦朧與迷離。

 “呐~你剛才的話,意思就是外貌是你喜歡的類型嘍。”

 她有意無意地前傾身子,唇間噴薄著熱氣,雙臂微微擠壓,被包裹在白襯衫內的巍峨山脈,頗有些呼之欲出的模樣。

 “不算討厭。”最上和人移開目光。

 “什麽嘛,傲嬌。”

 “…………”

 她直起身子,不再故意捉弄他,眸子透射著狡黠,喜不自勝。

 “哪最好看?”

 “鼻子。”

 “為什麽?”

 最上和人抬頭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夜空。

 “像是彎曲的明月,都內看不見月亮,因此格外好看。”

 咲良小姐歡快地眨巴眼睛:“你這不是會說好聽的話嘛,我還想聽。”

 “沒了。”

 她哼了聲,偏過頭去。

 俯視著她的側臉,貼合在她腦袋上的短發,溫柔地迎合著風,煞是好看。

 “頭髮,剪短了呀。”

 “我以為你早就注意到了,遲鈍過頭了反而招人厭,我可是為了你才剪的。”

 “我不記得我說過我喜歡短發。”

 她瞪了一眼最上和人。

 “你在與祈之助的廣播裡說過喜歡長發,所以我就剪掉了。”

 最上和人不太理解她的理論。

 “短發,好看麽?”

 “好看。”

 少女聞言,不悅地皺起鼻子,最終化為令人心顫的笑顏:“真可惜,原本就是不想讓你稱心如意的,那還不如不剪。”

 最上和人無奈地笑了。

 “呐,屑人君,我累了,背我。”

 “又崴腳了?”

 她指了指左胸:“這兒崴了。”

 “意義不明。”

 少女昂起滿是得意的螓首:“我可是喝了酒的,不是我自誇,我只要喝兩口酒就會走不動道。”

 “我知道,見識過了。”

 站在風中,少女嘴角噙笑,像是要擁抱晚風般的雙手張開。

 “那還不快來。”

 最上和人蹲下身將她背起,默默走在河岸邊。

 “去哪?”

 “去哪都好。”

 “不明所以。”

 “就算要把我帶去你家,現在也是你說了算,我是不會反抗的。”

 最上和人不語,只是安靜地走著。

 “呐,屑人君。”

 “怎麽了?”

 “為什麽你就不肯喜歡我呢,是不是太囂張了,區區一個屑人。”

 “咲良,你喝太多了。”

 “無論喝多喝少,我就是我,咲良彩音清醒的時候不會說假話,喝醉了更不會說假話。

 你說,有什麽區別?”

 最上和人只能暗自在心中佩服,佩服這名活得正直,活得自由的少女。

 “我也是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女孩兒。”咲良彩音將滾燙的臉頰,貼靠在最上和人的脖頸。

 “而且現在就在你的背上表白說喜歡你,雖然我多少有蠻不講理的地方,但心地善良正直,又是知名聲優,臉蛋也相當俊俏,飯菜做得雖不如你,卻也受到圈內好友追捧,而且在千代田還擁有豪宅,還不以為這是大拍賣?你要是不買,我不久就到別處去。”

 最上和人足足愣了五六秒,驚訝於不愛看村上春樹的咲良小姐,幾乎把原文背了個遍。

 卻又沒有絲毫違和的,像是咲良彩音這名麻煩的女孩子,本身會說出來的話。

 “臉蛋俊俏後面,是不是漏了一句?”

 咲良彩音臉色微紅,捶打了一下最上和人的肩膀,又默默摟緊他的脖子,柔軟的山脈,緊緊貼合在他的背上。

 “色狼。”

 “我還是第一次在現實生活裡,見到用村上春樹表白的女孩子。”

 “你喜歡他的書,不是麽?”

 “嗯,我喜歡。”

 “那就足夠了,我樂意。”

 最上和人說不出話來了。

 “屑人君。”

 “怎麽?”

 “頭轉過來。”

 “若是想偷親我,我便把你放在路邊,獨自走了。”

 “不要自作多情,雖然我確實是喜歡你沒錯,此時此刻立即與你交往也不是不行,但是想要讓本小姐主動送上香吻,現在的你還差得遠,至少也要約會一次,不,兩次以上才能考慮。”

 最上和人聽得耳朵起繭。

 “說完了?”

 “說完了。”

 “那我還要轉過臉來麽?”

 “要。”

 最上和人微微側過臉,他今天也穿著白色的襯衫,最上方的兩顆紐扣散開,隱隱露著白皙精致的鎖骨,微微凸起的喉結上下來回滾動,讓人有伸手觸摸的衝動。

 她沒有伸手觸摸,十指抓緊了他的襯衫衣肩,攥在手心,狹長的睫毛微顫,在他的唇上,留下屬於少女的火熱印記。

 望著咲良彩音水潤的雙眸,最上和人默默扭回腦袋,抿了抿嘴唇,聲音無奈。

 “你不也是騙子麽?”

 “我是女孩子,騙人是女孩子特權。”

 她愈發摟緊最上和人,生怕他真的將她丟下,獨自離去。

 “不講道理。”

 “我就是不講道理的女孩子,討厭我了麽?”

 最上和人搖了搖頭。

 “不會。”

 “什麽嘛,屑人君你果然是抖m嘛。”

 咲良小姐笑得十分開心,這段時間積攢在內心的怨氣,仿佛在這一瞬間,煙消雲散,不知去了哪。

 “屑人君。”

 “嗯?”

 “我喜歡你背我, 以後錄音的時候,每天都背我去吧。”

 “需要我現在背你去醫院麽?”

 “真是過分的話。”

 “你的要求更過分。”

 “我是真的沒有想到,會與你進入同一家聲優事務所。”

 “我也是。”

 “以後見面的次數,想必會增多哦。”

 “那還真是災難。”

 咲良彩音不滿地輕咬住最上和人的耳朵,等看見他耳朵上殘留著自己的口腔液體,又羞愧地埋下腦袋。

 用只有他們聽得見的聲音,在最上和人耳邊輕聲呢喃:

 “以後……請多指教,同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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