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合同是薑舒梅的習慣，她很少會選擇達成口頭協議。

　就連和寒小楓做生意，也是專門立了字據。

　畢竟人心難測，薑舒梅更相信規矩。

　收好合同後，薑舒梅朝兩人微微一笑。

　“那就麻煩您二位先送我回家了。”

　路上自然平安無事。

　郭德業都覺得這錢賺的有點太輕松了。

　謝仁今天見林天樂被震住了。

　短時間內摸不透薑舒梅的底細，是肯定不會再出現的。

　他們不遠不近地跟在薑舒梅身後，和逛街也差不多了。

　薑舒梅到了門口後朝兩人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可以“自由活動”去了。

　回去的路上，牛治忍不住問郭德業。

　“真是個又輕省又便利的活，也不知道這活能乾多久。”

　他們倒不會覺得薑舒梅發不出工資，畢竟是大林介紹的，這點信譽度還是有的。

　不過大林也說了，薑舒梅是以後要考大學的人。

　滿打滿算也就一年多的時間。

　到時候可就沒這種好事了。

　郭德業搖了搖頭，“不知道，先看看吧，這段時間咱們也得帶點腦子，人家雇咱們是為了安全，我們也不能雙手插兜等有事再出手，平常跟著搬搬貨之類也是要的。”

　“那肯定。”牛治笑了笑，“咱們能賣的也就是這把子力氣了。”

　郭德業其實心裡也有點自己的算盤。

　他現在成天在家，經常被父母嫌棄。

　渾然忘了當初他把工作讓給弟弟的事。

　郭德業作為老大為家裡操心了一輩子，以前每個月的補貼全都寄了回來，自己一分沒剩。

　退伍金也給了家裡。

　最後啥也沒撈到，都成了家裡給弟弟娶媳婦備下的錢。

　再老實的人經歷了這麽多，也該知道為自己打算了。

　郭德業想著去做點小生意。

　剛提出來想讓家裡支援點錢，父母就開始嚷嚷了。

　表面上說個體戶名聲臭，做生意也容易賠錢。

　實際上郭德業很清楚，就是不願意給錢罷了。

　上次被林天樂叫出來喝酒時，郭德業喝的有點多，該說不該說的全說了。

　林天樂這次也交代他了，別看薑舒梅年齡小，卻很會做生意。

　讓他多看多學，和薑舒梅搞好關系。

　要是能被帶入門，以後的路就順暢多了。

　“老郭我先去買菜了，咱們明兒見。”牛治打算早點回去照顧妹妹，和郭德業在路口分開了。

　離開前沒忍住，又叮囑兩句。

　“對了，這次的事你還是別往家裡說……”

　幾個兄弟誰都知道郭德業家裡的情況。

　他是個孝順的人，可禁不住當父母的心都偏到咯吱窩了。

　只顧著拚命壓榨老大。

　但也不想想，人的心都是肉長的。

　再多的情分也禁不起這麽消耗啊。

　“我會看著辦的。”

　“唉，算了，清官難斷家務事，我也沒資格說。”

　等朋友走後，郭德業又站了一會才回家。

　回到屋子裡，家裡人正坐在桌上吃晚飯。

　和往常一樣，沒人等他。

　郭德業已經習慣了。

　“老大回來了。”郭母看了眼大兒子，又去敲小兒子的碗，“吃快點，磨磨蹭蹭的，難怪娶不上媳婦呢。”

　郭德權狼吞虎咽加快速度，夾起最後一塊肉塞到嘴裡。

　“唔，大哥快來吃飯啊。”

　“嗯。”

　郭德業應了聲，去廚房盛飯。

　只剩下半碗米飯。

　上桌後郭父看著有點不好意思，“家裡的米不夠了。”

　“哎呀，老大回來這麽晚，說不定在外面已經吃過了，要你操這份閑心?”郭母念叨著，“對了，老大明天去買兩袋米回來。”

　郭德業緩緩道，“我最近手頭有點緊。”

　“你們年輕人就是能花錢，多少也給造沒了，哪像我們那個年代喲，恨不得一分錢掰成兩半花。”

　郭母絮絮叨叨，幾句話說的郭德業抬不起頭。

　他在外面向來能說會道，回到家裡反倒無話可說。

　郭德權打圓場，“您別念哥了，他那麽多戰友，肯定得禮尚往來嘛。”

　“那都是什麽人呢，看你現在沒工作也不知道給介紹一個，我看都是狐朋狗友，沒事就別來往了。”

　聽了郭母的話，郭德業握著筷子的手指發緊。

　“我之前有工作。”只是讓給了弟弟。

　何況人家憑啥給他介紹工作了，現在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誰家也沒有多的空缺。

　可郭德業剛起了個頭，郭母已板起了臉。

　“你這是怪家裡讓你把工作讓出來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什麽意思?”郭母的聲音抬高幾度，“你是哥哥就應該讓著弟弟，現在對家裡有怨氣了?是不是對我這個媽也有怨氣?”

　一句一句，壓得郭德業根本開不了口。

　郭父咳嗽一聲，“好了，少說兩句，老大向來孝順，怎麽可能這麽想。”

　郭德權也跟著一起勸，這才讓郭母的臉色好看了點。

　“對了哥，你還沒說今天出門幹啥去了?是不是被那個叫林天樂的叫出去了，我聽說幾年前他是個熱心腸，以前還把工作讓給了朋友，是不是找你有什麽門路?”

　郭德權說完，飯桌上也安靜下來。

　郭德業隻得點點頭，“嗯，找我有點事，他的一個朋友被騷擾了。”

　他三兩句話言簡意賅地說了下。

　郭母發出冷笑，“人家怎不騷擾別人，就騷擾她?我看這姑娘自己也未必檢點。”

　郭德權的重點則在另一方面，“她有多好看啊?哥，不然下次我跟你一起去?”

　“不許去！”郭母發火了，“一看就不是正經人，才多大年齡就去當個體戶，你要找也得找有穩定工作的，最好父親是當官的。 ”

　“我倒是想找，人家未必看得上我啊。”

　“有啥看不上的?你長得多好啊，眉毛眼睛都像我，別說這種喪氣話。”

　郭父則問了個更緊要的問題。

　“那她給你多少錢?”

　郭德權和郭母也不爭論了，兩人目光灼灼地盯著郭德業。

　郭德業嗓子發乾，“沒要錢，大林的朋友，我怎麽好意思收錢。”

　郭德權撇嘴，“哥，你們這種人都愛這樣，講義氣是一方面，自己也要生活嘛，看家裡的米都沒了你也買不了，還得我明天帶回來。”

　郭母哼了聲，“別管他，讓他窮大方去吧，還是咱們老二有本事。”

　郭德業低著頭扒飯，一句話也不再多說。

　心裡卻暗暗做了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