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脈...淵下宮?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麽?”
奧羅巴斯搖動著身後的小尾巴,鮮紅的信子從它的口裡進進出出。
“所謂的地脈,可不是指字面意思上的地理脈絡,即便你去到了淵下宮那個深到不能再深的地方,也是找不到地脈的存在的,更何況現在的淵下宮本來地脈就極其的紊亂。”
剛從淵下宮回來的它對此最有發言權。
但白啟雲想的東西卻跟它並不相同。
只見白啟雲眼神淡然,隨意地開口道。
“沒錯,不過我並非是想從中找出源頭,只是想借助那裡解決這次的事件而已。”
“解決?你想做什麽?”
“我想在淵下宮建一座神社。”
此話一出,奧羅巴斯甩動的尾巴頓時停在了半空中,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魔法一樣。
“嗯?你怎麽了?”
白啟雲注意到了自己肩上小蛇的異樣,不禁轉過頭來問到。
奧羅巴斯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複下來。
“你認真的?你知道現在的你建立神社意味著什麽嗎?”
小蛇的雙眸目光灼灼。
它話裡的意思自然指的不是那些用土塊跟木頭壘成的房屋,而是真正的,能夠跟神明建立起聯系的結晶。
自古以來,稻妻被初代神親手建立的神社唯有三座,便是如今的曚雲、淺籟、鳴神三座。
當然,這裡所謂的親手建立可不是指一塊磚一塊磚地壘上去,而是將自己的力量加持其上。
後續的所有分神社,便是將這份最初的力量共享,所以才能在如今的稻妻大地上設立如此多的貨真價實的分神社。
但這也並非是奧羅巴斯話裡的重點,重點是,現如今非神之身的白啟雲想要建立神社,那自然不會是像其他神社那樣建立分神社,而是效仿鋼之神,將自己的力量跟靈魂鐫刻其中。
以非神之身去做這樣的事,無異於找死。
“啊,不過如果是我的話,應該能做到。”
面對逐漸氣急敗壞起來的奧羅巴斯,白啟雲無所謂地輕笑了聲。
隨後,他一反常態地,收起了臉上所有的笑意,聲音都冷了幾分。
“那麽,奧羅巴斯,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跟旋魔會產生聯系的。”
此話一出,剛剛還為白啟雲送死一般的舉動而感到生氣的奧羅巴斯瞬間立起了尾巴。
“你....你在說什麽?”
“別裝糊塗。”
迎著少年冷峻的目光,奧羅巴斯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扔到了砧板上一樣,隨時準備被開膛破肚。
白啟雲之所以會有此想法,是因為他在跟旋魔會那個席官交手的時候,看見了對方的內襯是由大蛇的蛇皮製成的,所以他的攻擊才會沒有起效。
而那種東西,如果不是奧羅巴斯自己點頭,旁人壓根不可能從它的身上拿走。
而且據他所知,大蛇已經很久沒有蛻皮過了,換言之,一定是它自己跟旋魔會有過照面,所以旋魔會的人才能拿到它的蛇皮。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
見到實在是無法蒙混過關,奧羅巴斯自暴自棄地將一切都說了出來。
原來,這件事還要追溯到五百年前的那場坎瑞亞大戰。
稻妻陷入了一片混亂,它自然也想著出一把力。
當時旋魔會的人正好找上門來,而當時的它又不知道旋魔會到底是個什麽樣的組織,但對方允諾提供一系列武器跟藥品,只要求換走一套遠古時期它褪下來的蛇皮。
雖然它的蛇皮一定比那些東西珍貴得多,但架不住當時的稻妻正好缺少這些物資,它咬咬牙也就換了。
二者之間的關系也就僅此而已,從那之後旋魔會也再沒有找上過它。
而且如果不是它當初長了個心眼,派出自己的小蛇分身探查過,甚至連他們是旋魔會的人都不知道。
“原來如此。”
白啟雲不知道該怎麽說奧羅巴斯,只能說它確實是一片好心,但後來那層蛇皮坑了他一次也是事實。
算了,就當是還了自己欠下的債吧。
“沒有下一次了。”
“當然當然,下次它們再來,我一口就把他們給吞了!”
聞言,奧羅巴斯松了口氣,連忙如同搗蒜般點了點頭。
那模樣不像是一條蛇,反而像是一條在向著主人搖尾乞憐的哈巴狗。
不多時,白啟雲回到了神宮之中,將自己的決定告知給了心海。
“你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沒有,既然決定了交給白先生處理,那小女子就不會多問,比起那個,白先生你打算什麽時候去處理商會,我這邊要做一些事後處理的準備。”
心海眼神淡然,整個人看上去比之前輕松了許多。
但壓在她身上的工作依然不少,只能說是精神壓力少了些許。
“我馬上動身。”
可不知為何,面對如此狀態的心海,白啟雲卻覺得自己竟然多了幾分壓力。
這是什麽,心理錯覺嗎?
心海埋頭在案上,頭也不抬地輕聲說道。
“奧羅巴斯大人,你如果沒有事的話就去幫忙照看下血枝珊瑚,這批貨是我們今年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珍貴材料,不可有萬分閃失。”
雖然稱呼是‘大人’,但言語間卻盡是命令。
如果是之前的奧羅巴斯,肯定會抱怨幾句,但或許是察覺到了氣氛微妙的變化,它連半句話都沒敢說,直接頭也不回地從窗邊溜走了。
“那個...我也先——”
“白先生,你先等等。”
心海喊住了想要逃走的白啟雲,站起身來,順手將神宮的大門關上,甚至就連窗戶都沒有放過,一並關了起來。
白啟雲感覺自己像是被關進了一間牢房裡。
少頃,做完這一切後,心海緩緩開口道。
“白先生,我有個問題,你應該查到了吧,商會跟鳴神島勢力私通的證據....那我想問問,他們到底牽扯到了哪一方勢力?”
雖然心海是在發問,但看著那張毫無表情波動的俏臉,八成她應該是知道了。
白啟雲心中暗道一聲不妙。
這哪裡是在發問,這是在逼他站隊,或者說給出態度。
見到白啟雲久久不回話,心海的臉上湧上了一抹略帶悲傷的笑容。
如同一片秋日被打落的黃葉,任由秋風摧殘。
“是啊...跟鳴神大社比起來,我們這小地方果然還是不如...”
“不...不是那樣的。”
見到心海自暴自棄的模樣,白啟雲知道現在必須開口,不能再裝糊塗了。
“我覺得無論是海隻島還是鳴神島,都是稻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曚雲神社也好,鳴神大社也罷,還有淺籟神社,三者都應該發揮應有的作用。”
他在說廢話,如同人生存就要呼吸,魚生存需要水一樣,是理所當然,卻又於事無補的言語。
白啟雲也知道自己在說廢話,也明白心海想聽的不是這個,但他眼下只能給出這種回應。
讓他在鳴神大社跟曚雲神社裡選一方?抱歉,現在的他做不出這樣的決定。
珊瑚宮心海身上宮司的衣裝還未褪下,她垂著頭,將自己整個人都籠罩在陰影之中,喃喃道。
“明明我之前都那樣說過了...還是這樣的結果嗎。”
忽地,心海抬起頭,眼中閃過一道決意。
那堅決的模樣看的白啟雲心下一陣發怵。
有什麽東西改變了。
白啟雲頓感不妙,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兩步,像是要從這片空間裡逃走一樣。
但他的身體卻本能地止住了步伐。
因為他知道,想逃跑是逃避的本能在作祟,但如果真的逃走,那他此前在神宮裡所說的話就全成笑話了。
現在的他必須面對這個名為珊瑚宮心海的女人.....
但很可惜,這個想法隻維持了不到三十秒。
只見心海毫不猶豫地開始脫起了衣服。
“喂喂喂,你在幹什麽呢?”
“別攔我,我得趁著那條臭狐狸還沒來得及做什麽, www.uukanshu.net 先把力所能及的事辦了!”
心海咬著牙,像是在跟誰鬥氣一樣。
見狀,白啟雲不由得一陣哭笑不得。
你們神社宮司鬥氣,別把他夾在中間啊。
不過話說回來,久岐忍身上帶著的八重神子的探測器,估計也有監視他的作用。
想到這裡,白啟雲突然間對心海的投懷送抱的抗拒也少了幾分。
“嗯?”
驀地,白啟雲望見了心海的手臂微微顫抖。
那是平靜被打破後身體的本能,是做出決定後害怕見不到希望的恐懼,那是名為‘不安’的情緒。
見狀,白啟雲心中掠過一抹了然。
眼前的少女在向他尋求慰藉,其余的一切都是借口。
確實如心海所說,曚雲神社相比於鳴神島,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沒有半分勝算。
那她又該在以後風雲突變的局勢裡抓住半點可以依靠的勝機呢。
而如果說真的有這樣的存在的話,那恐怕....只有眼下存在於這裡的那個少年了。
念及此處,白啟雲不由得輕歎一聲。
這是個死結,不是說兩句話就能安撫的了的心情,是必須要做出些足以可以充當籌碼的事實才能解決的問題。
既然如此,身為男人,身為一個曾對心海許下承擔起海隻島責任的人。
解決辦法只有一個了。
白啟雲緩緩睜開雙目,將眼前的美景毫不避諱地納入眼中。
既然對方已經做出了決定,那他還畏畏縮縮什麽,真不像個男人。
“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