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有條月牙河之二 ()”

進入紅樓市區上來這兩人，在阿爾斯楞和袁野前面的空座上坐了下來，女孩兒同袁野一樣坐在靠窗的位置，男子坐在了阿爾斯楞前排的座位。女孩兒的頭髮稍輕輕掃了袁野一下，特別是她身上化妝品的清香令他腦門兒發脹，小心臟“撲通撲通”跳個緊張。

袁野破天荒地“關”上了嘴巴。

…………

那位男子愛撫著女孩兒的秀發，女孩兒嬌嗔地說:別動我頭髮，說過多少回了，就是不聽呢?

男子呵呵一笑，左手臂順勢摟住了女孩兒的肩膀。

阿爾斯楞皺起了眉頭，袁野則張大了嘴巴。

女孩兒又把男子的手甩開了，嚴肅地說:別跟我套近乎。你和那個女人是一夥的，就知道欺負我。

“我哪敢啊?只要你不生我老婆大人的氣，我就高興了。說吧，咱們是先吃飯還是先看電影?或者去逛逛商場?”男子還是笑呵呵的。

“隨便，聽你的。”女孩兒略顯高興了。

阿爾斯楞眉頭擰成了疙瘩，袁野驚得的下巴快掉到了地上。旁邊很多人都對這一男一女側目而視，這兩人卻視而不見。

“寶貝兒，開心點兒。噢，我替她向你道歉。”

“你道歉?你能代表得了她嗎?我看她就是更年期提前了！”

“別這麽說！不管怎樣她是我老婆，是看我面子——”

“我不聽！”女孩兒捂住了耳朵。

阿爾斯楞最見不得這樣的，肺都要氣炸了。聽到此處袁野同樣徹底傻掉了，還是歪頭看了看阿爾斯楞，他太了解這頭獅子了，便伸手按住了阿爾斯楞已經攥緊的拳頭，示意不要惹事兒。

男子拉過女孩兒的手讓她看窗外，說:明天是你生日，我要送你一樣特別的生日禮物。你看到那輛紅色的小汽車了嗎?

女孩兒興奮地說:看到了看到了，不會是送我汽車吧?

男子嘿嘿一笑，說:當然不會，但是，我會送你和這汽車同一顏色的電動車。

女孩兒輕輕一拳打在男子的胸口，說:沒你這樣的吊人家胃口的，一點兒男人的大氣勁兒都沒有。

阿爾斯楞真真實在聽不下去了，忽地站起來，一把扯過那男子的脖領子，把他拉得轉過了身，另一隻手握緊的老拳對著驚詫的臉就要行動……

…………

不單單是男子和那女孩兒沒反應過來，就連袁野都是猝不及防，想要阻攔——晚了。車上的人紛紛轉頭看過來。

袁野一看大事不好，趕緊站起身扳住“抽風獅子”左手緊攥的老拳。由於空間太小，慌亂中竟然碰到女孩的頭髮。女孩立即站起身只是瞪了袁野一眼，就開始指責阿爾斯楞:你有病吧?松手！

男子質問阿爾斯楞:你這人怎麽回事兒?有病吧?撒開！

阿爾斯楞惡狠狠地說:有病?我看你才有病！我早就聽明白了，你都是有老婆的人了，怎麽還勾搭人家小姑娘?一聽你們這樣膩膩歪歪的我就來氣！你這種人，就是欠揍！

袁野還是使勁兒拉住阿爾斯楞的胳膊，急切地說道:“獅子哥”，松手松手，不關咱的事兒。事不關“你”高高掛起，快撒開啊！

女孩兒氣得滿臉通紅，大聲喊:我看你是真有病！這人是我爸！松開你的狗爪子！

阿爾斯楞鄙夷地看著女孩兒，說:你爸?是乾爹吧?姑娘，做人要自重啊。

“你——”女孩兒氣得說不出話來。

男子說:小夥子，趕緊松手，你是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是我親閨女，今天她們母女倆鬧了矛盾，我帶我閨女出來哄她開心呢。

“上墳燒報紙——糊弄鬼呢吧?誰信啊?我今天就要教訓教訓你這個花心大蘿卜！”

阿爾斯楞說著就要動手，袁野死命拉住，懇求道:“獅子哥”，你可冷靜冷靜吧，真不關咱們的事兒。人家都說了，是父女倆，是親的，不是乾的！

那女孩兒掏出手機，大聲警告道:你再不松手，我就報警啦?

男子怎麽用力都掙脫不開阿爾斯楞鉗子般的大手，哭笑不得地說:小夥子，脾氣這麽暴呢?我們真是父女，我們有身份證，你可以看一下，我姓劉，叫——

“爸，和他廢什麽話?他有什麽資格看咱們的身份證?我馬上報警！”

女孩底氣十足的一聲“爸”叫出來，袁野就預感到這事兒要壞菜。司機邊開車邊聽後面的吵鬧，聽到後邊兒真要報警了就喊道:都消停消停吧！鬧哄哄的！這可是公共場合，都注意點形象嘛，報什麽警啊?小夥子你快松開人家， 道個歉就算了吧。這事兒讓你們鬧騰的，唉——

袁野又拉胳膊又哀求，發怒的“獅子”才極不情願地松了手。袁野趕緊向男子和女孩兒道歉，連聲說:對不起，對不起。我這哥們兒受到過嚴重刺激，精神不太好。這不，我正領著他去醫院複查呢。二位大人不計小人過，額頭跑馬、肚裡行船，別跟我哥哥一般見識。他其實挺可憐的……唉，我給二位賠不是了。

說完，還很真誠地深鞠一躬。恰巧，醫院站到了，袁野拉起阿爾斯楞連頭都不敢抬就下了車。

劉姓男子和女孩透過車窗看到二人直奔醫院而去，氣就消了大半兒。男子說:看來，這虎小子真有病啊。應該看看精神科。

女孩沒好氣兒地說:誰知道是真的假的！

車上很多人都用鼻子輕輕“哼”了一聲，鬧不清要表達什麽意思。

…………

已近半百、現年四十九歲的其其格依舊勤勞淳樸、利利索索，把家裡家外收拾得整整齊齊、乾乾淨淨。家中陳設是樸素的，沙發有些破舊，罩上由她親手繡的草原圖案裝飾簾兒，顯得很有特色。雖然是火炕，因鋪上了民族氈毯，就與城裡的“席夢思”床差不太多了。和很多蒙古族家庭一樣，牆上供奉著聖祖的畫像，獻上白色、藍色的哈達。牆壁上還呈二十度左右的角斜掛有一面大鏡子，這可是個老物件，估計快有其其格的年齡大了。大鏡子兩邊是原配的一副對聯，同樣鑲嵌著鏡框的，上聯“生產是模范”，下聯“勞動最光榮”，橫批“奮勇前進”，繁體大字，厚重古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