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149.番外三
Part 4.
夏小意畢業以後,跟何肆一起回了蘭沭。
公司丟給了何錦渝,何肆則繼續經營著轉角和常回,當甩手掌櫃。
何錦渝有著更好的經商頭腦,更適合這一行業。一開始倒也沒拒絕,當時間久了,忙到沒時間回家,聚少離多,因為一點小事和夏初吵了次架後。他開始不樂意了,叫苦不迭。
何肆這才答應,會天天上公司打卡,工作幾個小時,空閑時間不多不少剛剛好。
早上下午接送他的太太上下班,還能有事沒事陪他的太太約會。
這天下了雨,何肆提前從轉角帶了些甜品去學校接夏小意。辦公室裡沒人,他放下甜品打算去教室看看。
夏小意剛好拿著試卷從外面進來,見到他在,“怎麽今天這麽早就來了呀?”
“小夏老師今天帶傘了嗎?”何肆笑著問。
她拉開凳子坐下來,放下試卷在袋子裡挑了個豆乳盒子出來,才回答他,“忘了。”
“淋雨了怎麽辦?”何肆屈指,敲了下她的腦袋。
夏小意吃著豆乳盒子笑嘻嘻的說:“不會淋雨的,你不是來接我了嗎?”
同事從外面進來,面對辦公室裡突然出現的大帥哥,有些不知所措,“你好,請問你是?”
另一位同事調侃,“一看就知道是小夏老師的男朋友啊。”
“她說我是她男朋友?”何肆看著她問她的同事。
夏小意被他盯得發毛,咳了咳說沒有。她結婚的事情,沒有告訴任何人,何肆平常接送她,她也都巧妙的避開了同事。
主要是不想被人問東問西,招惹口舌是非。
同事一聽這話,以為自己誤會了,連忙道歉。
何肆挑著眉,尾聲輕揚,“不是男友,是老公。”
兩位同事:“???小夏你結婚了?”
夏小意看了眼春風滿面的人,“……嗯。”
分發完甜品,她草草收拾了下東西,背上包包拉著何肆火速逃離了辦公室。
再問下去就沒完沒了了,更多的問題還在明天。
先跑了再說。
何肆撐著傘,笑看她,“生氣了?”
“沒有,就是被人八卦會讓人苦惱的,你以後不要這樣做了。”夏小意把包給他,讓他背著。
“知道了,小夏老師。”他自然而然的接過,背著她鵝黃配色的小挎包,“最近怎麽樣,還有人想換掉你嗎?”
“家長們也是擔憂我沒經驗太年輕,教不好。”夏小意慢吞吞的說。
何肆揉了把她的腦袋,“這是因為我們小意長的太可愛了。”
“別這麽肉麻。”她小聲道。
他笑出聲,懲罰似的捏了捏她的臉,“這都還沒老夫老妻呢,就開始不讓人誇你了?”
“不上車嗎?”夏小意輕輕揮開他的手,看了眼已經路過的車問。
“在這附近逛一逛,聽夏初說你們小學也是在這裡讀的。”
“對啊,這是我的母校。”
“小東西,你小時候是不是沒好好吃飯?怎麽比別的同齡小朋友都要小。”
“……我哥哥是不是給你看照片了?”
“沒有。”
“你們背著我私下交易。”
“沒有的事。”
“有。”
……
聊著天慢悠悠的走了一段路,進一家咖啡店的時候,夏小意看到了王子沐。
他似乎是在跟人談合作,一身正裝,剪了乾淨利落的寸頭,眉眼間沒了少年時帶著傲氣的張揚。
何肆點了熱可可,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他長得好看?”
“好看呀。”夏小意說。
他輕哼一聲,語氣酸溜溜的,“比起哥哥呢?”
“那還是你好看。”她衝他笑,解釋,“是我以前的高中同學。”
“過去打個招呼?”
“不用了,他好像在忙。我們待會去哪?”
“你想去哪?”
“你去哪我就去哪。”何肆托著腮看她,眸裡的溫柔藏也藏不住。
夏小意彎著眼,“我帶你私奔,你去不去啊?”
“合法夫妻,還需要私奔?”他低低的笑。
“一樣能啊。”
“行,帶哥哥去私奔。”
王子沐拿著文件離開咖啡店,那帶著笑冒粉泡泡的對話一字不落的清晰入耳。
他呼出一口氣,開車離開前又看了一眼坐在咖啡店靠窗位置的那個人。
如果沒有田小葵,他們是不是就能在一起?
他想,答案應該是不能。
他還記得她受傷以後他找田小葵質問,田小葵惡毒的說她巴不得她摔死。他們兩家有著生意往來,雙方父母在高一開學後的一場宴席上,有意撮合,甚至訂下過口頭婚約。是他當時礙著情面,沒有明確拒絕,這才導致了田小葵的偏激。
所以是他的喜歡,傷害了無辜的她。
即便如此,她也沒有對田小葵做出過不好的事情,也沒有將他拒之千裡。她在某種程度上原諒了他們,選擇和他們拉開一定的距離,她想要的僅僅是平靜的讀完高中。
作為條件,為了還她一個安靜的高中,他選擇和田小葵在一起,暫時遠離她。
他以為只要他想,他以後總有機會。可惜事與願違,後來他才發現,她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他。
王子沐苦澀的扯了下嘴角,在雨中離開。
她的眼裡是有光的,眸子乾淨透亮,笑起來時美好如人間四月天,似乎能包容一切。
只是她眼裡的那份光,她燦爛明媚的笑,永遠都不屬於他。
Part 5.
何瑾秋不待見她,夏小意也不自討沒趣,不往她跟前湊。
但她又擔心何肆,自己的母親、親人,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她害怕何肆會像她和夏忠一樣,在以後的某一天,難過遺憾。
所以她還是會想讓他和何瑾秋的關系緩和一點,起碼別那麽僵。
何爺爺不在的第二年春節,這年的初雪來的格外晚,除夕夜才下。
屋子裡熱鬧,何肆在沒人注意的時候,一個人去了後院。後院隻亮著燈籠,他站在空地上,置身黑暗裡,點了一根煙,微仰著頭看天空。
點點星火在他的手裡那麽的暗淡,他的身影在飄落的雪花裡那樣的孤寂落寞。
她心裡一痛,上前從他的身後擁住他,無力的安慰,“哥哥,別難過。”
何肆身形僵了一瞬,然後帶著笑說:“那老頭最愛看雪,每年這個時候都在後院賞雪來著,說是他和他的愛人在雪天相遇,一眼到白頭,只可惜老伴走得早,不然他得和他老伴手挽著手一起賞雪。這不是他賞不到了,我來替他賞賞。沒難過,哥哥就是有點想爺爺了。”
她聽他說的更心疼,何老爺子走的那年,錦渝哥告訴過她,他在後院裡坐著看雪看天空坐了一個整晚又一個整晚,把自己熬進了醫院,卻硬是忍著一滴淚沒落。
那天她把念念送他,他來找她時,抱著她哭的那樣壓抑。
他把傷痛都埋在心裡,不輕易在別人面前顯露。
夏小意哽咽了聲,“騙人。”
何肆轉過身來,用冰涼的手給她擦眼淚,“怎麽還哭了?都說女人是水做的,我們小意是眼淚做的?”
“你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她埋進他懷裡,還帶著哭腔,“你的手好冷,哥哥你抱抱我,我身上暖和。”
“行,哥哥抱你。”他環住她的腰,抱起她,手托在她的大腿處。
她圈著他的脖頸,和他臉貼臉,在他耳邊很小聲的說:“難過了跟我說說好不好?悄悄的說,就我們倆知道,小意不告訴別人。”
何肆低沉的笑了下,應了聲好。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紅了眼眶。
“爺爺說奶奶走後,是我讓他的老年生活變得不那麽難過。他那時候說,我哥哥姐姐都怕他,就我這壞小子不怕,可能是因為我和他一樣,都孤獨。”說到這裡,他深呼吸一口氣,“哥哥後悔了,後悔太早離開老宅去獨立。我應該在他身邊,多陪他幾年……”
“爺爺是去陪奶奶了。”夏小意拍拍他的後背,靠在他的肩上,哭到抽泣,斷斷續續的說著,“以後每年的這個時候,我陪你一起看雪好嗎?你和我一起,我們一起白頭,去完成爺爺的那個願望,以後我們老了就手挽著手在院子裡賞雪。”
何肆輕勾了下唇,微顫的嗓音裡帶了不易察覺的哽咽聲,“嗯,以後我們一起。”
良久以後,她抹幹了眼淚出聲喊他。
“哥哥。”
“嗯?”
“待會給媽媽打個電話說新年快樂吧,給你媽媽,”夏小意停頓了下,改了口,“給我們的媽媽。”
何肆隔了很久以後,才回答,“嗯,聽我們小意的。”
已過了零點,辦公室裡冷寂。
何瑾秋接到電話覺得意外,“我以為你不會想到我。”
“媽,新年快樂。”何肆說。
她怔愣片刻,好久以後才回過神。這是何肆六歲以後,第一次叫她媽。
何瑾秋眼眶慢慢濕潤,點了點頭,“嗯,新年快樂。你大了,你的婚事婚禮你自己做主,媽會來參加。”
掛斷電話後,何肆前所未有的在跟何瑾秋的通話後感到輕松。
他回到臥室,掀開被子躡手躡腳的上床,給睡熟的人蓋好被子。看著她恬靜的睡顏,何肆無聲笑開。
在這天的除夕夜裡,他終於明白了自己喜歡她的真正原因。
不僅僅是因為她執著固執的愛他,更是因為他的小姑娘永遠都善良溫暖,早已成為了他生命裡的光。
Part 6.
夏小意的孕期並不好過,孕吐反應強烈。好笑的是,她吐,何肆跟她一起吐。
夏初剝著橘子說風涼話,“嘖,真不知道誰是孕婦。”
何肆喝了口水,忍下胃裡的翻江倒海,“這叫妊娠伴隨綜合症。”
夏初一半橘子給夏小意,另一半用來堵他的嘴,“少秀,可別到時候我妹妹一看到她老公就惡心。”
正中下懷,何肆一頭黑線。
夏初幸災樂禍的笑。
不過最後還是沒能如夏初所願。
到了後期,因為偏瘦過輕的體重,見了血,提前住院。何肆在病房裡守著她,整夜睡不著。
原本不怎麽信神佛的人,去廟裡求了保平安的紅繩。虔誠祈求,保佑他愛的人歲歲平安,長命百歲。
直到在手術外等候漫長的兩個小時,聽到母子平安的消息,他才終於放下心。
那天年滿三十三的老父親抱著那柔軟的小小一隻時,熱淚盈眶,看著疲憊的愛人,滿眼心疼,失了聲音,不知如何言語。
夏小意的身體恢復了些,有了力氣,但她總害怕抱他。因為太小太柔軟,她害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會傷到他。
提前半個月來到這個世界的孩子,比其他嬰兒更加瘦小。
用夏初的話來說就是像隻又瘦又小弱不禁風的紅皮猴子。
幸運的是,他不負眾望,在健康的好好長大。
家裡請了育嬰師,加上還有夏初和何錦渝,好幾個人輪流照顧他。紅皮小猴子逐漸圓潤,變成了白胖大小子,吃嘛嘛香身體倍棒。
白胖大小子姓何名予逸,何予逸,諧音何遇意,有著“遇見你予我安逸”的含義。
是父母愛情的結晶,是伯伯舅舅的小甜心,奶奶姑姥姥的心肝小寶貝。
三歲以前,何予逸小朋友是家裡眾星捧月的存在。
三歲以後,在何肆的放養下,予逸小朋友的小惡魔本性開始暴露。欺負念念老貓、搶奪夏初畫筆、踩踏院裡小花、氣哭何奕大哥等此類事件,比比皆是。
長得可愛加上認錯態度良好的緣故,又屢次都能輕易得到原諒。
夏小意拆掉念念頭上的蝴蝶結,摸著貓咪被薅禿一小塊的頭頂,瞥了眼在角落罰站的小背影。歎了口氣,“你小時候也這樣調皮嗎?我哥哥說我小時候很乖的。”
言外之意,是不是遺傳了他。
何肆樂不可支,“沒,我小時候沒調皮過。”
“真不知道像誰。”
“你猜猜咱兒子在幹嘛。”
“罰站……?”夏小意抬頭去看那個小背影。
只見何予逸小朋友頭部發著異樣光芒,細聽還能聽到咯咯笑聲。
她上前,一把奪過他手裡的手機,氣的太陽穴突突跳,“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嗎?罰站的時候還玩手機。”
何予逸小朋友雙手背在身後,用黑葡萄似的布靈布靈大眼睛看她,乖巧的說:“我幾道錯了,以後不費了。”
這話落進夏小意耳中,無疑同等於“我知道錯了,下次還敢”。
趕在她要被氣到吐血以前,何肆抱走了小團子出去教育。
在散發著花香的庭院裡,何肆單手抱著何予逸教他識別花的品種,摘下一枝鬱金香放在他的小手裡。
“待會進去的時候把花送給媽媽,要給媽媽道歉。”
“媽媽凶。”
“媽媽多溫柔呀。”何肆戳了下他的小肉臉,“媽媽因為你吃了很多苦頭呢,你在媽媽肚子裡的時候就不乖,讓她睡不好覺吃不好飯。後來你出生了,也不讓人省心,媽媽整日擔心著你,怕你磕了碰了,著涼熱了。”
何予逸眼裡蓄了淚,癟著小嘴委委屈屈,“那我素壞蛋嗎?”
“如果有人在你的頭髮上夾蝴蝶結,拔掉你的頭髮,你覺得壞不壞?”何肆溫和的問。
小團子沉默了會,說:“壞,會痛痛。”
“你對念念做的就是這樣的事情。”
“可是我只是想跟念念玩,讓念念漂釀。”
“也許念念並不需要呢?”
“……”
何肆輕輕拭去他的眼淚,告訴他,“予逸在媽媽那不是壞蛋,媽媽為予逸做的那些都是毫無怨言的,因為她愛你,所以想要我們予逸成為乖孩子。”
何予逸掙扎著下地,帶著花跑了進去。
何肆慢一步跟上,看到他蹲在念念面前握著念念的爪子跟它握手言和,在夏小意面前舉著花花道歉。
他揚起唇,覺得欣慰。
下一刻被小肉球砸中,何予逸抱著他的大腿仰起頭笑著奶聲奶氣的說:“謝謝爸爸~”
何肆拎起他,走到她面前,吻了下她的額頭,笑道:“咱兒子還能像誰。”
哭起來笑起來的小模樣,都像極了你。
總能讓他在他身上見到她小時候的影子。
Part 7.
轉角新來兼職的三位小姑娘聚在一塊興高采烈的討論著,討論這家甜品店的何老板。
老員工大壯無奈搖了搖頭離開,心裡想著別想啦姑娘們,何老板名花有主了。
“何老板真的好帥呀,衣品還特別好。”
“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他已經三十多歲了。”
“嗚嗚嗚真的,何老板每天的衣服加上各式各樣的配飾,幾乎沒重過樣。”
“何老板的衣櫃是個謎。”
“還都特別貴,你們知道嗎他上次戴的那個發帶,帥歸帥,價格四位數!還有之前戴的一個腕表,可以付一套房的首付了!”
“話說你們有沒有發現,這幾天,何老板穿的都是基礎款白襯衫黑褲子?”
“他的衣服不都是基礎款嗎?”
“誰說的,之前每次都有精心設計的小細節和亮眼的地方,這幾天都是很普通很普通的基礎款啊,配飾也沒有了。”
“那你去問問。”
長發小姑娘咽了咽口水,到底是忍不住,上前去問緣由。
何老板不疾不徐喝了一口養生紅棗枸杞茶,低眸轉動婚戒,聲腔帶笑,一臉的寵溺,“何太太說,年紀大了就不要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當家的都發話了,哪敢不聽?”
“太太……”長發小姑娘一愣,受不住打擊的轉移話題,“對了何老板,上午的時候有個小姐姐放了幾袋童裝在我們這裡,說是讓你捎回去。你認識嗎?”
轉角的門被推開,發出聲響。
何肆抬頭看著她抱著小團子,慢慢朝他走過來。他勾起唇,笑道:“認識啊,那是我太太。”
是他此生最愛。
Part 8.
某一年過節回去陪夏筠青,何肆在她閨房的書桌櫃子裡面,發現了他送給她的那本童話書。
他拿了起來,隨手翻開看了一看。看到曾經年少文青時期摘寫出來的段落下那行不屬於他的小字。
何肆先是一怔,良久良久,指尖落在那行字上,唇邊漾出一個好看的弧度。
多年以後,夏小意偶然間又打開了那本讀過好幾遍的《小王子》。只見她的字下面,不知什麽時候多出了書原主人的字跡——
“你是我星球上唯一的一朵玫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