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濃烈的酒氣越來越近,夏小意抓著手電筒,挪動著連連後退。腦子裡像裝了漿糊,黏黏糊糊思考不了其他,喉嚨被什麽堵住,她張了張嘴,竟是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左右兩邊的小木房子裡都還亮著光,只要她喊救命,一定不會有人坐視不理。
可醉酒的男人穿著打扮是本地人,講話也帶著一股鄉音。
李思思那一聲尖叫都沒人推門出來看看,朋友都不能信任,她喊了救命,素不相識的陌生人,真的會幫她嗎?
夏小意陷入無邊的絕望,她在男人略顯迷離的眼裡看到了充滿惡意的欲.望。她摁著地面想爬起來逃跑,被醉酒男人抓住手腕。
“你多大了?聽說城裡來的妹子都長得好看,這小臉蛋瞧著,果真是。走啊,叔叔帶你去吃好吃的。”
她忍住翻湧的惡心,用盡全身力氣想掙脫開。低泣,“放開我…”
“喝口酒?”
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晃了晃還剩一兩口的白酒瓶子要灌她喝下。
夏小意偏頭躲閃,終於喊出聲音,“哥哥…救我!”
醉酒男人如聽到什麽好笑的笑話,大笑起來,“原來你喜歡叫我哥哥,多叫幾……”
一聲悶響,男人被踹翻在地。伴隨醉酒男人的痛吟,夏初的聲音如救世主般響起。
“草!你是個什麽東西?離我妹妹遠點。”
夏小意回頭看去,夏初怒氣衝衝的盯著她,何肆站在一旁,嘴裡叼了根剛點燃的煙,臉色沉得嚇人。
她帶著哭腔喊:“哥哥…”
“你還知道我是你哥?”夏初將她從地上拎起,“站好!夏小意,可以啊你。我就和渝哥還有何肆提前走幾分鍾去搬了個鋼琴,回來你人就不見了!”
夏小意方才被嚇傻,哭不出來,現在眼淚一個勁的往外湧,止也止不住,“我以為你去約會了…嗚…我給你發了消息的…”
“消息?你打開手機看看,我是不是秒回你讓你等我幾分鍾?”夏初瞥了一眼地上的男人,問她,“李思思呢?”
她給夏初發完消息就沒再去看手機,以至於沒有看到。
如果不是因為李思思的央求,她也不會提前離開。被自認為是朋友的人背叛拋棄,自己剛從危險裡被解救出來,背後此時還冒著冷汗。
夏小意崩潰大哭,一邊抹眼淚一邊斷斷續續的說:“她…嗚…跑了……哥哥,我…嗚嗚嗚…我之前沒看到消息,我……”
見夏小意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夏初也紅了眼眶,猛的將人拉進懷裡,“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要再晚來幾十秒,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他無法想象。
何肆一言不發,幽深的眸子讓從地上爬起的醉酒男人覺得毛骨悚然。被嚇的清醒,他裝作若無其事想要離開。
“夏初,帶小意先回去。”何肆淡聲道。
“還能走嗎?”夏初問。
夏小意咬著唇點頭,淚流了滿臉。
見他們的身影遠了些,何肆吐出煙霧,幾個大步上前,追上一瘸一拐的往另一個方向走的醉酒男人。
高大的身形和周身氣場告訴同為男人的他,這個人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何肆嗤道:“怎麽?你也知道怕?”
醉酒男人嘴硬,“我又沒做啥,我怕什麽?”
“沒做什麽?”他冷笑,又吸了一口煙。彈掉煙灰,丟了煙,在地上踩滅。
醉酒男人沒反應過來時,
何肆揪起他的衣領,連求饒的機會也不給他,將他往偏靜已經無人居住的破敗木屋裡拖。 ·
夏小意緊緊牽著夏初的手,雙腿發軟,全身無力。淚止住了,卻還是呆呆的,同手同腳。
夏初歎了口氣,背起她。
“嚇成傻子了?”
“沒有。”
“我看離傻子也不遠了,我是不是說過讓你別跟同事走太近?”
提起這事,夏小意不可控制的嗚咽了一聲,這樣的滋味可不好受,心口比受了傷還要痛,像被人用刀子狠狠地刮了一刀。
“我以為我和她已經是朋友了。”
“朋友會把你丟下?”
她不出聲,一閉眼就有眼淚淌下來。
夏小意在他衣服上擦掉,忽地想起小的時候,夏初也這樣背過她。
還是剛來姑姑家沒多久,讀一年級發生的事情。那天發高燒,在課堂上吐了一地。老師打電話給夏筠青,夏筠青在開重要會議實在脫不開身。學校裡沒有醫務室,老師惦記著自己初中部還有課要上,給她衝了感冒藥讓她在辦公室休息。
燒的渾渾噩噩間,有雙涼涼的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給她擦鼻涕眼淚。夏初當時也不大,她不記得他是怎麽背她去的醫院,隻記得那個安全可靠又溫暖的脊背。
說起來,她算是夏初帶大的。夏筠青工作忙,大多時候無暇顧及他們倆。至於父親,可有可無。
夏小意想,夏初是她安全感唯一的來源,是最信任的人。所以身處險境,腦子裡想的是夏初,喊的也是哥哥。
“哥哥。”
“嗯?”
“你放我下去,我自己走。”
“老實待著,我沒嫌你骨頭硌得慌,你也別嫌我弱雞。”夏初難得不逞口舌之爭,隔了幾秒,嗓音沉沉,“早知道我就不去搬什麽鋼琴了。”
她給他拍去衣袖上沾的灰塵,剛哭過,鼻音很重,聲音糯糯的,“哥哥你別怪自己。”
“我怪你蠢。”他暴躁道。
卻生不起她的氣。
他又能怪她什麽呢?一個簡單好懂容易被騙的還沒長大的小孩罷了。
夏小意被罵反倒鼻涕為笑,扯了扯唇角,露出淡淡的笑意,“何肆留在那裡,會幹嘛?”
“不知道,打他一頓吧,要不是要帶你回去,男男混合雙打都不夠解氣。”夏初憤懣不平的說。
她問:“何肆哥哥會打架嗎?”
她那點小九九,夏初看的透透的。
知妹莫若兄。
他回答她,“聽渝哥說,何肆高中是校霸。用不著你操心,何肆不會打不過。”
校霸?
夏小意吸了吸鼻子,想象了下,穿緊身褲豆豆鞋開鬼火染五顏六色頭髮的何肆。
她忙搖了搖頭,把想象出來的畫面給晃了出去。
那一定是何肆的黑歷史。
不忍直視,呸,不忍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