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昭達組建肉品協會的時候,本著統籌行業的初心,這個當口平城山事件作為引線,也足以掀起在行業裡的號召力,但他卻忽略了一點。
肉品協會在初建時,學術技術方面的人並不多,更多的是青岩肉商和大型的冷庫主,當他把這些人召集在一起時,漸漸有了一種給他人做嫁衣的感覺。
老話說,不橫不狠不做肉,這些90年代初起家的肉商中,不乏和老一派菜販子那樣的油痞之氣,風光面子的事素來不是小事,他們當中很多都是受了當年平城山冷庫的照顧。如今雖然大哥倒台,整個行業全面整肅,但流貫多年行事風格與規矩不曾變過。
這次所引發的連鎖反應,讓有些臨近居民區的冷庫被拆,商家只能重新租地起家,有的為了翻新冷庫花了過去兩年多的利潤,還有很多被套上了“緊箍咒”,培訓檢查條條框框。
總不能去相關部門討說法,協會內部一鼓搗,不約而同把氣撒在了同興身上。他們還擔心任由這麽下去,保不齊今後哪年同興成了青岩肉界的扛把子,有腿有路的人佔了話事權,那更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實際上,只要同興在協會擺出一個態度,擺正自己的身份和輩分,今後凡事多打打招呼,將來的共處還是有著很大空間。但若同興沒有動靜,對這個一呼百應的群體來說,同興將很快嘗到後果。
三合也是肉品協會的一員,但在協會裡更多是一個隨從的角色,從不主動呼籲什麽。但它很想看看這般嚴峻的境況下,同興是順還是逆,亦或者說,同興到底有幾分能耐值得合作。
深夜,胡殊同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裡,眼前堆著各種各樣的事,除了細化初加工計劃表,還要給余大軍做方案,幫黎舟量化射頻識別。此時的他無法專注下來,發生在肉品協會的事,讓他覺得分外諷刺。
如果沒有自己所灌注給曾昭達的信心,他根本不會在今年啟動肉品協會,為了行業向好,賣圖紙吃下國儲肉,最終換來了一個龐大陣營站在對立面。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行業?
他一度覺得剖析全面而深刻,遲滯冷鏈每一個方向的事他都能寫成報告,但此時看來,他還並不全通那世故。冷鏈業的變革是一種衝擊,它會讓多年固有的盈利模式、生存之道產生改變,人們習慣了“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處事,完全不能忍受“大家一起看他好”。集中,會帶來恐懼,這才是此間的根本原因。
他本一腔熱忱,如今卻親手給自己匯聚起來一片對手。
順與逆,胡殊同根本就沒有想過前者,此路行來攔者眾,技術如此、體系如此、規范如此,人亦如此!樁樁件件都已衝挺過來,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而今時的胡殊同,已不是當年被冰能汙蔑,只能在暗室中苦寫方案急得滿嘴火泡的他。不再是那個多人奔走,挽救於水火的胡殊同。
當年他只有一支筆,但現在,他有同興!
你攜黑雲壓城,我綻金鱗甲光!
一個電話打了進來,張口便滿是震驚。
谷</span>“不好意思胡總,我才有空處理事情,材料上說的那些,您不是開玩笑吧!”
“寧總,三大市場已經養成了人們購買海鮮水產的習慣,而且這裡的盈利空間更大,為什麽不做改變呢?”
“不不!胡總錯意了,一旦三大市場全盤做水產,我擔心的是供應量,您給的這個數據未免太嚇人了吧!就算同興所有的運輸都來跑海鮮,那也根本顧不過來呀!”
“寧總,您那邊不僅要騰出攤位,還要重新確立定位。專注水產將全面擴大我們之間的合作,三大市場更將在青岩確立更為明確的招牌,我相信這一定是雙贏。”
對方沉吟片刻,“胡總,這樣的規模,萬一跟不上,運力這方面我真是有點……”
“寧總,那是我該考慮的事情。”
……
三日後, 大雨之夜,盤渚雙流水產中心。
看到對方的陣仗,兩個人都驚容難抑。一邊是魚蝦滿庫三庫齊開,另一邊則是多達百輛的冷藏車!
二人穿著寬大的綠皮雨衣,雨簾直落眼前,說話都是吼聲出來。這兩人早就熟悉,林翔遇見康興凱,結緣時正也是那冰能事件。
“什麽情況啊!怎麽你還親自過來,殊同要幹什麽!”
“我哪知道,就是天天向我催車,這家夥一下子租了這麽多二手車,我還以為是要開到同興給他撐門面呢。結果他說讓這些車來盤渚拉魚,我就過來盯盯了。”
“你天天找車,我天天調魚,我這一個雙流角都不夠了,那小子怎麽突然間成這麽大胃口了!”
“肯定有事!分批來,滿一批走一批!明天晚些就能到同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