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雨瀟瀟,秋風瑟瑟。
太虛山,
“師傅,外面怎麽這麽吵?……師傅?師傅!林朝雨!哎……您怎麽又發呆了?難道是又想陛下了?”
“……沒,為師在看書。”
“可這一頁您都看半個多時辰了。”
“……蘇湄,你的《無雙九轉》練到哪個境界了?”
“三轉。師傅,你別轉移話題呀!這門功法是你我二人共同研創的,我練到什麽境界您會不知道?你肯定是又想陛下了吧?”
“……”
“哎……師傅,聽徒兒一句勸,這個世界上的好人有的是,您這麽優秀,追求者無數,您又何必非要吊死在陛下的身上呢?陛下不值得呀!那個梧桐其實就是個渣男,他攻陷了你的心房,卻什麽都不給你,也什麽都不會讓你得到。而且,最過分的是,他就那樣拍拍屁股跑了,管都不管你了,這種人真的不值得您這樣!”
“……”
“師傅,愛一個人是需要得到反饋的,否則心早晚會涼。可這都多少年了,您的心怎麽就不涼呢?!您怎麽就這麽傻呢?!陛下根本就不在乎你!他走的那麽不負責任,走之前都不說送給你一個親生骨肉!讓你有一個念想!你又何必非想著他呢?那個梧桐比渣男還渣男!對這種人念念不忘,你林朝雨是不是賤?!”
“你說的為師都懂,我雖說不如你聰明,但書看的多,講道理也沒人能講過我。”
“那你怎麽……”
“我等他。”
“?哪怕他不回來了?”
“哪怕他不回來了。”
“……呸!惡心!賤!真賤!我怎麽會喜歡上你這種賤人?!”
“跪牆角那,面壁去。”
“……”
……
十四年後,梧桐三人終於遊遍了這個殘破的世界,來到了世界的中心,梧桐曾經的家。
沒錯,原本一年的旅途,被梧桐活生生的拖了十四年,這家夥走到一半時,改變主意了,他想要去各地看看。
這麽多年以來,櫻與梅比烏斯也逐漸的熟悉了這個略顯詭異的世界。
如今的她們,早已不覺得這個世界詭異了。
當她們了解了每件看起來離奇之事的背後原因時,她們便不會再覺得事情反常。
甚至會認為,為了不讓這個世界徹底“死亡”,那些看起來有點反常的事情,其實很正常,都是不得已而為之罷了。
詭異之所以詭異,是因為奇特、不常見,當人們知道真相時,便會發現,原來也就那麽回事兒。
陪伴著梧桐,環遊整個世界後,櫻對這個糟糕的世界有了一個更為清晰的認知。
以她的視角來看,櫻感覺,這個屬於舊時代的世界,不像是一顆星球,反而更像是一個巨大的魚缸,“魚缸”的水面上飄浮著十四座島嶼。
每座島嶼上都有一位島主,但哪怕年齡最老的人,都沒見過梧桐,而且,他們的編號也基本都在15位數開外了。
像編號為2、3……之類的人,早就死了,在梧桐還未離開這個世界時就死了。
而梧桐的家,就在“魚缸”的中心點,其上空就是那輪血月與終焉之律者。
這裡,離終焉最近。
由於“魚缸”不會像星球那般自轉,所以沒有白天和黑夜。
這裡的人們是按照時間來劃分日夜的,當然,也可以按何時會產生霧氣、消散霧氣來辨別晝夜,還可以按空氣中是否有崩壞能,或者人們何時“崩壞”來區分……
總之,分辨晝夜的方法很多,但就跟太陽沒多大關系。
這個世界很脆弱,脆弱到櫻和梅比烏斯都不敢打起來,二女生怕會親手毀掉梧桐的心血。
但這個世界也非常堅強,堅強到能撐這麽久,度過如此漫長的歲月,還沒有“死亡”。
梧桐又一次回到了最初的原點,但他的家早就沒了,畢竟,對於這個世界來說,他已離開了將近四萬兩千多年。
甚至,有不少人都以為他“樂不思舊”,再也不回來了,放棄了。
如今的這裡,已被一名島主佔據了,連房子都不一樣了。
所以,梧桐把這名島主趕出去了。
島主拉著一口棺材,罵罵咧咧的走了,他氣得當場就宣布辭職不幹了,嘴上說的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不過,他臉上的笑容卻非常燦爛,繃都繃不住了。
書房中,
梧桐正在翻閱著前任中央島主為他留下的卷宗材料,未來的幾年內,他可能都將在這間書房度過,直到他重新掌控這個世界為止。
櫻正在給幾盆黑色的花朵澆水,梅比烏斯不知道又跑到哪裡去了,或許是去蓋實驗室了。
為花朵澆完水後,櫻拿起了桌邊的望遠鏡,順著窗口探出頭,看了看頭頂上方,終焉之律者的裙底,可惜的是,她什麽都沒看見。
櫻覺得生活一下就沒有樂趣了。
興致怏怏的櫻收回了上半身,她把望遠鏡擺好,癱倒在沙發上,有氣無力道:“相公,你能不能變出一頭豬來?在下好久都沒有用嘴吃過飯了,在下感覺自己的味覺都快退化了。”
“我看你像頭豬。”
“那你現在想嘗嘗在下嗎?”
“晚上再說吧。”
“晚上那條死蛇又過來了!”櫻不滿道。
“我怎麽覺得你樂在其中呢?!”
“別瞎說……”
櫻順著二樓的窗口向外望去,遠方的“集市”裡,幾名白毛小夥,正在合力拉著一架大車,為人們免費發放黑色的布料。
“你真的能拯救曾經的前文明嗎?”櫻表情愣愣的問道。
“不知道,我只能盡力去做。”梧桐又拿起了另一份資料,“不過,努力並不是萬能的,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不會因努力而做到,更不會因為別人都想讓我做到,而引發奇跡。”
“你有幾成把握?有百分之一嗎?”
“沒有把握。”
“……”
櫻略感心疼道:“明知不可能做到,又看不到希望,你為何還要這般努力?你好傻。”
“願意陪我來這裡,你也不聰明。”梧桐平靜道,“很多事情不是因有希望而去努力的,而是努力了,才有機會看到希望。”
“那你看到希望了嗎?”
“看不到。”
“……在絕望中白努力?你果然好傻,在下以前一直都以為你都是個聰明人……沒想到,你竟然是一名理想主義者。”
“這沒什麽不好的,雖然理想主義者們總是會被嘲笑,看起來不可救藥,但是,麻木者的嘲笑並不能打倒理想,人們如果連理想都沒有了,又怎麽才能讓理想照進現實呢?”
“……如果這次又失敗了,你準備怎麽辦?”
“繼續。”
“……何必呢?”
梧桐放下了手中的書本, 笑道:“人呐,活一輩子,無非就是求一個念頭通達、內心坦然,否則,心會不安的,就更別提吃好、睡好、玩好了……
“曾經,現實讓我的念頭不通達了,某些存在讓我吃不好、睡不好、玩不好,因此,我只能去想辦法乾死它們,否則,我白活這一輩子了。
“我這個人呢,其實比你還要小心眼,是很記仇的。”
“你當初是怎麽下定這個決心的?內心一定掙扎了很久吧?”
“呵~下什麽決心?那時候我躺在睡眠艙裡睡不著,腦子裡起了個救世的念頭,就去做了。”
“你是怎麽從睡眠艙裡出來的?”
“事後修好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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