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逐漸變得炎熱的日光下,派蒙搖頭晃腦地跟熒說著剛才那頓午飯的感覺。
“啊,那家店給的量實在是太少了。”
很顯然,可憐的稻妻料理並沒有滿足大胃王的胃。
對此,熒微微一笑,不做評價。
有時候讓派蒙少吃點也好,這小家夥的肚子最近長了些肉, 正好減減肥。
兩人有說有笑地走到了冒險家協會的身前,依然是那一位無時無刻都面帶笑容的小姐在接待她們。
“午安,凱瑟琳小姐。”
“午安,旅行者閣下。”
“還有派蒙!”
聞言,凱瑟琳失笑了下,望向身前的金發少女,只見熒從手中抽出了一張稻妻銀行的卡片放在了櫃台之上。
熒朝著卡片點了點頭。
“這是這次的委托報酬, 老規矩, 還得請凱瑟琳小姐親自核實一下。”
“好的, 我這邊之後會有專人去銀行核實金額。”
看著又少掉一張的銀行卡,熒的雙目中閃過了一絲心痛。
雖然花的不是她的錢,但兩三千萬摩拉這麽往外甩,對她這個在蒙德時全身上下只有幾千摩拉的人來說,還是太痛苦了。
對金錢極為敏感的派蒙也是如此。
“說起來這麽多錢花出去,做飯的不會快破產了吧。”
“他的話...應該不會。”
說到摩拉,熒的臉色很複雜。
一開始見到白啟雲的時候,她以為對方只是個普通的冒險家,誰知道人家家裡竟然那麽有錢。
兩人一言一語地向著木漏茶室走了回去,殊不知在遠處早有一雙眼睛盯上了她們。
————
“嗯,那就先這樣,啟雲小弟,可別忘了我說的事哦。”
楓原家外,楓原秋梧向著逐漸遠去的宵宮與白啟雲舉起手臂大喊著。
也得虧這周圍沒有別的人家,要不然旁人得投訴她擾鄰。
不到一個下午,幾人便將祭典上的事情給大致安排好了。
具體的是由楓原家牽線,為白啟雲一行人介紹稻妻本地的商人, 同時許以利益。
代價就是要花費一定的摩拉以及為楓原秋梧做一件事。
錢他倒是不缺,幾千萬摩拉雖然多,但想成事就得花錢,而且事情結束之後社奉行會補給他。
但問題就在於楓原秋梧讓他辦的那件事上。
簡單來說,楓原秋梧想找一個人的麻煩,但她自己又不好出面,只能交給白啟雲這樣的外來戶去做。
當然,這也不是問題,真正的問題在於她想找麻煩的那個人。
——九條裟羅。
沒錯,不知道是在哪裡,這兩個人竟然結下了梁子。
以白啟雲對九條裟羅的理解,對方應該不是一個無事起爭端的人。
而另一邊的楓原秋梧恰恰相反,那性子一看就是個不怕天塌下來的主,可能是找樂子的時候被九條裟羅教訓了一頓。
再加上楓原家目前還要受九條家庇護,心中即便不忿也不能出手,估計是憋了好久了。
但讓白啟雲出手,這恐怕有點...
“唉。”
少年垂頭喪氣。
“啊哈哈...我也知道秋梧姐的要求有些過分,但為了我們的計劃, 白小哥, 這件事只能拜托你了。”
宵宮尷尬地笑了兩聲, 顯然她也清楚那隻母天狗的屁股摸不得。
但沒有辦法,人家提出條件了,不想做也得去做。
“不,其實我已經有計劃了。”
“誒...誒誒誒!”
看著眼前少年胸有成竹的樣子,宵宮驚訝的聲音絲毫不下於剛才的楓原秋梧,回蕩在原野之上。
其實讓九條裟羅出糗並不是什麽難事,以她那個性子,白啟雲有幾十種辦法讓她換著花樣地被坑。
但難點在於該如何不傷及兩人交情的情況下,讓那位女天狗心甘情願地出糗。
幾個呼吸間,白啟雲便想出了個辦法。
“我記得九條裟羅在婚禮結束之後是回天領奉行府了吧。”
白啟雲低聲自語。
看樣子九條家內的分歧是越來越大了,或許之前那位九條家的家主就沒想著讓九條裟羅回到幕府軍,這才回去幾天不到就又借著婚禮的功夫將其召回了家中。
恐怕接下來九條裟羅在九條家的處境會越發的不利。
“好了,就到這裡吧,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就好,宵宮你先回去吧。”
回到了花見阪後,白啟雲在煙花店前停下了腳步。
周圍依稀還能看見跟黃狗混在一起胡鬧的小孩子,吵鬧的聲音不絕於耳。
“誒?不需要幫忙嗎。”
“嗯,之後的事情一個人處理更快,你先回去等消息。”
“哦,那好。”
宵宮沒有懷疑白啟雲的能力,看著少年的側顏,她也變得安心了不少。
就在少女準備轉身離去的時候,她突然間轉過身來,右手握成拳向著天上揮了揮。
“加油哦!誒誒哦!”
看樣子是在給白啟雲打氣,但實際上換來的只有一片無盡的尷尬與沉默。
別這樣,好羞恥...
白啟雲眼角抽了抽,趕緊轉身當做沒看見宵宮,裝成一副不認識的樣子趕緊離開了現場。
————
九條家前,白啟雲掏出了那張天領奉行頒發的榮譽職位證明,讓守衛通知一聲九條裟羅。
不一會,九條裟羅就繃著個臉從府內走了出來。
見到是白啟雲,二話不說就帶著他向著府外走去。
看樣子白啟雲猜的沒錯,九條裟羅在家裡面確實待的不是很舒服。
估計要不是稻妻城實在是沒有什麽地方可以去,她早就從家裡出去呆著了。
兩人從九條家的大門前離開,直到上千米外的樹下才停下腳步。
“所以,這時候來找我有什麽事。”
九條裟羅的聲音聽起來有一絲疲憊。
“嗯...沒什麽,就是有件事需要你幫忙,我想在之後的容彩祭上給人們發糧,你看看天領奉行能幫忙嗎。”
聞言,九條裟羅眉頭一擰,她抬著金色的雙眸看著眼前的少年。
“放糧?你嫌錢多?”
這種事一般都是官府來辦,而且是遇到了饑荒和災年才會做的事,這白啟雲一個外國人來湊什麽熱鬧。
“額...當然是有原因的,你是知道我能操縱水元素的能力的,最近我想打造一把兵器,懂行的人聽了我的要求後建議我去找‘一心傳’的楓原家,只有他們能鑄造出我需要的兵刃。”
這些情報都是之前在跟萬葉和秋梧閑聊的時候知道的,現在正好可以用來糊弄九條裟羅。
聽到楓原家的名號,九條裟羅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下意識地皺了下眉頭。
白啟雲裝作沒有發現,依然自顧自地往下說著。
“但到了楓原家之後,我拜訪了當代的鍛刀術傳人,她說我這把武器的要求有些多,難度很大,需要滿足她一個條件才能出手。”
“哦?什麽條件。”
“她說,這次的容彩祭她想看見一場稻妻城全員參與的祭典,而且要免費給她們楓原家打打廣告,這樣她們家的知名度才會上升,畢竟你也知道,現在的年輕一輩對這些刀劍也不是很感興趣。”
聞言,九條裟羅奇怪地看了一眼身邊的少年。
“但即便這樣也不至於要給全稻妻城的人放糧吧。”
迎著女天狗滿是不解的目光,白啟雲並沒有慌亂,而是正了正自己的衣襟說道。
“這個嘛...據我這些天來稻妻之後的觀察,稻妻城的下城區和郊區,很多居民都只是混在溫飽線上,想讓他們來參加容彩祭的話送糧食是最靠譜的辦法。”
白啟雲的辦法聽起來雖然有許多漏洞,但時間緊迫,距離容彩祭開幕只有短短幾天,想要在這個時間裡吸引遊客的話,他的辦法還真的算得上一句不錯。
“嗯,聽起來還行,但我姑且問一句,接待你的那位楓原家鍛造師叫什麽。”
看起來九條裟羅對與楓原家的事情還念念不忘。
白啟雲心下暗道一聲不妙。
抱歉了,秋梧姐,這時候就該你出馬了。
“楓原秋梧。”
“那請恕我拒絕。”
乾脆,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見狀,白啟雲的眼角不自覺地抽動了下。
拜托,天狗小姐還真的跟那女人有過節啊,這可真是太操蛋了。
“額...能問下是為什麽嗎。”
白啟雲努力讓自己裝的像什麽都不知道一樣。
九條裟羅繃著一張俏臉,也不言語,半天都沒蹦出一個字來。
這種情況持續了大概有十分鍾左右,最終還是天狗主動打破了沉默。
“不瞞你說,其實我跟那家夥見過幾次面,但相處都不是很愉快,有一次我聽說有名家做了幾尊將軍大人的塑像打算售賣,我提著性子就去了,但到了場地我才發現,哪裡有什麽名家,不過就是楓原秋梧那女人隨手做得鐵塑像模型罷了,材料用的還算是考究,但手法著實有些粗糙,一些地方甚至還能看出毛糙,我當時直接指了出來,但那女人卻不肯承認自己不上心的事實。”
原來如此。
白啟雲這才明白為什麽九條裟羅之前不願意開口,原來是涉及到了她那個秘密的小愛好。
但這麽說來,恐怕也就是那個時候兩人才結下了梁子。
“嗯...不難理解,看來你們兩個是有過節。”
“不,不單純是過節的事。”
還沒等白啟雲說些什麽,九條裟羅便搖了搖頭,打斷了他的話。
“我比你更明白楓原家的鍛造工藝的巧妙,但正因如此我才知道那個楓原秋梧是絕對造不出來你所需要的兵刃的,即便要采用一心傳的方式,那也得是當代楓原家家主出手才行。”
要知道給元素力操縱者打造一把專屬武器的難度可不低,楓原秋梧一個小輩怎麽可能有這種能力。
一個連將軍大人的人偶的雕不好的家夥也敢說這種話。
須知現在一般的刀劍鑄造都是交由年輕一輩的人來做的,但真的上了難度的東西還是得來老一輩的人。
就如同同為雷電五傳的‘天目’一族,現在的天目十五已年近花甲,尋常兵器他根本不會出手,唯有遇到高難度的鍛造才會引起他的興趣。
“額...那你是說我被騙了?”
白啟雲心下暗道一聲不妙。
沒想到九條裟羅對楓原家的了解這麽深,這下可難辦了。
可誰知九條裟羅竟然搖了搖頭,說道。
“也不盡然,如果你真的是上門拜訪的話,現在的楓原家應該不會將你拒之門外,你提的要求應該會傳到那位老先生的耳朵裡。”
楓原家目前正處於衰落期,九條裟羅對白啟雲的話沒有起疑也正是因為他說的東西正巧是目前的楓原家所需要的。
楓原家人丁稀少,又不同於天目家收門徒,一心傳只有自家人在學習,所以一般的普通刀劍的訂單也很難被派分到他們的手上。
而那些高難度的刀劍鑄造任務又因為楓原家尷尬的地位而不會被送去,現在的楓原家就處在一個上不去下不來的位置上,只有天領奉行的接濟才能讓他們活下去。
不過即便是天領奉行一家的訂單就能讓他們衣食無憂了,畢竟天領奉行掌握著幕府軍,軍隊對武器的需求量可是大得很。
但或許是因為那位楓原家的大小姐不願意固守現狀,所以想現在平民中提升楓原家的名望才會提出這種要求罷。
九條裟羅在心裡自顧自地編造出來了一連串理由,殊不知這個條件是白啟雲自己現編的。
“哦...也就是說我還是能拿到合適的武器了?”
“差不多如此。”
天狗點了點頭,金色的雙眸中一副‘應該如此’的神色。
“但即便這樣我也不想讓那個家夥得逞。”
面對少年的拜托,九條裟羅再一次說出了拒絕。
但這並不意味著白啟雲會就此退縮,開玩笑,主角都已經登場了,怎麽能讓她溜走。
他抿了下有些乾燥的嘴唇,深呼吸了兩聲,將自己的聲音放到最低,搬出了之前女裝時奉承松本折桂時用的語氣。
“那...那如果我說求求你呢。”
馬的,惡心死了。
白啟雲在心底裡罵了自己一聲。
但一邊的九條裟羅卻瞳孔狂震,這還是她第一次被這麽拜托。
一時間,天狗小姐原本堅定的眼神突然充滿了猶豫。
見狀,白啟雲暗道一聲‘有戲’,打算再來一記猛藥。
隨即刻意讓自己的聲線夾了幾分,俗稱夾子音地說道。
“裟羅...幫幫忙吧。”
聽到少年呼喊自己的名字,一個大男人用著嬌滴滴的語氣呼喊她的名字,九條裟羅感覺自己的尾椎都酥麻了幾分。
這男人怎麽能這樣。
九條裟羅無力面對這樣的攻勢,隻得敗下陣來。
如同一條垂頭喪氣的大黃狗。
“那...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