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
駕駛艙內,深罪浸禮者四隻手臂全部砸在了眼前的顯示屏上。
當下的顯示屏已經完全失去了原本的功用,變得漆黑一片,無法視物。
“大人,外界的聯系中斷了!”
深淵法師們慌慌張張地跑到深罪浸禮者面前報告現狀。
“我知道了。”
但越是危機到來,深罪浸禮者反而越冷靜了。
它撐著自己的身子環顧四周。
之前還轟轟作響的各種機器此時都已經停止了運轉。
但這並不意味著零號本身停止了行動,正相反,魔物化的它此時已經開始掌握自己的龐大身軀,成為自己五百年後真正的主人。
過了好一陣子,深罪浸禮者這才能確認,它們一行人的確已經失去了對這尊鋼鐵巨獸的控制。
這是讓一行人始料未及的。
“沒想到讓器物深淵化會導致這樣的後果,我們這也算製造出了一台機械魔神了。”
深罪浸禮者不知道是在自嘲還是什麽,神情有些微妙。
少頃,他看向自己的一群下屬,沉默了片刻後道。
“撤退吧,之後的事情不是我們能把握的。”
“可是殿下那邊...”
不知道是哪個膽子大的深淵法師竟然主動發問,讓場間的氣氛瞬間一凝。
不過好在深罪浸禮者早有準備。
“雖然我們沒有按照計劃完成任務,但也算是變相實現了目的,這麽大一尊機械造物配合上虛界引擎,肯定會凝聚相當量的虛界力,跟我們想要破除荼泥黑淵的目的不謀而合。”
事實上深罪浸禮者說的也是實話,破除封印是為了什麽,是為了釋放大量的虛界力。
但如果機械魔神可以誕生的話,它自己就會凝聚天地間遊離的虛界力,不需要費力氣破封。
稍微解釋了兩句,深罪浸禮者趕緊帶著一幫下屬離開了零號的內部,向著之前準備好的山中退路離開。
接下來的戰鬥,沒有了零號的掩護,即便深罪浸禮者有近神級的實力,它也覺得不是自己應該插手的范疇。
在鑽入山洞之前,深罪浸禮者最後望了一眼高天之上的那個火紅色的人形,似是要把他刻進自己的腦海裡。
高天之上,白啟雲看著眼前這尊身形不斷變化的機械造物,深吸一口氣。
“這東西不能留。”
白啟雲深知如今的須彌在戰力上是嚴重缺失的,別看人們活得很滋潤,但要是真刀真槍地打起來,須彌能被被大慈樹王那個女人瘋狂嘲諷的稻妻摁在地上摩擦。
沒辦法,稻妻的高級戰力太多了,光是魔神級的存在就不止一位。
而如今的須彌大慈樹王不止因何緣故斷開了聯系,這時候要是放任這種堪比魔神的魔物跑出沙漠,後果不堪設想。
‘哪能怎麽辦?’
意識之海中,嫣朵拉的聲音第一次響起。
“一擊必殺,賭上我現在所有的力量。”
白啟雲面無表情,就像是說了一句晚飯吃什麽一樣隨意。
但嫣朵拉卻聽得有些傻了。
這家夥剛才說什麽?一擊?殺魔神?
誰給他的勇氣?花神嗎?
可花神都已經死了,更何況即便花神在世也未必能一擊乾掉眼前這個大塊頭吧。
‘喂,你該不是神志不清了吧。
’ “沒有,我很清醒,這東西必須要現在殲滅才行。”
在白啟雲的視野中,零號的身軀在虛界力的作用下越發的完整,身上的鱗片也漸漸實質化成了某種鎧甲一樣的東西。
很顯然,這東西現在還在蛻變之中。
真要是讓它完成了這一過程,白啟雲也就沒有把握拿下對方了。
白啟雲衝上高天,雙手舉過頭頂,將全身的力量都注入在自己的手掌之間。
“七星劍——”
或許是因為星辰之力性質的變化,七星劍的形態也發生了轉變。
不再如以往那般呈現光柱之狀,而是化作一枚光球,高高地懸在少年的頭頂。
隻一個瞬間,光球之上便染上了赤紅之色。
直徑數千米的光球在遠處的眾人看來,簡直就是第二個太陽。
炙烤大地的光輝讓周圍尚存的魔物直接氣化,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就連嫣朵拉在見到這股力量時都瞬間閉上了嘴,似乎它都能感受著這股能夠摧毀一切的可怖力量。
但...
“還不夠,遠遠不夠。”
白啟雲的聲音沙啞,嗓子在烈陽之力的作用下乾燥異常。
他將全身的花神之力轉化為星之力注入到這一發‘七星劍’之中,但即便如此,還是不能有摧毀對方的把握。
白啟雲渾身飄忽,那是用力過猛的結果。
既然花神之力全部注入進去了,那他現在剩下的只有權能。
他試著將兩種權能之力注入其中。
此前讓他力量暴增的是先‘化星’後‘吞星’,這一次白啟雲反了過來。
他逆轉‘吞星’之力,將自己的力量全部逼出,隨後在此基礎上進行‘化星’。
果然,他的辦法奏效了。
原本直徑就數千米的大火球在權能之力的作用下,再一次開始瘋狂的膨脹。
兩千米、三千米...五千米、一萬米。
火球的直徑已經超過了眾人所能觀測的范圍。
遠在甘露花海的祖爾宛見狀,當即開啟了花神結界。
沒有了靈光絕唱,它只能利用甘露池裡的神力維持結界。
“那東西到底是什麽啊!”
眼前之景已經超出了斯露莎用言語所能形容的范圍。
大,太大了。
那巨大的火球即便到了此時還沒有停下膨脹的趨勢。
漸漸地,遠在沙漠邊緣的阿如村望見了這抹驚人的火光。
他們還以為天上真的出現了兩個太陽。
接下來是須彌的雨林...須彌城。
就連此時劍拔弩張的賢者們也紛紛站在窗前,遙望著沙漠彼端的奇跡景色。
然而還不止於此。
在山脈的另一邊,跨過無法地帶,越過層岩巨淵,穿過天衡山脈。
居於璃月港之中的人們第一次地在日光的照耀下,再一次享受到了日出的景色。
在此時此刻,提瓦特的天空中,就是有兩枚太陽。
大洋的彼岸,稻妻的天守閣中,正在開會的一行人在此刻同時停下了話語,向著遠方望去。
一枚新日,正在冉冉升起。
‘喂,你瘋了吧!’
嫣朵拉感受著頭頂那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把它燒成灰燼的力量, 此時也不由得為之膽寒。
但嫣朵拉的驚叫聲沒能引起白啟雲半點的注意。
現在的他已經將自己全部的心神都投注到了這一擊之中。
他的胸腔、身軀乃至靈魂在此刻都像是被點燃了一樣,意識之海中此刻已滿是火紅之色。
天群的雲海為他消散,大地為之傾倒,山巒在極致的高溫下也逐漸融化,失去了自己的形體。
攔在甘露花海與荼泥黑淵只見的鐵穆山脈此時已經在烈陽之力的作用下完全融化,化成粒子消失在了眾人的眼前。
無論是教令院的學者還是年歲久遠的花靈,在見到此情此景時都完全喪失了語言的能力。
只能默默地注視著高天之上那輪壯麗的紅日。
他們此生從未如此近距離地靠近過‘太陽’。
此時的琺露珊感覺自己已經完全喪失了學者的身份,她跪坐在營地中,呆呆地仰頭望著火紅色的天空。
她覺得自己現在就是一個虔誠的信徒,默默地祈禱著,不知祈禱什麽,但唯有祈禱才能讓她感到心安。
從沒有那個瞬間更讓在場的眾人理解到,何為‘神的偉力’。
烈陽在高空中閃耀,奪走了周遭世間萬物的視野。
光芒在此刻是世界中唯一存在之物。
於是乎,在無盡的轟鳴聲中,少年高聲喝道。
“——格蘭沙裡奧!!”
下一秒,紅日從高空緩緩落下。
太陽,墜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