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萬籟俱寂。

　鎖好門窗，拉好窗簾的奧托，躡手躡腳地點燃了一盞黯淡的油燈，然後從床底下他設計的暗格中，取出來了一個神秘的黑匣子。

　接著，他把一個沒有靠背的凳子倒放在了床上，用凳子腿撐起了被子。奧托右手提著油燈，左手拿著黑匣子，鑽進了被窩裡。

　鑽進被窩後，他還特意的探出頭確認了一下，被子會不會透出光亮，金毛小鬼謹慎的很。

　奧托把玩著黑匣子，在被窩中鼓搗了半晌，終於將它打開了。

　“梧桐老賊！我日你個仙人板板！剛把老娘的價值剝削完就封印了是吧?！”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黑匣子中傳來了一句哀怨的怒吼，把奧托嚇得一哆嗦，急忙想要把它蓋上。

　可黑匣子中卻伸出來了一隻小拳頭，衝著奧托的小鼻子就是一拳。

　“唔……”

　鼻子受到的衝擊，導致了奧托的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小奧托捂著鼻子，懵了片刻，期間，鼻血透過指縫流了出來。

　伸出來的拳頭也不動了，小虛似乎也懵了，她可能沒想到，她真的打到人了。

　少焉，從黑匣子中鑽出來了一隻金發金瞳的小女孩，看起來大概12、13左右。

　……

　被窩中，兩隻小金毛相視無語，而從油燈中濺出的火星悄無聲息間的點著了被子。

　小虛抽了抽鼻子:“什麽玩意兒燒著了?我日，你丫是弱智嗎?把油燈放被窩裡?！”

　小虛一邊口吐芬芳，一邊連忙從被窩裡鑽了出去。

　奧托的鼻子目前聞不到焦味，但是他不是殘疾，他用一隻手捂著鼻子，也跟著跳下了床，順便還把著了火的床單和被褥拽到了大理石的地面上，防止火災再次擴大。

　奧托想說，要不是你，根本就點不著！

　可此時的他已經顧不上說話了，他緊忙打開了門鎖，跑向了衛生間，然後氣喘籲籲地提著一桶水回來了。

　奧托的臥室內是沒有獨立衛生間的，中世紀的歐洲沒有完善的排水系統，更沒有抽水馬桶，臥室內如果有衛生間，那個味道會讓人受不了的。

　等奧托提著個水桶回來的時候，火滅了。

　灰蛇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奧托的臥室內。

　“你是誰?”放下水桶的奧托警惕道，他連房門都沒有進。

　此時的奧托很狼狽，他的體力本就不好，勉強拎著個水桶跑了一路，出了一身的汗，再加上滿身的鼻血，模樣看起來非常淒慘。

　奧托之前沒有選擇喊下人們幫忙滅火，他想要盡量的把這個小女孩隱瞞起來，他認為，這孩子不是一般人，不能被人們發現。

　可此刻的奧托後悔了，這個一身黑衣的男人，讓他本能的感覺到了非常危險。

　小虛倒是不怕灰蛇，她認識灰蛇，不過，兩人現在也沒有說話，似乎互相都不認識。

　其實，剛才趁著奧托出門的功夫，小虛就已經從灰蛇的口中簡單的了解到了，她如今在何處，是什麽處境，而灰蛇又扮演的是什麽角色。

　灰蛇單膝跪地，恭敬道:“尊敬的奧托少爺，我叫灰蛇，是主教陛下派來暗中保護您的影子。”

　《劍來》

　奧托將信將疑道:“你是怎麽進來的?”

　“門開著呢。”

　“……”

　奧托沉默了一下，又道:“你都看到了什麽?”

　“看到了一切。”灰蛇飽含深意般的說道，“您今晚的所作所為，始終都在主教陛下的視線之中，希望您能解釋清楚，昨日您為何憑空消失了一段時間，那個黑匣子又為何物。”

　“……”

　灰蛇起身從奧托的身邊走過，他身上所帶的氣息，令小奧托感到渾身冰冷。

　“哦，抱歉，我親愛的奧托少爺，剛才我說錯話了，您不需要向陛下做出任何解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陛下並不介意，而今晚您所做的事情，陛下也可以當做沒看見。不過，陛下希望您以後最好能老實一點。”灰蛇停住了腳步，聲音陰冷道。

　不過，灰蛇並沒有嚇住奧托，小奧托的腦子一直都未停下思考，他僵硬的轉過了身，注視著灰蛇的背影，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說道:“你到底是誰?為何挑撥我們父子的關系?”

　奧托發現，灰蛇的話前後存在著矛盾，他的前一句話先是暗示了奧托，他正在被他的父親監視。而後一句話的內容不重要，重要的是目的，這個陰冷的男人，不希望他和他的父親過多的交流。

　或者說，灰蛇不想讓奧托向尼可拉斯解釋黑匣子的來源。

　尼可拉斯，或許還不知道黑匣子的存在。

　但是，這個名叫灰蛇的男人似乎是知道這個黑匣子是什麽，也知道那個金發金瞳的小女孩是誰?谷

　“梧桐、小女孩、灰蛇，這三者有什麽關系?”奧托思忖良久。

　灰蛇轉過了身，他很驚訝這個名叫奧托的小孩子，能從他的幾句謊言中發現漏洞，並且可能都推出了一些什麽，如果換成了另一個人，哪怕是大人，早就被他的話嚇得夜不能寐了。

　而且，尼可拉斯與灰蛇接觸這麽久了，那名大主教都從未對他的身份產生過質疑，但是灰蛇與奧托初次接觸，這個孩子竟然就發現了他的身份有問題。

　這個孩子不愧名為奧托·阿波卡利斯。

　可惜了，小奧托還是有些稚嫩，他心裡明白就好，不應該出言質問的。

　奧托似乎也想到了這點，他的心中隱隱有些後悔不安，他感覺，自己可能活不過今晚了。

　太聰明的人不好控制，他應該裝的笨一點的。

　猜測到自己下場的奧托膽子也變大了一些，他“破罐破摔”道:“你是梧桐的手下?”

　“是也不是。”

　灰蛇是很多人的屬下，他比較適合當屬下。

　“你有何目的?”奧托繼續問道，他想死個明白。

　“尼可拉斯太過昏庸，你被選為了新任的天命大主教。”

　“……現在呢?”奧托試探道。

　“仍是。”

　奧托聞言放心了一些，看來，他今晚不用死了，但他並不開心。

　“傀儡?”奧托猜測道。

　“當然。”

　“你們不怕我叛變?”

　“我們只怕你不夠聰明。”

　“我很聰明。”奧托不是在自賣自誇，他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

　“不，你還不夠聰明，聰明之人，不會問這麽多，更不會表現出反叛之心，你還太過稚嫩。”

　“……”

　奧托知道，灰蛇說的對。

　“她……”

　“你丫指誰呢?小金毛?”小虛抱著肩膀不悅道。

　“……”

　奧托覺得，這位可能不用太過戒備，一個白癡，沒有瞬間殺了他，那麽，對待那個白癡，就不需要太過警惕。

　而且，這個有點缺心眼兒的小女孩，好像沒什麽戰鬥能力。

　“她的身份，屬下會幫您掩蓋。我叫灰蛇，是主教陛下派來暗中保護您的影子。”灰蛇行了一個禮，說道，“奧托少爺，我沒有說謊。”

　話畢，灰蛇飽含深意的注視著奧托，消失在了陰影之中。

　“……”

　灰蛇離開後，奧托松懈了不少，他提著水桶，走進了屋中，關好了門。他覺得腦子有點暈，也不知道是用腦過度了，還是貧血了。

　“喂，小奧托，你今年多大了?訂婚了嗎?有沒有喜歡的人?說話呀，啞巴了?你以後要叫我老師知道嗎?我的名字叫做虛空萬藏，你叫虛老師就好，你知道什麽叫做虛空萬藏嗎?我跟你講啊，我當年那可是很厲害的，想當年，我是被……梧桐！可惡的梧桐！這狗東西！喂！從今天開始，你要輔佐我，我們不止要對抗崩壞，還要一起推翻梧桐的暴政！……”

　小虛又開始嘴碎了，奧托聞言感覺頭更暈了，他想要睡覺，想要休息，他覺得身體好虛弱。

　可是，奧托看著一片狼藉的床鋪與房間，又感到心好累，他連睡覺的地方都沒有了。

　奧托扶著牆暈倒了。

　人類?呵呵， 那個梧桐就是一個惡魔！

　這是奧托清醒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次日清晨。

　尼可拉斯剛剛醒來，便看到了忠心的灰蛇單膝跪在了他的床邊。

　“啟稟主教陛下，屬下有要事稟報:奧托少爺昨日晚間強搶了一位民女，他把那名年僅13歲的民女強迫、誘騙帶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用強了。

　“屬下來之前，奧托少爺的房間內一片狼藉，床單、被褥均被他用火銷毀。但是，奧托少爺由於體力不支，暈倒了，至今還未蘇醒。

　“強搶女孩的過程中，奧托少爺所留下的全部痕跡，均已被屬下處理妥當，現今無人知曉此事。”

　剛醒來的尼可拉斯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沒睡醒，他聽完覺得腦袋嗡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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