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有條月牙河之二 ()”

就在包家熱火朝天準備的時候，一個遠方來的電話，又激起一場波瀾。

電話是秋月從孔雀屏草原打來的，主要是問候包牧仁一家。接到他的電話，包牧仁“嚴重地”激動了，真誠地邀請秋月有時間來參加女兒阿茹娜的婚禮……

烏蘭圖雅這個氣啊！

“八下還沒有一撇兒的事兒，你告訴個外人幹啥?”

“人家是外人嗎?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救命之恩呢?那就更嚴重了。”包牧仁掛斷電話，得意地說。

烏蘭圖雅:報報報！我看快要“抱”到一起了！

“嚴重地不懂事兒！”

包牧仁生氣地說。烏蘭圖雅一摔門，走了。

…………

阿茹娜的新房已經裝修好了，她便從租住的宿舍裡搬了出來。媽媽的突然到來讓她很高興，也感覺到媽媽的情緒不好。當問明白怎麽回事兒後，阿茹娜樂了，說:媽，我爸是啥人你還不知道啊?過大半輩子了，這個年紀怎還學年輕人吃上醋了。

“哼——”烏蘭圖雅還是余怒未消，“你爸是啥樣人我還是知道的，但是，這個社會可是變化快啊。再說了，你爸對我從來都沒那樣過，你都沒看到啊，對那個女的，隔著手機那家夥笑的——我就從來沒見過他那麽不正經過，一臉賤樣兒……我都不好意思說。”

“媽，越說越過分啦?我爸怎麽就不正經了?那女的是誰、怎回事兒你還不知道嗎?別硬給安‘壞名聲’。”

“我——反正你爸他有問題。”

阿茹娜笑了，拉著媽媽的手，哄著她說:是是，我爸有問題，我媽是最好的媽媽，行了吧?等我回去訓我爸去。媽，既然來了，那就住一宿吧，明天再回去。

“哼——我從今天起就不回去了，讓他和秋月倆人過吧。”

烏蘭圖雅說完，就樂了。

…………

話雖這麽說，由於還得忙著阿茹娜的婚事，家裡的活兒很多，烏蘭圖雅只在阿茹娜那兒住了一宿，就回到了月牙河村。

包牧仁沒有給烏蘭圖雅過多的解釋，雖然吉雅在中間幫助周旋，雖然烏蘭圖雅也感覺自己做得不妥了，但是都沒有相互道歉，兩人暗地裡鬧得很僵。

包牧仁夫妻倆又鬧矛盾了，這個所謂的“新聞”在月牙河村迅速傳播並公開化。有幾個不明真相的、搗蛋的家夥開始說三道四，說“年近半百也風流”。又是其其格和袁振富幫著調解，兩人才算答應“合好”，只是雙方心裡都很不舒服。

這就算是阿茹娜婚禮前的一段小插曲吧。

…………

阿茹娜要正式舉辦婚禮的前一天，包家沸騰起來了，十裡八村的親戚朋友都提前來道喜。村子裡的年輕人、“手藝人”大都來幫忙，劈柴的、燒水的、殺羊的、炒菜的……人流穿梭，做著充分的準備;“借光借光，別油著嘍”“這邊兒給倒奶茶”……吆喝聲此起彼伏。

在這個熱鬧的時候，袁月亮來到了包家。一進院門，看到熙熙攘攘的人，她似乎有些猶豫，最終還是大大方方地進了院子，並和認識的長輩們禮貌地打著招呼。

有幾位外村來的婦女竊竊私語——

“這姑娘誰家的?長得真文靜，打扮得真利索。”

“可不是，長得多水靈啊。看那雙大眼睛，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樣。”

“她就叫月亮，老袁家的，和阿爾斯楞是從小的同學。”

“哦，就是其其格的姑娘吧?她媽總叫她‘薩仁’是不是?”

“對。薩仁不就是月亮的意思嗎?這孩子出息了，

今年考上大學了。比我們村的孩子可強多了。”……

袁月亮沒有心情聽她們閑聊，繼續往屋裡走。

烏蘭圖雅迎了出來，不知怎的，看到袁月亮竟然流下了眼淚，拉著她的手說不出話來。袁月亮的眼睛也紅了，並沒說什麽，跟著烏蘭圖雅進了屋。

阿爾斯楞從外面買東西趕了回來。幾個年輕的小夥子湊到他身邊幫著拿東西，又是怪笑又是擠眉弄眼。有一個附在他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阿爾斯楞忙把東西交給他，快步進了屋。

這是阿爾斯楞自己的小屋，很小，所以就沒有外人進來。見兒子回來了，烏蘭圖雅擦了擦眼睛說:月亮啊，阿爾斯楞你倆聊，大娘還得去招呼客人呢，你別走，一會兒就在這兒吃。

袁月亮說:大娘，你快忙去吧，不用管我。我一會兒就走，家裡還有事兒呢。

烏蘭圖雅本想再多說幾句話挽留挽留，覺得還是把時間留給兩個孩子吧， 就走出了屋，並把門輕輕帶上。

阿爾斯楞招呼袁月亮坐下，一時不知從哪兒說起，便問:你什麽時候走啊?

袁月亮一驚:我剛來就問我什麽時候走?不歡迎啊?

阿爾斯楞緊張得不行，趕緊解釋說:不是，不是那個意思，不是攆你。我是問你上大學——什麽時候走。

袁月亮笑了，她當然知道阿爾斯楞的意思，只是故意逗他而已。

“明年吧。”袁月亮認真地答。

阿爾斯楞一時沒有反映過來，附和著說:明年啊，到時我可不一定能送上你了——什麽?明年?你這學校怎麽開學那麽晚啊?

袁月亮終於忍不住笑出聲兒來，然後堅定地說:我今年不去了。我要重新考！

阿爾斯楞怔住了，苦笑著說:你說話——越來越像袁野了。我都聽不出來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袁月亮說:阿爾斯楞，你聽好了，我接下來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千真萬確的！我真的要複讀，明年重新考！

“為什麽?”

“不為什麽，我對今年的專業不滿意，就是想考一所自己喜歡的大學。”

“真的?”

袁月亮沒有回答，眼睛卻盯著阿爾斯楞，一動不動。

阿爾斯楞從她的眼睛裡看到了堅定和真誠，他低下了頭。

“月亮，你不後悔?”

袁月亮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道:我今天來，是想問你複習不複習的。你要是複習，咱們還可以……你要是出去打工，我轉身就走，從此以後……恐怕就會——天各一方了……

阿爾斯楞咬了咬牙，說:我也要複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