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擁抱讓白啟雲不知所措,在他喊出那個名字的時候,身後的那人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
很顯然,他猜中了。
一旁的可莉臉上寫滿了不妙,似乎是預見了什麽不好的場面。
她吐了吐舌頭,訕訕地跟少年拉開了距離。
似乎是在說這件事跟她無關。
“那個...”
白啟雲想說大庭廣眾之下這麽摟摟抱抱的不怎麽好,想換個地方說話。
但還沒等他開口,身後便傳來一陣陣地聳動聲。
白啟雲感覺自己的背後好像被一個硬硬的東西給頂住了。
別誤會,應該是對方的額頭。
九條裟羅將臉靠在少年的脊背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似乎是想將面前之人的氣味印進自己的心海之中。
兩人之間的奇怪舉動引來了不少路人的駐足觀看,尤其是九條裟羅身上那一身鮮明特征的衣裝更是引人矚目。
過了好一陣子,身後的束縛感才漸漸消退,讓白啟雲松了口氣。
他轉過身去,映入他眼簾的是那一張熟悉但卻布滿了風塵的俏臉。
比其他記憶中的九條裟羅,現在的她看起來更加的堅定,但也更加憔悴。
原本略帶威嚴的眼角此時卻已經微微泛紅,像是要哭出來了一樣。
不知為何,白啟雲能從她的身上感受到一股久違了的熟悉感。
“裟羅。”
白啟雲伸出手,拂去她眼角滑落的細微淚珠。
見到她這副模樣,白啟雲實在是有些憐惜。
好好地一位女將軍,此時竟然變成這幅小女人的模樣,難以想象時光的衝刷到底在她的身上發生了多少的故事。
“換個地方說話吧。
”
見到周圍的人越來越多,白啟雲只能帶著九條裟羅先行一步回到了他在城內的居所之中。
不多時,三人擠在了這間不算寬敞的一居室中,可莉裝成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坐在牆角的凳子上。
白啟雲起身給九條裟羅倒了一杯熱茶。
“說說都發生了什麽吧,我現在還是一頭霧水。”
天狗小姐瞄了一旁的可莉一眼,瞬間把可莉看的心虛無比。
“可莉,你是什麽時候見到你白大哥的。”
九條裟羅的聲音雖是詢問,但多少還沾了點質問的意味。
看她那個意思,想來可莉是壓根就沒通知她一聲。
“這個嘛....其實也沒多久。”
可莉都起嘴,兩隻手在身前戳來戳去,活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小孩子。
畢竟在她的印象裡,九條裟羅確實在她孩童時期就已經是她的長輩,是她在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需要尊敬的熟人。
她沒第一時間告訴九條裟羅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就是想跟白啟雲單獨相處的時間多一點而已。
她現在在蒙德城基本沒什麽朋友,而且之前她帶著白啟雲去了凱瑟琳那裡還特意介紹了他的身份,這不就相當於把這個消息告訴騎士團裡的所有人了嗎。
只不過她也沒想到九條裟羅竟然會來的這麽快,要是能拖到開拓會議結束就好了,這樣她還能跟大哥哥多玩一陣子。
“你這家夥。”
九條裟羅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她拿可莉這種耍活寶的舉動也沒什麽辦法。
不過現在更重要的是搞清楚為什麽白啟雲會出現在這裡。
但就在她開口之前,白啟雲卻搶先一步發問道。
“裟羅,如果是你的話應該知道的事情比可莉多吧,現在的我記憶停留在我們剛一起旅行後不久,你知道那後面發生了什麽嗎?”
此言一出,剛想詢問的九條裟羅神色瞬間為之一頓。
他說什麽?
天狗小姐暗金色的雙眸中混雜著濃濃的疑惑以及不可置信。
“你這是...失憶了?”
“有這個可能,但在我個人看來更像是穿越到了未來。”
白啟雲並沒有完全否認自己失憶的可能性,雖然說種種跡象都在指明他是從過去穿越至此,但也不能忽視掉這種可能性。
“穿越?”
又是一個令九條裟羅無法理解的詞匯。
天狗小姐很顯然短時間內沒辦法把少年的情況摸清,只能一步步地來。
“現在的你跟我印象中的確實不太一樣...”
她看著眼前這張稍顯年輕的面龐不禁一陣失神。
她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白啟雲的側臉,像是在懷念過去。
一股清澹的體香鑽了進來,讓白啟雲的鼻子微微聳動。
臉上的觸感極其的柔軟,跟他印象中的九條裟羅的手掌觸感大為不同。
他記得之前摸天狗小姐的手的時候還是硬邦邦的,那是年少時練武所留下來的痕跡,雖然那時的她沒有明說,但從對方的神色上也能看出她對自己對於女性魅力的缺失深表遺憾。
這麽多年過去了,沒想到年輕時留下來的遺憾竟然被慢慢填補了,這倒是讓人感到挺意外的。
金色的童孔緩緩收攏,九條裟羅從記憶中掙脫了出來,重新將眼前的少年納入自己的眼簾。
“抱歉,剛才有些失神。”
話雖如此,但她放在白啟雲側臉上的手卻沒有半點要拿下來的意思。
嗯,雖然說挺舒服的,但白啟雲總感覺有哪裡不對勁。
“不,以我們之間的關系也用不著道歉吧。”
白啟雲面不改色地將天狗小姐的爪子從他的臉上拿了下來,防止她繼續吃他的豆腐。
這家夥怎麽過了百年之後就開始對他動手動腳的。
“是...是啊。”
九條裟羅笑的有些勉強。
她重新整理了心情,讓自己從重逢的驚喜中鎮定下來。
“其實事情並沒有外界說的那麽簡單,可莉應該不太了解那時的情況,事情還要從我們一起旅行之後說起...”
九條裟羅的消息自然更加貼近事實的真相。
這一切都要源於旋魔會對世界的謀劃和衝突。
原來,黑潮之日的誕生其實跟旋魔會的研究有一定的聯系,他們雖然不是這背後的始作俑者,但他們的研究成果確實吸引來了天外的敵人。
敵人的正體九條裟羅並不知曉,因為那時的她因為對抗旋魔會的原因在一場大戰中已經陷入了昏迷,待到她醒來之後世界已然發生了劇變。
國家解體,秩序崩塌。
她所知曉的只有在黑潮降臨之前,白啟雲跟熒幾人就跟旋魔會產生了衝突,他們一行人直接前往了旋魔會的老巢,發生了激烈的衝突。
在那之後等待九條裟羅醒來,聽了解其中內幕的人士說道,在這裡發生了一場天崩地裂的大戰,整個提瓦特甚至都無法承載力量的波動而導致世界邊緣開裂,黑色的敵人從天外瘋狂湧入。
在那一戰中,世界的高端戰力幾乎消耗殆盡,她的友人死的死,失蹤的失蹤。
但據那些幸存者所說,在戰爭的最後,一道銀色的光柱貫穿了天地,隨即四溢的元素波動逐漸消散,戰爭迎來了結束。
至此,世界才再次穩定了下來。
但在那之後,熒和白啟雲就失去了消息,讓所有人都找不到他們的蹤跡。
“我在上位開拓議會之後也曾經試著找尋,但結果卻依然是杳無音訊,畢竟你也知道現在的世界想要找人實在是太難了。”
九條裟羅輕歎一聲,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她所知曉的事情細節也不算太多,在最終之戰前她就陷入了昏迷,甚至連黑潮之日的終極敵人長什麽樣子都沒看見。
其實現存的所有人都沒能見到最終之敵,因為那一場戰爭的對抗強度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的認知,最低魔神起步,上不封頂。
而現在的開拓騎士團最高戰力也不過是近神,並沒有魔神的存在。
換言之,當年那一戰的親歷者現在不是死了就是消失了,現在的人誰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原來如此,連你也不清楚,如果連現任的開拓議會都不清楚的話...”
白啟雲覺得事情越發的撲朔迷離了起來。
“等下,你說你是開拓議會的一員?那豈不是說你已經邁過近神領域了?”
迎著少年那訝異的目光,九條裟羅的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身上閃過道道雷光,在她的掌間凝聚出一麵團扇的模樣。
其中所蘊含的近神氣息一覽無余。
“這...”
見狀,白啟雲啞口無言。
被昔日的夥伴給全面超越的感覺不算太好。
他還記得自己無論是在稻妻還是在蒙德跟她並肩作戰的時候,都是負責打出優勢的那個。
現在的他竟然變成了需要對方照顧的人,多少有些心理落差。
不過這也正常,畢竟過去了將近百年,以九條裟羅的天賦邁入近神領域也是水到渠成。
在實力上受到打擊的白啟雲連忙將話題轉移到了另外的地方。
“對了,你這次來蒙德同伴是誰,也是我認識的人?”
聞言,九條裟羅神色一怔,隨即有些心虛地說道。
“差不多吧,你應該認識。”
她好像....把狐齋宮扔在了原地?
與此同時,蒙德城內的一架華麗的馬車裡,狐齋宮拄著自己的下巴,無聊地打著哈欠。
“那隻天狗到底幹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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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啟雲跟九條裟羅聊了很多,從未來的銀閃之風冒險團聊到百年後的現在。
據九條裟羅所說,在他記憶停留的地方以後,他們依然會在大陸上不斷地旅行,直到黑潮之日的降臨。
他們會在旅途中與旋魔會不斷地交手,最終成為旋魔會的頭號敵人。
用九條裟羅的話來講,恐怕旋魔會的老大晚上做夢都是銀閃之風。
在旅行的途中他們見識到了許多,也幫助了許多人,發現了提瓦特大陸隱藏在歷史中的許多隱秘。
但也因此遇到了許多奇葩事件,搞得幾人苦不堪言。
比如說,穿過某個洞穴連接的隧道後,卻發現對面的空間是混亂的,使得幾人每一次到達的地點都不一樣,等等。
“過去的事一時半會說不完,還是說說我們眼下的困境吧。”
話題回到正軌,因為相逢而產生的驚喜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面臨困境的窘迫。
九條裟羅滿是英氣的臉龐上不禁漫上了一絲愁容。
“如你所見,現在的世界雖然正在變得安穩下來,但其實零獸對世界的侵蝕並沒有停止,而開拓騎士團只是守備人類生存區的附近就已經拚盡全力,這也就導致了許多高級零獸堆積在了幾大國的勢力范圍之外,使得整個提瓦特的零獸數量越來越多。”
她說的這件事白啟雲其實已經隱隱約約地猜到了。
從他到達蒙德城的那一刻起,零獸對人類聚集地的侵襲就沒有停止過。
人類聚集地都尚且如此,更別提渺無人煙的地方了,說是已經聚集起零獸大軍都是很有可能的事。
但還沒完,事實的情況要比他想的更加的糟糕。
九條裟羅沒有猶豫,直接將開拓會議內部的機密說給了兩人。
“但即便到了現在為止,提瓦特的天空防禦依然未能自主修複完畢,導致零獸依然在不斷地通過裂縫闖入世界之中,再這麽堆積下去,恐怕距離下一次黑潮之日也不會遠了。”
“這已經很嚴重了吧。”
“沒錯,所以議會要在幾天后的會議裡決定如何應對危機,目前有兩個方案,其一是派出遠征軍,然後利用教令院的技術將零獸大范圍地吸引過來,進行大范圍地圍剿,做到定時清理一部分零獸的目的,防止它們堆積過多對世界造成不良的影響。”
這個提議乍一看有點意思,但白啟雲卻覺得很不靠譜。
零獸要真是那麽好對付,現在的人類也不至於一直被困在生存區裡。
他皺了皺眉,繼續問道。
“那第二個方案呢?”
“第二個方案很簡單,就是直接治根,既然零獸是通過天穹的裂縫下來的,那麽把天補上就好。”
......
那還是來討論一下第一種方案的可行性好了。
白啟雲看著九條裟羅那不似作假的眼神,心裡頓感詫異。
“喂,你們是認真的嗎,這聽起來可不像能做到的事。”
“是啊,我也覺得做不到,但那是在之前。”
說罷,九條裟羅站起身來,將臉貼到了少年的身前,她口中呼出的熱氣吹在白啟雲的臉上,目光灼灼地說道。
“但如果有了你的話,那就未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