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啟雲沒有告知大慈樹王博士的身份以及來歷,他相信以智慧之神的手段,不可能不知道那個人的背景。
比起那個,現在的他更好奇別的事。
“我們學院接到了通知,說是讓講師們準備一下前往甘露花海,這事也是你做的?”
“哦?反應這麽快,看來那幾個老家夥還真是對這件事上心啊。”
琳沒有正面承認,但答桉也已經不言自明。
“你可真會使喚人,自己跑一趟不就得了,非要折騰整個學院的講師出去。”
“你這小鬼懂什麽,什麽都要我親自出馬,教令院還有什麽存在的意義。”
虛空的另一端,琳端坐在淨善宮的神座上,下意識地白了個眼,只是周圍空無一人,沒有人能夠看到這位神明如此失態的模樣。
“話說,你這麽折騰人,有沒有什麽報酬啊。”
“報酬?什麽報酬,教令院的人為須彌的安危出力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可是教令院的學生可沒有這個義務,那些講師帶上的助理可是有學生的。”
白啟雲對於大慈樹王這種顧左右而言他的態度有些頭疼。
這女人不可能沒想到這一點,只是單純的不想提罷了。
“哦?是嗎?可我看了一眼,這次出行的名單裡,只有你一個人是學生。”
在虛空終端中,白啟雲似乎聽到了對面那若有若無的笑意。
你這家夥,笑出聲就別讓別人給聽到啊。
少頃,大慈樹王平複了情緒,繼續說道。
“不過你的考量也有一定的道理,那些講師也不該無緣無故地去到那種地方,畢竟還是很危險的,最起碼他們也有一定的知情權,這件事我之後會處理,先說說你的事吧,你打算要什麽報酬。”
一位近神者的出力對於當下的須彌來說也算得上一大助力。
因為當下的須彌作為最高武力的統帥賽諾還有些年輕,未能步入進近神領域,只能算是不錯的隊長級強者。
而前任大風紀官年事已高已經退役,而且其在任的時候也不是以戰鬥方面在各任的大風紀官著稱,而是以其堅韌不拔的風格和忠貞的意志而聞名。
雖然其在生涯末期突破了近神領域,但現在這種情況將他請出來還是有點強人所難了。
尤其是周圍還有愚人眾虎視眈眈的情況下。
那位博士,如果不是白啟雲牽製了其一段時間,恐怕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對方已經對須彌造成了某種不可逆的破壞。
“報酬?”
聞言,白啟雲心下一動。
他前思後想,但沒想到自己從大慈樹王這裡能得到些什麽他想要的東西。
金錢、地位,他都不缺,知識的話他已經師從琺露珊,沒必要再向草神伸手。
那麽剩下的也就只有...
白啟雲對著琳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而這個要求對她來說,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那麽,祝你一路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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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啟雲的分身從須彌城內趕往城外花費了足足一天的時間。
因為剛與博士交過手,他也不確定對方在須彌城內還有沒有眼線,能不暴露力量波動就盡量不暴露。
因此等他重新駕駛一輛新的馬車來到之前交戰的地方已經到了天黑的時候。
苦於沒有交通工具的迪希雅跟迪娜澤黛還停留在原地計劃之後的行程,白啟雲趁機趕了上來。
“喂,你們兩個,過來上車。”
跟之前如出一轍的聲音讓二女一愣。
“你...你不是死了嗎?”
“我哪有那麽容易死,別太小瞧人啊。
”聞言,白啟雲不禁撇了撇嘴。
但也不難理解迪希雅這種想法,之前他退場的姿態太像是為二女獻身而死了。
但有哪個陌生人會做為她們這種事,這個女人也不動腦袋想想,該不會腦容量全裝在胸前的那幾兩肉裡了吧。
迪希雅五味雜陳地坐上車架,看著少年的背影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為好。
唉,總歸是承了別人的人情,而且還是救命的那種。
對於沙漠人來說,你可以為了利益錙銖必較,但你要是忽略了人情的話,那就別想在江湖上混下去了。
這就跟黑社會也講究忠義一樣。
迪希雅暗自咬緊了牙根,心中做出了決定。
不管這個男人幫助她們是為了什麽,到時候即便是赴湯蹈火她都得過去走一遭。
要不然這種憑空欠別人人情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
“白先生,多謝您的出手援助。”
不過一旁的迪娜澤黛就沒有迪希雅心底裡的那些糾結,即便是疾病產生,她依舊聲音溫柔地向著少年表達了自己的謝意。
“沒什麽,舉手之勞而已,反倒是你們兩個之後要小心一點,那個男人雖然不是衝你們來的,但你們兩個的存在應該已經被他記在了心裡。”
白啟雲扯著韁繩,讓馬兒跑得再快上一些。
迪娜澤黛回憶起了之前那副宛如世界毀滅般的場景,心不由得高高懸起。
好在白啟雲的聲音隨後又傳了過來。
“不過你們兩個也不用太擔心,你們兩個都做了喬裝打扮,面容都換了,迪希雅也沒有直接出手,等你們回到須彌城後,那人大概率是不會發現你們的。”
“等等,你的意思是那個人還沒死?!”
聽著白啟雲的話,迪希雅這才反應過來。
小麥色的皮膚瞬間繃緊,一絲細汗從她的額頭微微滑落。
頂在頭上的貓耳髮型就像是被賦予了生命一樣,高高豎起。
“那當然,我都沒死,他怎麽可能死的掉。”
“可是那個時候,大慈樹王...”
面對這個結果,迪希雅一時間也難以接受。
竟然會有人能在須彌境內逃過大慈樹王的懲戒,那個人到底是...
沉默了片刻,白啟雲放松勒緊了馬兒脖子的韁繩,緩緩開口道。
“是啊,所以那個人才會如此棘手,不過你們雖然不要跟那個人起衝突,但我可以告訴你那個人的身份,那個人是至冬國愚人眾的執行官,實力強勁。”
白啟雲沒有選擇將博士的稱謂告知二人,畢竟如果二人知道了博士的名號,可能會在某些時候露出破綻。
而知曉其愚人眾執行官的身份剛剛好,畢竟這個身份是擺在明面上的,既可以用來預警,也可以擺脫提前知曉身份的嫌疑。
“你們要是一直在須彌城內的話,問題應該也不大,那人不會在大慈樹王的眼皮底下做小動作的。”
“希望如此。”
見識過博士能在大慈樹王手下留得一命後,迪希雅對須彌城的安全性也產生了些許的懷疑。
馬車在雨林中一路向前,幾人在林中休整了一夜後,第二天的上午便到達了化城郭。
“呼...”
見到了人類聚集地,迪希雅長出一口氣。
經過了之前的那些事,現在的她看見人來人往的場面竟然有幾分親切感。
不過她也沒有忘了自己的通緝犯身份,老老實實地跟在白啟雲的身後聽從他的安排。
“等下我們找個地方把車換掉,你們也得換一身衣服。”
“哈?為什麽要這麽麻煩,是我們的偽裝出問題了嗎?”
“並不是,動腦子想想,從須彌城坐馬車出來,目的地基本上只有化城郭,那個男人要是有心過來調查,很容易就能查出這兩天進入化城郭的人都有誰,可能會把給你們治療的那位醫生牽扯進來。”
白啟雲的考量不無道理,尤其是在與一個科研人員為敵的時候,對方那嚴謹的思考邏輯必須也要納入防范的范疇。
這可不是沙漠裡鍍金旅團之間的互毆,稍有一絲不謹慎就會將己方的信息給暴露出去。
“是...是嗎。”
迪希雅跟迪娜澤黛對視一眼,滿臉寫著似懂非懂。
但二人還是聽從了白啟雲的安排,在一處僻靜的地方換好了衣物,並更改了面容。
做好了一切準備後,白啟雲帶著二人來到了提納裡的樹屋。
樹屋裡,柯來正拿著記事本跟提納裡確認著之後的行動。
忽然間,三人的動靜引來了二人的注視。
“三位,你們有什麽事嗎?”
提納裡頭頂的一雙狐耳微微豎起。
“提納裡先生,是我。”
將樹屋的大門帶上後,白啟雲展現出了自己的真容。
“是白先生?!你這是...”
巡林官一眼便認出了白啟雲的身份,但他對對方如此舉動還是感到些許的困惑。
白啟雲連忙帶著迪娜澤黛迎了過去。
“有些事情不便透露,只是我這位朋友身中毒素,需要治療,不得已我只能前來拜托提納裡先生了。”
“治病救人本來就是我的職責,白先生不必說這些話,只是....”
提納裡的目光在迪娜澤黛的臉上停頓了一瞬,似乎察覺到了什麽。
但他並未多說,只是微微頷首。
“嗯,既然如此那就先過來,我先看一看。”
迪娜澤黛坐在座椅上,努力扮演者一位合格的病人。
提納裡在少女的雙臂上注視了一陣,又讓她張開嘴看了看舌根處。
隨後,他的身上散發出一股濃鬱的翠綠氣息,在迪娜澤黛的身上來回遊走。
過了好一陣子,提納裡重新睜開雙目,長出一口氣道。
“你這位朋友卻是身體裡盤踞著一股毒素,雖然不是很嚴重但卻有些麻煩...我這邊需要先配藥,在我這裡最起碼要服藥三天觀察情況。”
“好,麻煩你了,提納裡先生。”
“不礙事。”
說罷,提納裡起身離開了樹屋,應該是為迪娜澤黛取藥去了。
“那個!白先生,我也該去巡邏了。”
“柯來小姐慢走。”
送走了柯來後,迪希雅緊繃著的身子突然一松。
對她來說在這個時候跟外人相處一室的壓力實在是大到嚇人。
“那位...提納裡先生,沒有問題嗎?”
迪希雅支支吾吾地問道,眼神閃爍。
見狀,白啟雲不由得輕笑一聲。
“放心吧,他既然接下來這個委托就不會多問,你以為剛才他在給你家小姐檢查身體的時候什麽都沒看出來嗎?”
對於一位生論派的知名學者而言,分辨毒素是小菜一碟的事情,尤其是在這種毒素還是須彌城衛兵標配的情況下,看出來簡直不要太簡單。
但即便如此,提納裡依舊沒有選擇多問,只是履行了自己身為醫生的職責。
或許這也是出於他對白啟雲的信任才會有的決斷。
“是...是嗎,那是我想多了。”
就在二人閑聊的時候,提納裡拎著大包小包的藥物從門外走了進來。
他看著身子快靠到一起的白啟雲跟迪希雅,動作不由得一頓。
這不怪他,畢竟現在的迪希雅經過喬裝打扮都是個老奶奶,這任誰看上去舉止稍顯親密的舉動竟然是這樣一老一少都會下意識停頓的。
好在提納裡修養極高, 沒有把這個場面當成什麽不可言說的東西,直接坐在了迪娜澤黛的身旁為她調配起了藥物。
白啟雲借著這個機會也坐到二人的身旁,跟提納裡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之前的地脈紊亂可能還有新的線索,除了愚人眾的鍍金旅團,我還在須彌城外的地方發現了深淵法師的蹤跡。”
“你是說...深淵教團?那群非人的東西來須彌幹什麽。”
聞言,提納裡不禁眉頭一皺。
深淵教團作為塵世七國的敵對方,無時無刻都在想著顛覆七國的統治。
這些家夥出現準沒好事。
“提納裡先生,告訴你一個保真的小道消息。”
說到這裡,白啟雲壓低了自己的聲音緩緩說道。
“聽說沙漠深處已經發生了由深淵教團引起的某種災變,甚至能影響到整個須彌,過兩天教令院就要組織人手前往沙漠解決這個問題。”
此話一出,提納裡臉色再次一變,眉毛輕輕抬高。
“真的?”
“當然,我還能用這個騙你嗎,我現在已經入學了教令院,拜在一位名師的名下,過兩天我也會跟著老師一齊去沙漠走一趟。”
提納裡也不由得為之沉默。
都這樣了,還叫什麽小道消息。
白啟雲像是沒有發現提納裡的異樣,繼續自顧自地說道。
“不過我記得提納裡先生也是生論派畢業的優秀學生吧,即便我不告訴你,你應該很快也能從各種渠道知道。”
“是...是啊。”
不知為何,白啟雲感覺提納裡的笑容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