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錢莊增添了置換舊幣的營生之後生意是更加火爆了,各大分號皆是門庭若市忙都忙不過來。
總號這邊,信王朱由檢和囯丈吳養春那也是忙得廢寢忘食,連人影都不見了。
這天午膳的時候,皇貴妃吳婉兒甚至都忍不住抱怨道:“皇上,我娘說我爹都好幾天沒回家了,您也不管管他。”
呃,這個,管,當然要管。
泰昌也奇怪著呢,信王也好幾天沒回宮了,這兩個家夥到底在忙些什麽呢?
當天下午,他便換上便服,帶著一眾護衛高手來到了西長安街的大明錢莊總號。
這裡原本是魏忠賢霸佔的一個大宅院,佔地足有數百畝,前院正好有個碩大的迎客大堂,可以做交易大廳用,所以,他乾脆就撥給大明錢莊做總號了。
這會兒這裡可不是一般的熱鬧,那大門兩邊出入的人流就沒有停過,簡直是摩肩接踵,源源不斷。
大門中間過車的通道那也是車水馬龍,川流不息!
泰昌一看這場景都怎舌不已,這一車車的,就算全是舊銅錢那也能賺不少啊,要知道,置換舊銅錢那也是要收半成費用的。
這大明錢莊一天到底能賺多少錢啊?
說實話,他還真不清楚。
因為大明錢莊開張還不到三個月,中間他一去海神港就是一個多月時間,而且回來之後就在忙活統一貨幣的事情了,根本沒時間查看大明錢莊的帳本。
這一趟過來,他正好也順便看看錢莊的帳本,可謂一舉兩得。
這大明錢莊的總帳自然不可能在前面的交易大堂裡面,信王朱由檢和囯丈吳養春也不可能在這裡當掌櫃,給人換錢。
這兩個家夥肯定是在後院忙活呢。
他直接讓駱思恭上前跟看守後院的護衛打了個招呼,然後就帶著一行人端直往後院中走去。
這後院人也有不少,不過大多都是匆匆跑過來送帳本的,又或是送完帳本準備回程的。
泰昌跟隨著送帳本的人直接走進後院大堂一看,頓時目瞪口呆。
好家夥,這裡的帳本也太多了。
信王朱由檢和囯丈吳養春是有樣學樣,直接就把大堂裡的家什全清空了,就擺了一張大條桌,那條桌中間的帳本是一堆一堆的,每一堆都有幾尺高。
條桌兩邊光是算帳的帳房先生就有二十多個,每個人都是一手算盤,一手毛筆,劈裡啪啦的忙個不停。
外面,還有人不斷把一疊疊帳本送進來,又急匆匆的跑出去,根本就沒人管他們這幾個不速之客。
或許他們都認為,既然錦衣衛和宮裡的太監能把人放進來,這些應該也是錢莊裡的人。
這時候信王朱由檢和囯丈吳養春竟然也跟那些帳房先生一樣埋頭在那裡算帳呢,根本就沒人理他這個皇帝。
這小家夥什麽時候算盤打的這麽溜了?
泰昌偷偷走到朱由檢身後一看,眼中不由異彩連連。
說實話,他都不知道自己寶貝兒子算帳這麽厲害的。
他站在朱由檢身後看了好一陣,一旁的吳養春突然放下毛筆,長噓了一口氣,隨即感歎道:“金陵分號上個月的帳總算是對完了。”
泰昌忍不住問道:“總共多少?”
吳養春聞言,回頭一看,嚇得差點沒從椅子上蹦起來。
泰昌卻是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一手做禁聲狀,低聲道:“不必多禮,你這些天忙些什麽呢,都忙得忘了回家了。”
吳養春看了看一旁仍在埋頭對帳的信王,又看了看兩邊毫無察覺的帳房先生,這才小心的坐下來,尷尬道:“這不月初了嗎,各個分號都要算上個月的分紅,
所以,這幾天有點忙。”分紅啊?
一個分號的分紅有多少呢?
泰昌饒有興致的問道:“金陵分號上個月的分紅是多少?”
吳養春不假思索道:“差一點點五萬兩。”
什嗎?
這麽多!
泰昌忍不住吃驚道:“怎麽這麽多,他們不是才百分之二分紅嗎?”
百分之二?
吳養春忍不住問道:“這個,何謂百分之二?”
泰昌立馬解釋道:“也就是一百份裡面佔兩份,用通常的說法就算是一成裡面再分兩成,他們總共才佔這麽一點分紅,他們怎麽會分到這麽多呢?”
哦,原來是這個意思。
吳養春指著帳本解釋道:“這個也要加上他們本身收益再算的,金陵分號的存銀都三百多萬兩了,而且存取比較頻繁,光是這塊,一個月收益就差不多五萬兩了,還有匯兌更多,匯出的和匯入的加起來都兩百多萬兩了,這一塊的收益就是十多萬兩,而上個月所有分號的收益加起來是一百萬兩左右,他們佔了一成多,這樣算下來,他們的分紅就是差不多五萬兩了。”
整個大明錢莊一個月收益就有一百萬兩,一年豈不是一千二百萬兩!
泰昌都被這驚人的收益嚇了一跳。
要知道,這會兒大明的稅賦收入雖然有所增加,一年也才五百多萬兩啊,開個錢莊收益竟然是稅賦收益的兩倍多!
這個他著實沒想到,一開始他隻想著印銀票,籌點錢應急呢。
他哪裡能想得到錢莊的收益會如此驚人。
如此驚人的收益,分配就成了個大問題。
這按收益佔比和本身的分紅佔比結合起來算倒是沒什麽問題,多勞多得,天經地義。
問題就是,各大分號的分紅太多了,一個分號五萬兩分紅也太恐怖了。
要知道,這會兒錢莊才開了不到三個月啊, 存銀還遠遠沒有達到巔峰,就這,一個分號一個月就能分到五萬兩,如果存銀達到上億兩,那這金陵分號一個月豈不是就能分二十五萬兩,一年下來就是三百萬兩啊!
這樣分下去不行啊,用不了幾年,民間的錢大半都要變成這些分號的分紅了啊!
這對於農戶和商戶來說都不是好事啊!
想到這裡,泰昌果斷道:“這樣分紅不行!”
啊!
不行?
吳養春聞言,不由驚呼道:“那我們這幾天不是白算了!”
啊!
白算了?
所有人,包括信王都停下手中的活計,抬起頭來。
朱由檢順著吳養春的目光往後一看,慌忙起身躬身道:“父皇,您來了!”
啊!
皇上?
一眾帳房先生嚇得,連忙拉開凳子趴地上惶恐道:“拜見皇上。”
泰昌這個尷尬啊,他著實沒想到,一句“這樣分紅不行”就把吳養春給嚇得驚呼起來。
不過,想想也正常。
人家可是廢寢忘食的在這裡核算了幾天了,他突然之間來句不行,那豈不等於人家這幾天白忙活了!
泰昌想了想,還是抬手道:“行了,都起來吧,朕的意思是這樣分下去不行,不是這個月這樣分不行,你們繼續核算,檢兒、囯丈,你們跟朕去書房商議一下。”
哦,原來沒白算啊!
一眾帳房先生都暗暗松了口氣,小心的爬了起來。
不過,他們都躬身站在那裡,不敢立馬坐下來,直到泰昌帶著信王朱由檢和囯丈吳養春消失在門外,他們這才坐下來繼續埋頭苦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