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壞傳記第110章 侵蝕之變，成長之苦

一個月後，

深夜，

麟山，地府第12層，一間人跡罕至的空蕩蕩的房間。

鈴和緋玉丸打掃完室內的灰塵後，把門反鎖上了，仿佛被關在了一個大棺材中。

“你確定要那麽做嗎?鈴。”緋玉丸一臉擔憂的問道，她的一隻小手提著一盞照明用的多功能燈。

“嗯。”鈴抿了抿淡粉色的薄唇，點了點頭，“畢竟這段時間我們都已經布置了那麽多東西，沒道理在此時放棄，否則不是白準備了麽?”

“我怎麽感覺你的意志不是很堅定呢?”緋玉丸用另一隻小手抓了抓後腦杓。

“……”

鈴的意志確實不是很堅定，在她決定成為本文明的侵蝕之律者的第二天，就後悔了。

老老實實的過日子不好嗎?瞎搞些什麽東西啊?那日半夜，她為何會與緋玉丸說那些話?是熱血上頭了嗎?

被大姐和姐夫保護不好嗎?瞎去追求什麽力量?

哎……一時的衝動果然是魔鬼。

不過，鈴又不好意思和緋玉丸說，自己不想成為侵蝕之律者了。

她終歸已誇下了海口，又是“屏蔽”姐夫，又是在力量上和大姐“比肩”什麽的，還給緋玉丸出了一道“選擇題”，若是突然反悔、退縮，是不是有點不太好?

有點丟臉。

因此，鈴拖拖拉拉的做了一個多月的準備工作，才終於下定決心，在今晚來到了這裡。

其實根本就不需要準備太多的東西，鈴就是由於心中的猶豫而導致了行事的拖延。

而在緋玉丸的眼中，鈴十分善解人意，她之所以這麽拖遝，是在給自己選擇的時間。

所以，緋玉丸決定認認真真的思考，不辜負鈴的一片心意。

然而，緋玉丸越認真思考，鈴越不好意思放棄，直到走到了此刻的地步。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鈴或許真的有一顆變強的決心，只是她不知道而已，她平時丟人都丟習慣了，不是很看重自己的顏面。

也許，她也想為大姐和姐夫做一點什麽。

“要不還是再想一想吧。”緋玉丸心事重重的勸道，“成為侵蝕之律者的過程應該很危險吧?如果一不小心失敗了……即使你不願告訴我有什麽後果，但是我不傻，能猜到失敗的後果肯定很嚴重。”

“而且，就算我們成功了，可事後又該怎麽辦呢?”緋玉丸把燈放在了地上，攤了攤小手，繼續說道，“大姐和大姐夫一定會因為我們的魯莽、不聽話而責怪、訓斥我們的，我不想被批評……要不……算了吧，鈴。”

小家夥此時的心態有點像，想要去做壞事，卻怕被家長發現、批評的小孩子。

緋玉丸退縮了，她也早就想退縮了，這番話她在心中醞釀了好久，如今才終於說出口。

鈴的內心自然產生了猶豫、動搖，以及對未來未知的恐懼，但是她卻用堅定的語氣安慰道:“沒事，我一定能成功的，你以為我是誰啊?我可是侵蝕之律者！天帝的小姨子！大姐的妹妹！曾經無限組個人賽的冠軍！誰我都不慫！我不怕被大姐和姐夫訓斥，他倆也不敢拿我怎麽樣的，沒事的，真的沒事的，到時候我幫你頂罪。”

鈴仿佛是在給自己打氣，她表現得很有義氣，作為保護緋玉丸的“老大”，她可不想被“小弟”看扁了。

緋玉丸對鈴的話深表質疑，不敢拿你怎麽樣?大姐和大姐夫也沒少打你的屁股呀！

難道說……鈴已經不怕被打屁股了?

有點厲害！

不愧是鈴！有勇氣！不愧是另一個我！

“那……好吧，

你小心一點，感覺有哪裡不對勁就馬上放棄，好嗎?”“嗯。”鈴點了點頭，拍了拍緋玉丸的大腦瓜，安慰道，“放心，我可是很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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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是有一定的把握的，畢竟，可能除了姐夫以外，世上沒有人比她更懂「侵蝕」了。

鈴的實力總歸是人類的頂尖水平，哪怕她平時表現得很拉胯。

昏暗的房間內很安靜，

鈴調整好了狀態，開始用侵蝕之力小心翼翼的侵蝕這間房間，讓其“實數”停止運動、讓其“時間”停止流逝、讓其“空間”獨立於世、讓其“存在”了無人知……

這個過程十分漫長，持續了一個多時辰才結束，期間，鈴的意念格外專注，懂事的緋玉丸關上了燈，沒有說話打擾她。

終於，在順利結束後，緋玉丸重重的松了一口氣。

鈴居然真的做到了，真不愧是鈴！真不愧是另一個我！

侵蝕完這片區域後，鈴自然也松了一口氣，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發絲與毛茸茸的大尾巴，盤腿坐在了房間中央的坐墊上，接著從「侵蝕之鍵:地藏禦魂」中取出了一大塊崩壞結晶。

這塊崩壞結晶是她用地藏禦魂中的律者核心、偷偷的從虛數空間內一點一點的搬運、凝結而成的。

她事先搞了許多塊崩壞結晶，因為“封閉”此處的空間後，鈴就無法再與虛數空間構建“鏈接”，從那裡獲取崩壞能了。

這些崩壞結晶的能量若是同時、瞬間爆發，能輕而易舉的摧毀掉一座大型城市。

漆黑的房間內，崩壞能散發出了淡淡的粉紫色光芒，危險而又迷人，微弱的光線照在了鈴和緋玉丸的身上，在蒼白的地面與牆壁上留下了兩道長長的影子。

鈴有一點不安，或許是源於生物的本能對崩壞能抗拒，也有可能是身後空蕩蕩的感覺造成了她的不安。

鈴沉思了片刻，起身拿起坐墊，坐在了房間內的東北角，當後背、尾巴與牆面貼在了一起，那股不安的情緒才稍稍好轉。

緋玉丸察覺到了鈴的不自信，但是她猶豫了一會兒，沒有再勸對方放棄、打擊鈴的自信心，都已經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上，估計鈴是不可能放棄的了。

“那個……鈴，你說，假如成功了，你的身體中會不會再誕生出一個律者意識?”緋玉丸飄到了鈴的身旁，瞪著純潔的大眼睛，天真的說道，“如果又有另一個我出現了，那麽我們該給她起一個什麽名字好呢?”

緋玉丸在用一種稍顯笨拙的方法，試圖轉移鈴的不安與顧慮。

鈴微微一愣，隨即笑著搖了搖頭:“不知道，未來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準呢?”

“嘿嘿～我還挺想再多一個玩伴的。”

“是麽……我也挺想身邊再多一個可愛的緋玉丸。”

“嗯?哎呀！不能再叫‘緋玉丸’啦！我是獨一無二的！”緋玉丸虛空跺了跺腳。

“呵呵，當然，你對我於而言，永遠都是獨一無二的。”鈴伸手捏了捏緋玉丸的臉頰，溫柔的笑道，“謝謝你陪了我這麽多年，緋玉丸。”

“哎呀，說這些幹什麽嘛?怪讓人害羞的。”緋玉丸有一點不好意思，不自在的說道。

二人沉默了少許，鈴說道:“我……開始了?”

“嗯……加油！你一定能夠成功的！我幫你護法，不讓任何人打擾到你！”緋玉丸攥著小拳頭，鼓勵道。

“好。”

鈴深呼了一口氣，閉上了雙眼，摒棄了腦海中所有的雜念，接著，她開始吸收崩壞結晶所散發在周圍的崩壞能了。

吸收的過程循序漸進、由少及多，直到她直接吸收崩壞結晶中的崩壞能、才感到了身體的不適與疼痛。

不知幾千年以前，鈴依稀記得梧桐曾與她說過，侵蝕之律者的誕生方式，最好是從死亡開始，到新生結束，她當初的誕生過程存在著缺陷、並不完整。

不過，膽小丟人的鈴目前仍然沒有面對死亡的勇氣，死亡本就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她或許會為了別人去直面死亡，但是犯不著為了自己的力量而去冒那個險。

所幸，鈴也不必面對死亡，她對「侵蝕」的理解很深，哪怕不逝去，也能成為完美的侵蝕之律者。

前提是，本文明沒有侵蝕之律者。

崩壞能在體內緩緩流淌，於胸口處匯聚，其劇烈的破壞性與侵蝕性給鈴帶來了難以言喻的痛苦。

成為律者的所有方法、途徑中，鈴選擇了一個最笨、最簡單、最粗糙的方法，那就是不斷的吸收崩壞能，以此凝結律者核心。

她的天賦很好，有這個實力。

鈴不記得自己多久沒有品嘗過這種痛苦了，上一次，或許還是在她成為侵蝕之律者的時候。

這種痛苦比凌遲或被萬千蟲子撕咬、啃食還要折磨人，她的皮膚出現了大面積的被崩壞能侵蝕的粉紫色紋路，連由於身體的劇痛而出現的汗珠都會被瞬間蒸發掉了。

鈴的面目猙獰，藍色清澈的大眼睛變成了血紅色，嘶啞乾澀的嗓子中發出了她沒察覺到的呻吟，這嚇壞了陪伴在一旁的緋玉丸。

可是，緋玉丸又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能怎麽辦，只能乾跺腳著急。

她想上前去吸收崩壞能，幫鈴分擔壓力。

但是她又不敢，她怕自己魯莽的行為會打擾到鈴，幫忙不成反壞事兒。

雖然在承受著無比的痛苦，但是鈴讓自己的意識仍然保持著清醒，她有一點後悔了，卻沒有慌亂、急躁，她也顧不得後悔，目前所發生的一切，都在鈴原本的預想之中。

這就是成長所必須經歷的過程，想必，姐夫和其他人，為了追求能夠守護他人與自己的力量，一定承受過遠比她現在還要痛苦的事情。

姐夫能承受，大姐能承受，梅比烏斯博士能承受，她也一定能！

「侵蝕」是崩壞能的一種表現形式，但「侵蝕」卻能侵蝕崩壞能，然而，鈴並沒有去侵蝕體內的崩壞能，以求減輕部分痛苦、壓力，因為時機還未到。

她取出了一把創生之鍵，遞給了已急哭了的緋玉丸，盡管鈴已說不出話來，但是緋玉丸馬上就理解了她的行為。

鈴需要緋玉丸幫忙治療自己受傷的身體。

臉上掛著淚珠與鼻涕的緋玉丸接過了創生之鍵，狠狠地咬著牙，幫鈴治療著身體。

這一刻，小家夥似乎變成熟了不少，也許她的本性本就很堅強，只不過是平時被大家夥兒保護得太好了。

千萬要加油啊！千萬要成功啊！

大姐夫保佑！

不，不需要大姐夫，鈴自己一定能夠戰勝困境的。

盡管此處已沒有了時間的概念，但鈴和緋玉丸是“活”的，所以時間依舊在她們的身上一點一滴的流逝，不知過了多久，一塊崩壞結晶終於被鈴吸收完了。

鈴覺得胸口漲漲的，不知是不是錯覺，那裡多了一小塊粉紫色的結晶。

侵蝕完這顆結晶後，鈴稍作休息，調整了一下狀態，又取出了一塊崩壞結晶。

鈴就這樣不斷的吸收著崩壞能，痛苦的時間不知持續了多久，或許是一個月，或許是一年，或許更久。

苦難的時光給人的感覺總是格外漫長。

最終，在鈴和緋玉丸的精神即將崩潰的邊緣，一顆粉紫色的核心在鈴的體內形成了。

此期間，緋玉丸的心情從最初的擔憂，變成了麻木，再到痛苦，最後，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是她也咬著牙堅持了下來。

鈴承受的壓力自然比緋玉丸更大。

當鈴說出“完事了”的時候，欣喜若狂的緋玉丸抱著鈴痛哭了一場，肆意的發泄著壓抑難過的情緒。

終於結束了。

陰暗的房間內，一顆閃爍著淡粉色光芒的寶石懸浮在鈴的指尖。

“這就是現文明的侵蝕之律者核心?”緋玉丸用鈴的衣角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水、鼻涕，眼神呆滯又好奇的打量著。

她想伸出手指去碰一碰，卻又不敢，她怕碰壞了，白瞎了鈴的心血，也怕這一切是鏡花水月、夢幻泡影。

鈴的眼睛又變回了藍色，她無神的看著指尖的寶石，沉默了許久，面色複雜道:“不、知道……”

“嗯?什麽?”緋玉丸聞言一懵。

“我、不知道、它是個、什麽、東西，反正……不太像、侵蝕、蝕之律者的、律者、核心。”鈴的語言有些生澀，她太久沒說過話了。

“那、那、那……那不是律者核心還能是什麽?”緋玉丸急了，她們不會白努力了吧?

不要啊！

老天爺不能這麽對待她們啊！

“不知道……”

“會不會是你看錯了?我聽大姐夫說過，前文明和現文明的律者核心不一樣，律者權能也不一樣。”緋玉丸提醒道，她用希冀的目光看著鈴，希望能夠得到好的答案。

“不知道……”鈴想了想，道，“它像核心，又不像。”

她的話語流暢了一些。

緋玉丸又開始擔心起鈴的腦子是不是出問題了?她怎麽看起來傻傻的?一問三不知。

像極了曾經的自己。

“我們回家吧。”緋玉丸建議道。

她現在格外懷念自己的床、臥室、家，無比想念大姐和大姐夫。

她主要是想讓大姐夫幫忙治療一下鈴的腦子。

估計緋玉丸再也不想在沒有窗戶的黑暗房間中呆著了，她都產生了被埋葬在棺材中的錯覺了。

“好……”鈴木訥的點了點頭。

收起粉色透明的寶石後，鈴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起身破除了房間內的「侵蝕」，打開了房門。

鈴的大尾巴又長出了幾條，而且更長、更大了，她現在有九條尾巴，估計撲上去、躺在其上，比躺在床上還要舒服。

讓人看到了就想摸一摸。

房間內不知過了多久， 但房間外的世界隻過了一瞬。

門內站著鈴和緋玉丸，門外站著梧桐和櫻。

四人相對，鈴和緋玉丸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幾步，目光躲閃、畏懼，像極了做錯事，被家長發現的小孩子。

她倆很想念梧桐和櫻，但又怕看到對方二人。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累了嗎?和大姐回家吃口飯、洗個熱水澡，然後再美美的睡一覺，今晚大姐陪你。”櫻向前走了幾步，伸出手摸了摸鈴的臉頰，溫柔的笑道，“大姐給你倆做了你們最喜歡吃的油豆腐。”

櫻並沒有去責怪、訓斥二人。

梧桐也罕見的沒有開口說話。

黑暗中，櫻的目光似水，櫻色的長發柔軟如絲，指尖細膩熟悉的溫度與觸感，以及所說的話語，讓鈴和緋玉丸的心理“防線”一下就崩潰了。

“大姐……”

鈴的聲音哽咽，猛然哭出了聲，她一把抱住了櫻，把頭埋在了櫻的胸口，抽泣痛哭著。

聽到鈴的哭聲，緋玉丸也不由自主的跟著哭了出來，也撲向了櫻。

她倆於黑暗之中承受了太多、太漫長的痛苦，到頭來，卻不知道結果如何，成功與否，是好是壞。

委屈、心酸、難受、茫然等種種的複雜情緒纏繞心間，於此刻得到了宣泄。

這或許就是家的感覺。

家不是一個特定的地點，而是心所在的地方，哪裡有關心、包容你的家人，哪裡便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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