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夜沉沉，浮光靄靄，冷浸溶溶月。

子夜，

月色如水，美人如花。

沐浴後的伊甸面如桃瓣，目若秋波，她穿著一襲松垮垮的白色睡衣，手中提著幾瓶酒水，口中哼唱著小曲，邁著輕盈的步伐，悠閑地踱步到了櫻的臥室門前。

還沒等她敲門，房門便自動打開了。

櫻並未休息，她倚靠在床頭，正玩著平板電腦。

“晚上好，櫻小姐。”伊甸進屋後關好了門，“您是在等我嗎?”

“不，在下只是未睡、聽到了你的歌聲而已。”櫻還在盯著平板電腦，玩著遊戲。

“這樣啊……可以陪我喝幾杯嗎?”伊甸詢問道。

“可以。”

伊甸不由自主的看了幾眼櫻那細嫩可愛的腳丫、和白玉般無暇的小腿，然後移開了目光。

美麗的事物總能吸引她的眼球。

她把酒放在了桌上，然後從儲物間中挑選了兩朵不同樣式的高腳杯。

伊甸對梧桐的臥室很熟悉，知道物品都擺放在了哪裡。

因為這裡的不少小玩意兒都出自於她之手，甚至是她擺放的。

待伊甸倒好了酒、擺好了零食後，懶懶散散的櫻才放下了手中的平板，起身下地，坐在了伊甸的身邊。

櫻並沒有穿拖鞋，而是光著腳丫踩在了木質地板上，方才，她雖然在認真的打遊戲，但也察覺到了伊甸的目光。

櫻不介意讓伊甸多看幾眼，反正都是女孩子，沒什麽的。

“這酒……是在下上次回來時送給你的那瓶嗎?”

“不是的，這瓶是梧桐送給我的，櫻小姐帶回來的那瓶，我已品嘗過了。”伊甸晃動著手中的酒杯，不緊不慢的回答道。

梧桐等人會經常送給伊甸一些現文明產出的好玩意兒，自然也包括了好酒，並且，酒是“大頭”，因為伊甸喜歡通過酒來品味現文明的醇香。

“今天怎麽有興趣來找在下喝酒了?”

伊甸很少會來找櫻喝酒，這幾年，有些忙碌的她一般會選擇獨飲，或者讓梧桐陪她喝。

“一個人喝酒有些寂寞呢，而且，櫻小姐好像也有一點寂寞。兩個寂寞的人，最適合相擁取暖不是嗎?”

櫻抿了抿嘴唇，興致盎然道:“好伊甸，你終於同意了，今晚在下……”

“櫻，我所說的‘相擁取暖’指的不是指行為。”伊甸打斷道，“而是一種心靈上的慰藉。”

櫻聞言，瞬間興味索然，心靈上的慰藉有什麽意思?

“戀愛不僅要有心靈的碰撞，更要有肢體的接觸，要不考慮一下?”櫻試著爭取道。

“我們不是在談戀愛、我們也從未談過戀愛。”伊甸提醒道，“您有丈夫了，請收心。”

“呵，丈夫?收心?”櫻看著手中的酒水，冷笑道，“梧桐那家夥那麽花心，找誰不好，偏偏相中了一條蛇，他都不守‘夫道’了，憑什麽在下收心?我也可以找女孩子！”

“這並不是你自甘墮落的理由。”伊甸輕聲說道，“梧桐花心就多多約束他，讓他改好，不能……嗯……破罐子破摔?而且，我知道你們三個人之間是什麽情況，櫻，你的責任也很大，不如，你們三人互相寫一份檢討吧。”

“什麽?在下還要寫檢討?呵，憑什麽?”

“不談你當初是否有錯，僅說此刻，櫻小姐，你有‘出軌’的心思了。”

“怎麽?出軌有什麽不對嗎?在下就要找女孩子！我還不背著梧桐，我就要當著他的面、光明正大的勾引別的女孩子們，看他有沒有臉說我！”

“櫻……”

“不要再勸我了！”櫻打斷道，“你知道嗎，伊甸，在下最討厭的就是那些勸我善良大度的人了。”

伊甸沉默了片刻，慢條斯理的說道:“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千辛萬苦、引其墮落的女孩子，到最後，會不會被梧桐品嘗?

“你……是給你自己找的伴侶，還是為梧桐找的呢?”

“……”

櫻愣了一下。

見她沉默不語，伊甸繼續慢悠悠地挑明道:“博士當初之所以能抓住那一絲機會，不就是由於你的放任嗎?我猜，當時，比梧桐更想品嘗‘蛇羹’的，可能是你吧?！

“那一絲機會，是你給的呀，櫻小姐。

“你想品嘗的美味佳肴，到最後都會落入您丈夫的口中。

“‘飯菜’是你想盡一切辦法做的，可僅僅為了品嘗一口。然後呢，梧桐越吃越香，你越吃越反胃。

“當然，我不是說梧桐沒有錯，但沒有土壤，‘錯誤之花’又怎麽會由盛開到結果呢?”

“……”

櫻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平靜道:“你說得沒錯，是在下錯了，應該寫一份檢討。出軌的確不道德，更不能解決問題，要想解決問題，只能去解決梅比烏斯、解決在下曾經犯過的錯誤。”

“我不是這個意思，櫻……”

“來，乾杯。”櫻打斷道，她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了。

櫻把杯中的酒倒滿，與伊甸輕輕碰了一下，一乾而盡。

伊甸猶豫了一下，有些無奈，隻好陪著櫻豪飲了一杯。

伊甸的猶豫不是在擔心梅比烏斯，而是她認為這麽飲酒不對，應該細細地品嘗酒中的滋味。

或許，沒有人會擔心梅比烏斯的安危，包括梧桐。

誰都有可能死去，但成長了幾萬年的梅比烏斯不在其中。

她雖然和梧桐一樣，拋棄了融合戰士的身份、拋棄了“舍沙”，但是她的生命力更加頑強了，甚至重生的條件都沒有以前那麽苛刻了，時間也縮短了不少。

不過，她重生後的身體年齡仍然會變小，也不知這個副作用，是不是蛇蛇為了滿足梧桐的喜好而故意保留的。

“舍沙”是梅比烏斯在前文明時期融合的崩壞獸基因，所謂的“無限”、“新生”、“永存”、“恆常者”等等，就是蛇蛇從這隻崩壞獸的身上收獲的能力。

“你是想和在下、小格蕾修一同去找梧桐?”櫻放下酒杯，吃了一口小柿子，猜測道。

“嗯。”

伊甸點了點頭，終於說出了來意:“畢竟，凱文的艦隊已經出發了，而我，也終於清閑下來了，自然要去親自領略一下現文明的韻味。”

這麽多年以來，伊甸很忙，從未回過她原本的世界泡。

如果不是維爾薇的工坊能夠大批量的生產、可量子化的泰坦機器人，伊甸可能還會繼續忙下去。

維爾薇的能力非凡，伊甸只要往她的身上大量的“撒錢”、支持她，她就能讓“金主媽媽”滿意。

在梅博士她們原本的計劃中，伊甸是第一艦隊的一員，可是，計劃趕不上變化，由於“量子泰坦”的出現，第一艦隊的人大大減員了，如今只有凱文、蘇和千劫三個男人，以及一千多名量子泰坦。

有這三個人，艦隊的安全問題基本就不需要擔憂了，那一千多名量子泰坦也不是戰鬥用的，而是多功能的“搬運工”。

無論是什麽時候，都缺乏人才，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如果機器人能代替人才乾某些工作，那盡量就用機器人。

人才要去做更重要、且機器人無法做到的事。

華的那支艦隊也被換上了大批的可“虛數化泰坦機器人”，但是沒有凱文的艦隊換的徹底，大概六百多名。

畢竟，華和小識她們需要跟人打交道，並且，這些泰坦的造價和維修也很昂貴。

“你是何時對現文明感興趣的?”櫻為伊甸倒了一杯酒。

“一直都很感興趣。”

“那你當初為什麽還要赴死?你不是說，我們的文明造就了你的藝術、更造就了你，你是屬於舊文明的人嗎?”

伊甸輕輕笑道:“當時的情況，需要一個人去赴死。”

“嗯?什麽意思?”櫻輕挑娥眉。

伊甸答非所問道:“創新是藝術的生命與靈魂，追求藝術的腳步，是永無止境的。而我的生命，停留在舊文明太久了。”

事實上，伊甸比大多數人更向往活到現文明。

“櫻小姐是何時成為的律者?”伊甸為櫻倒了一杯酒。

櫻回過了神，說了一句廢話:“很早之前。”

“成為律者後，身體有什麽異常的變化嗎?”

“肯定會有，不過，只有在戰鬥時會顯現出來，怎麽，你也想成為律者?”櫻饒有興致的問道。

伊甸搖了搖頭，好奇道:“有尾巴嗎?”

“不告訴你。”櫻笑眯眯的說道。

伊甸有點難受了。

“難道說，你是想擺脫融合戰士的身份?”櫻問道。

“不，我不抗拒融合戰士的副作用，挺好的。”

“那是因為你‘人為崩落’後的樣子充滿了美感，足夠藝術。”櫻感慨道，“真羨慕你，很少有人‘崩落’後會像你一樣美麗，你看梅比烏斯，她‘崩落’後的模樣就非常醜。”

“別這麽說， 以博士的審美觀來說，那副模樣應該很……嗯……藝術。”

櫻突然奇想道:“伊甸，你‘崩落’後載著在下，在這個世界暢遊幾圈怎麽樣?”

“我不想‘崩落’。”伊甸拒絕了。

禮尚往來，櫻既然不想滿足她的好奇心，她也可以讓櫻不舒服。

“你不是不抗拒嗎?”

“不抗拒不代表喜歡以那副面貌出現，我怕嚇到普通人。”

“今天的你怎麽還沒喝多。”

“單純的酒，飲多少我都不會醉。”伊甸輕輕晃著酒杯，悠悠的說道，“我們喝的太急了，我還未品味出其中的滋味。”

“……”

夜色漸盡，天空漸明。

酒微醺，人微醉，此意最闌珊。

櫻放下了酒杯，道:“伊甸，不要再想著犧牲了，好嗎?”

“嗯……我知道的，我不會再給梧桐添麻煩了。”

“在下的意思是，你要對自己好一點。”

第58章 長夜未明酒未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