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肆把東西放進後備箱，站在車邊，數著時間等她。

　一分鍾過去、兩分鍾、三分鍾……

　在等到第九分鍾的時候，她抱著一捧花回來了。

　不知是她走的太急，還是太陽太大，少女臉頰微紅。懷裡的向日葵讓她捧的，格外好看。

　“哥哥，花送給你。你還記得高中畢業的時候，你送給我的向日葵嗎?我送的跟你送的，不是一樣的寓意。你送的是陽光，我送的是——

　入目無他人，四下皆是你。”

　風掠過白紗裙，掀起平靜胸腔中的波瀾。

　何肆不是第一次收到花。

　可從來沒有哪一次，是這樣快被翻騰的海浪淹沒。

　心潮澎湃的。

　·

　回宿舍的這段路，路上有認識同學的叫她，夏小意頭重腳輕，分不出空給回應。

　她一腳踩進了海面，掉進幽深的海水裡，沉沉浮浮，探不到底，每一個腳步都猶如踩在棉花上，沒有實感。

　她剛剛，都說了些什麽！

　膩歪！

　太膩歪了！

　她收拾收拾去世得了。

　無顏再見何肆。

　不，那不行。

　人還是要見的。

　有些膩歪話，也還是要說的。

　宿舍裡沒開窗，味道捂在裡面。夏小意推門進去，就聞到了很大的螺螄粉味混著飯菜香。

　她捏著鼻子走到窗邊開了窗，“今天不冷，可以打開窗透透氣。”

　三個室友一見她回來便圍了上來，將她包圍住。

　室友c搬過凳子，室友b拉拽她坐下，還沒開始八卦。

　室友a一隻手放在她的額頭上，一隻手放在自己額頭上，“怎麽了女鵝，臉怎麽這麽紅，是不是發燒了?媽媽的乖女鵝嗚嗚嗚。”

　夏小意:“……暫且先不說有沒有發燒的事情，我什麽時候成你的女鵝了。”

　室友a去端了飯碗過來，邊吃邊說:“不要在意這些細節，不是發燒?今天外面這麽熱嗎?”

　室友b給了室友a一個白眼，左眼“八”字，右眼“卦”字，“約會怎麽樣?有沒有這樣那樣?”

　室友c:“看來約會玩的挺開心。”

　夏小意雙手捧著臉，用微涼的手給自己的滾燙的臉降溫，“還行。”

　室友b催促，“說說說說。”

　室友c也向她投來求知若渴的目光。

　室友a不知道慢了多少拍，拿筷子的手，拍了一巴掌大腿，“對啊！你今天去約會了！”

　夏小意:“……”

　室友b:“……我們群裡面聊吧。”

　室友c:“嗯，暫時孤立一下這個傻逼。”

　說完，她們各自回到自己的凳子上。

　留下室友a一臉懵逼，“幹嘛罵我?”

　【湯臣一品業主群】

　[室友b將“室友a”移除群聊。]

　室友b:好了，可以說了。

　室友c:說完再把她拉進來。

　室友b:別說，我現在還有點好奇她男朋友平常是怎麽跟她相處的。

　室友c:奇葩配奇葩，絕配。OK，下一個。小意選手，請開始你的發言。

　夏小意:假如你在追一個人，然後他沒有表現出抗拒。是不是就代表著，他也對你有意思?

　室友b:我覺得有！

　室友c:這種情況有以下兩種可能性，第一，他在吊著你，是騙錢騙色騙感情的渣男。第二，他對你僅限於好感，還沒到喜歡的地步。

　夏小意:他不是那樣的人。

　夏小意:我的想法和第二條差不多。然後我要怎麽把這個好感，快速發展成喜歡呢?

　室友b:繼續追繼續追！

　室友c:如果真的是人很好，這邊建議親親慢慢來哦。

　夏小意:你們男朋友都是怎麽來的呀?

　室友b:高三暑假吃散夥飯，他送我回家。我問他要不要在一起，他說讓我想想。然後我揪著他的衣領親了上去說老子說了算，他當時臉就紅了，然後就在一起了。

　室友c:同桌三年，老師發放。

　夏小意:……想退群。

　室友b:你這是羨慕嫉妒恨！

　室友c:你也會有的。

　室友b:我們想聽今天的約會細節，臉為什麽這麽紅?如實招來！

　室友c:+1。

　[夏小意邀請“室友a”加入群聊。]

　室友a:?

　室友a:聊完了?

　室友b:沒聊完你可以退群嗎?

　群裡一片寂靜，宿舍裡三人吵吵鬧鬧。

　室友a丟下手機鎖喉室友b，室友b大呼救命，室友c舉著手機拍照錄像留紀念。

　夏小意笑著背靠椅背，仰頭看天花板。

　也對。

　不著急，慢慢來。

　三年都等了。

　還在乎這一時半會嗎?

　·

　她走的太快，後備箱裡的零食來不及給她。

　何肆把向日葵放在茶幾上，整理買來的東西。

　奶白色的小羊拖鞋放在他的鞋櫃裡，顯得分外嬌小。

　她個子也小，矮矮的，三年過去，怎麽長也長不高。抓住他衣角握成拳的手也是，小的像個小孩。

　“喵。”

　適應新環境的貓，面對家裡新的物品充滿好奇。它跳上茶幾，貓爪在觸碰到花瓣被一聲“不能碰”嚇得縮回。

　何肆將念念拎到它的貓窩裡，給它倒上貓罐頭。

　橘貓對吃的毫無抵抗力，頭埋進貓碗裡，一心一意的吃。

　他擼了把貓腦袋，低聲輕笑，“大橘為重。”

　何肆拿起那捧向日葵，環顧四周，又覺得有念念在，不論放哪裡於貓於花都不安全。

　最終，放在了自己臥室的床頭櫃上。

　再回到客廳整理，拆開杯子的包裝紙盒。

　玻璃杯上一條裂縫映入眼簾。

　看來，得再買隻一模一樣的。

　想起她出氣似的摔完杯子又小心的過來哄他。

　何肆掩住唇。

　掌心下被遮住的笑意愈濃。

　犯罪感油然而生。

　·

　深夜宿舍裡，有人深夜放毒，有人電話煲粥，有人戰鬥峽谷。

　還有人輾轉反側。

　夏小意抱著醜萌猩猩，漫無目的翻著手機，荷爾蒙分泌過剩，怎麽也睡不著。

　人精神著。

　那些零食她沒拿，多了一個正當去找他的理由。不過就算沒有正當理由， 她也會去。

　夏小意的臉到現在還紅著，腦子裡不停的給她回播著她那些話。

　何肆會怎麽想?

　她要失眠了。

　夏小意的手機在晚上為了不打擾室友是靜音的，屏幕頂端跳出來一條新信息。

　她點進去看，何肆發來的——

　.:裙子很適合你。

　完了。

　這下是真的睡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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