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鹿野院停下腳步時,白啟雲也發現了他。
對於這個之前探尋過秘密的天領奉行調查員,白啟雲可是記憶猶新。
但是現在對方看起來不像是來找他的,他也沒怎麽把這個人放在心上。
“嗯,有意思,不知道是誰做得這種事。”
中年男人看著放糧的場面,不禁有些感慨。
但一直看也沒什麽意思,幾眼之後他就將視線瞥到了別處。
而這個別處,正是身後的白啟雲的攤子。
雖然沒有放糧的地方人員眾多,但也算得上是火爆,前來購買冰飲和玩具的人絡繹不絕,隻得讓外面的人從縫隙間隱隱窺見內部的一絲真容。
男人的視線順著人們的夾縫進入,看見了攤位上擺放著的桃紅色冰飲,看見了一位纏著繃帶的少女,看見了一桌的神之眼模型,然後他看見了。
看見了一張這輩子都無法遺忘的臉。
一瞬間,一股涼氣從尾椎升起直衝天靈蓋。
原本還躺在肩膀上的烏鴉瞬間化作一絲雷光,消失在了男人的身前。
“嗯?”
似乎是察覺到了有什麽異樣,鹿野院平藏疑惑地望向了身前的男人,卻發現原本縈繞在對方身上的那種強大力量的氣息不知何時已消散一空。
現在的中年男人看起來就跟普通人沒什麽區別。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鹿野院平藏的錯覺,他總覺得男人現在有些緊張?
念頭剛起,鹿野院便搖了搖頭,將其甩飛了出去。
怎麽可能,這種強大的人在面對什麽存在的情況下才會緊張,那俺不是在開玩笑呢嘛。
“閣下,這裡人有點多,我們不如換個地方。”
鹿野院不願意跟白啟雲再呆在一個地方,他怕驚動對方,讓之後的調查不好入手。
在看見滿桌子的神之眼模型的時候他就想通了對方的計劃,幾乎是陽謀一般的舉動讓他沒有絲毫的應對之策。
之後說不定還要當成沒看見對方的動作一樣放棄這個案子,這讓鹿野院平藏感到了一絲難受。
但也沒辦法,‘眼狩令’聽起來很嚴苛,但實際上對稻妻的民眾根本就沒什麽影響,畢竟十幾萬人的地方只收繳了幾十人不到的神之眼,能有什麽影響。
而如此松散的‘眼狩令’也是那位將軍大人默許的,也就是說那位將軍大人對神之眼的收繳其實並沒有太過關注,真要是想收齊神之眼,以她的偉力,恐怕不出半天就能完成這件事,可見其對‘眼狩令’本身就沒有多麽的重視。
也正是因此,鹿野院平藏意識到了在這件事之後,恐怕眼狩令會徹底地變成一紙廢令。
這並不是指雷神無法收繳神之眼了,而是天領奉行的人無法去執行法令。
想要神之眼?可以,請神明大人親自來取,否則免談。
至於雷神真的親自下場的話,那只能舉手投降,沒有與之對抗的武力,還是老實一點為好。
這一點,即便是白啟雲這個外來者都很清楚,更遑論社奉行。
但就是因此,他才更對之前在婚禮上打聽到的兩大奉行聯手圖謀不軌的計劃感到吃驚。
難不成另外兩大奉行手裡擁有可以對抗神明的武器?
那有點太扯淡了。
但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又很難解釋為什麽他們會準備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畢竟兩大奉行又不是傻子,不可能用自己的命當賭注。
“不。”
中年男子搖了搖頭,拒絕了鹿野院的提議。
本來他到這裡只是感受一下節日的氣氛的,但現在,一個更讓他感興趣的東西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至於容彩祭、天領奉行什麽的,讓他們先等等。
中年男人瞧了一眼眼前的人群,都是過來買東西的遊客,他也跟著人們一起排成長龍,將鹿野院平藏直接晾在了一邊,不去管他。
白啟雲接待客人動作是很快的,不一會男人便排到了隊伍的最前端,讓他有時間好好地觀察一下面前的這個少年。
“客人,需要點什麽。”
白啟雲自然是發覺到了面前之人的異常,但說實話,稻妻又有多少正常人呢,只要沒打擾到他的話那就當沒看見好了。
“來一杯冰飲,再來兩個飾品,要雷屬性的。”
好在男人沒有觀察多久就收回了視線,沒有繼續糾纏下去。
讓白啟雲從被神裡綾華‘基哥’控制的恐怖中掙脫了出來,也讓一直看著男人的鹿野院松了口氣。
“宵宮,挑兩個雷元素的。”
抄起一旁的茶飲,白啟雲忙著動手向其中加入冰塊,催促著繃帶少女行動起來。
“哦哦,雷元素...誒.雷元素只有一個了,能不能換一種。”
少女扒拉了兩下眼前的玩具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分貨的時候拿的有偏差的緣故,兩人的雷元素神之眼是七種元素中分到的最少的,很快就被搶購差不多了。
“哦?沒有了嗎。”
聽到自己想要的元素沒有了貨,男人也並不氣惱,他對著兩人笑了笑。
“那換一種好了,不知道老板這裡有沒有,鋼元素的神之眼。”
男人的話音落下,如同一記重錘敲在了白啟雲的心中,瞬間讓他警覺。
近五百年來,鋼元素早已消失在了提瓦特大陸之上,如今的人們隻知七元素,卻不知第八元素的存在。
甚至就連歷史教材中也未曾提到鋼元素神之眼的存在,面前之人突然提到這個,白啟雲很難不聯想到自己的身上。
莫非這個人知道些什麽?
白啟雲面不改色,看向了一旁的宵宮,發現少女更是一臉懵。
宵宮長這麽大從未聽說過鋼元素的神之眼,這世界上還有這種東西?
“額,抱歉啊,先生,我們這裡只有正常的七元素,如果先生想要特殊型號的模型請之後再找廠家定製。”
白啟雲毫無破綻地將男人的要求拒絕,看起來就像是確實不知道什麽是‘鋼元素’一般。
聞言,男人又打量了兩眼眼前之人,笑了笑,卻沒有繼續在這件事上糾纏。
“那就拿一枚火元素的好了。”
“好嘞,您要的貨。”
一旁的宵宮察覺到了氣氛有些尷尬,連忙從貨物堆中抽出了一枚稻妻樣式的火元素神之眼交給對方。
錢貨兩清,男人也沒有繼續站著不走的理由。
很快,下一位客人就來到了他的位置上,開始了交易。
男人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年,沉聲低語。
“看來這一趟還真是沒白來。”
說罷,他當即踏著松快的腳步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就連一向以追蹤聞名的鹿野院平藏也絲毫找不到對方的蹤跡。
這個人,太可怕了。
鹿野院看著男人消失的方向,內心中不禁泛起了一絲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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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傍晚總是行色匆匆,剛才還依稀能看見落日的余暉,十幾分鍾後夜幕便已經籠罩了大地。
社奉行在會場周圍布置的大燈此時便排上了用場,那一盞盞半人高的來自楓丹的玻璃燈從面門處射出了一道道明亮絢麗的光芒,映得夜晚如同白晝。
僅僅此景就讓許多遊客駐足感歎,覺得自己沒有來錯地方。
夜幕降臨了,這也就意味著好戲即將開場。
白啟雲伸出頭看了眼周圍的遊客,發現遊客們比開始的時候少了一點,應該是湊到會場中間的舞台等著看節目去了。
“宵宮,你看下攤子,我一會回來。”
“哦。”
看著少年離去的背影,宵宮神色茫然,過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
“喂!你這家夥是想自己一個人去玩吧!”
少女的呐喊聲在人群的熙攘中很快就消弭殆盡,白啟雲扯著步子飛快地趕到了看台之下,尋了一處vip級的座位等著看戲。
好巧不巧的,身側的正是楓原秋梧。
她老神在在地坐在自帶的凳子上,翹著二郎腿,全然沒有淑女家教的風范。
她的周圍不見楓原萬葉的身影,想來應該是獨自一人出去找樂子去了。
“呦,這麽晚才過來,都安排好了嗎。”
楓原秋梧換了個姿勢,將左腿搭在了右腿上,一雙白皙如玉的長腿暴露在夜晚的空氣之中,讓身側的少年一覽無余。
但知道這女人脾性的白啟雲可不敢多看,萬一這人又借著這個借口讓他多辦幾件事的話那就虧大了。
“應該算是安排好了,就看我們的‘女主角’給不給力了。”
看著眼前燈光靚麗的大舞台,白啟雲心中暗歎了一聲。
這次要真的讓九條裟羅出糗的話,那恐怕會被這女天狗惦記好一陣子,而且要是被對方發現了楓原秋梧在現場的話,很容易聯想到是不是他在跟著楓原秋梧一起搗鬼。
但這些都是後話,今晚還是盡情欣賞我們大小姐的表演好了。
“對了,今晚的第一個節目我記得應該是神裡家的那位...”
雖然白啟雲的計劃很多都是以九條裟羅為中心來布置的,但實際上對於容彩祭來說,若是真的評選出一位女主角的話,那毫無疑問是‘白鷺公主’神裡綾華。
身為社奉行的大小姐,容彩祭必然是她的主場。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容彩祭的第一個節目就是由神裡綾華獻上。
現在的看台下早已坐滿了觀眾,為的就是一睹‘白鷺公主’的真容。
舞台下的空地雖然很大,但架不住遊客眾多,光是這麽一會就有三四千人圍了過來,而且看著遠處人流的方向,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嗯,神裡家的大小姐排場就是大。”
看著舞台上忙碌的人,楓原秋梧發自內心地感歎了句。
如果說目前三奉行的大小姐哪一位權柄最高的話,那毫無疑問是執掌軍隊的九條裟羅,但要說哪一位在民間聲望最高的話,那還得是神裡綾華。
從這些為其奔走的工作人員的臉上就能看出來,那發自內心的笑容。
“怎麽,你羨慕了?”
見狀,白啟雲決定找個機會惡心惡心楓原秋梧。
但誰曾想到她竟然直接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確實,哪個女孩不希望自己能在舞台上光彩照人呢。”
“也有的吧,比如說九條裟羅就不願意。”
“呵,那倒也是。”
兩人一言一語之間,舞台上的布置逐漸完成,台下的觀眾也紛紛落座,哦,不對,是站著。
畢竟成千上萬的座位,即便是社奉行也提供不出來,那實在是太多了。
一台台大大小小的樂器被工作人員們搬上舞台,看樣子神裡綾華的節目應該是以歌舞為主。
但讓白啟雲有些想不明白的是,在這些樂器之中,他並沒有看見稻妻的傳統樂器,而是一堆堆的楓丹樂器塞在台上。
就比如鋼琴,架子鼓之類的東西。
這些可是辛焱最喜歡的樂器,每次他回到璃月被那幾個女人拉去當聽眾的時候都會被這些樂器來一遍‘大洗腦’。
別看辛焱,雲堇都是唱歌玩樂器的好手,但當他們兩個聚在一起的時候往往會發揮出成倍的影響。
只不過是負面的。
每到那個時候,白啟雲都會無比的慶幸房間的隔音做得很好,要不然恐怕會被街坊鄰居投訴個遍。
哦,有些扯遠了,神裡綾華沒有拿稻妻傳統樂器的原因白啟雲大致能猜得到, 大概是想演奏一曲跟稻妻傳統風格迥異的歌曲吧,就像是他假扮楓丹歌姬在兩大奉行婚禮上唱的那一首一樣。
就在白啟雲想象著接下來神裡綾華的演出時,熒和九條裟羅也到了後台。
作為會登場的一員,九條裟羅在證實了身份後便被迎到了化妝室內。
因為其身份地位尊貴的緣故,九條裟羅的化妝室是獨立於大眾演員的,跟神裡綾華是一個待遇。
“所以說我不過是上台說兩句話而已,至於要化妝嗎。”
九條裟羅絲毫沒有感覺到大禍臨頭,依舊不以為意地跟熒閑聊著。
有了一個容彩祭的相處,她跟熒的關系緩和了不少。
雖然稱不上什麽無話不談的朋友,但多少也算是個可以解悶的熟人了。
天狗小姐白了偷笑著的熒一眼,不知道金發少女為何會做出這樣的表情。
但很快,她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只見從化妝室內走出了二十位化妝師,手裡提著大包小包地朝著她走了過來。
“嗯?你們想幹什麽!”
本來九條裟羅還以為這群人是路過,沒放在心上,但誰曾想到這群人竟然直勾勾地朝著她衝了過來,伸手就要扯她身上的衣服。
“喂,我警告你們——”
但很可惜,這群人可是聽命於社奉行的人,天領奉行大小姐的命令對她們來說毫無用處。
很快的,九條裟羅叫喊的聲音便化作了一陣嗚咽聲。
化妝師們什麽都沒有乾,她們只是像讓某位大小姐看起來更像是一位大小姐而已。
雖然這個手段有些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