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教授的目光，薑舒梅只能硬著頭皮。

　“我也不知道對不對，這只是我的一個設想。”

　就在薑舒梅想著不知道能不能蒙混過關的時候，猛地聽到拍桌聲。

　嚇了她一跳，差點打算再編個謊。

　卻聽陳文軒深吸一口氣，“好，好！”

　薑舒梅一抬頭，見到教授滿臉激動。

　“不瞞你說，這個項目是我的老師在主持的，可在關鍵步驟卡殼了。中間我們嘗試了很多方向，效果卻都不顯著，我懷疑我們被固有思維框住了，所以才給學生們布置了這樣一道作業，希望或許能有新的想法。”

　但陳文軒萬萬沒有想到，竟然能從一個大一學生這收獲這麽大的驚喜。

　薑舒梅作業中所提到的方向恰好是之前被他們所忽略的技術，乍一看有些突兀，但越想越覺得妙。

　陳文軒看到後便迫不及待地拿去實驗室和老師討論。

　兩人都認為順著這一塊，他們能邁出關鍵性的一步。

　真不知道該說薑舒梅歪打正著，還是她在這個領域特別有天賦。

　想到這裡，陳文軒凝視著薑舒梅，“你認識韓光嗎?”

　薑舒梅點點頭，“是我們系的學長。”

　也是當初報到後，帶著她轉了一圈的兩位學長之一。

　“他和我提過你，說你在進入學校之前，對這一塊已經有所研究。”

　韓光是學校的優秀學生，已經預定了保研的位置，陳文軒提前將他吸納到項目組中。

　雖然暫時只能做一些淺顯的打雜工作，但韓光在這一塊已經展露出了天賦。

　自從韓光提到薑舒梅後，陳文軒也留意到了這名女學生。

　發現她的確比自己想象中還有出色。

　原本陳文軒打算再觀察兩年，但從薑舒梅交了這份超越滿分的作業後，他已然下了決心。

　“薑舒梅同學，我想問問你願不願意加入我們項目組。”

　薑舒梅一愣，“可我才大一?”

　陳文軒笑了笑，“牛頓二十一歲提出了計算向心力的具體方法，愛因斯坦26歲時發布了《光量子》、《布朗運動》和《狹義相對論》的論文。對於真正的天才而言，年齡從來都不是阻礙，而是榮耀。”

　薑舒梅沉默了。

　牛頓曾經自謙地說他的成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而薑舒梅卻認為這句話更應該形容自己，她只不過提早學習了未來二十幾年的知識，絕非是教授口中的天才。

　但她同樣意識到，如果加入項目組，必然能做出一些貢獻。

　對於技術而言，最難的不是創新，而是選擇。

　當一個技術的發展通往多種方向時，每一次嘗試和探索都要花費巨大的時間成本和經濟成本。

　真理是謬誤的巨大集合體，只有排除了錯誤，才能探索出正確的道路。

　而薑舒梅作為一個未來的人，恰好能選擇出正確的路。

　然而這和薑舒梅給自己預訂的未來並不符合。

　她沒有多麽偉大的志向，隻想通過自己的努力再一次白手起家，讓自己和母親過上好日子。

　做生意是薑舒梅最熟悉不過的事。

　通過複製現在還未曾出現過的商業模式，以及對未來趨勢和政策的熟悉，她毫不懷疑自己會成為最先富起來的那一批人。

　而加入項目組，則意味著薑舒梅會走向科研的道路，即便做出再大的貢獻，也未必能轉換成金錢。

　薑舒梅一向是認準道路不會偏移的人，但面對陳教授希冀的目光，她破天荒地沉默了。

　“對不起，我知道這是一個對於大一新生非常難得的機會，但我需要仔細考慮一下。”

　薑舒梅知道自己的回答顯得非常不識抬舉，慚愧地低下頭。

　但聽在陳文軒耳中，卻成了另一種解讀。

　教授寬厚地笑了笑，“我知道貿然說這些話，可能給你帶來了很多壓力，但薑同學你真的是我見過非常有天賦的那種人，你對學習也有著超乎尋常的熱愛，我相信你一定能在這個領域發光發熱。”

　薑舒梅更慚愧了。

　她對學習的熱愛大多是因為好學生的身份可以給她帶來巨大的便利，就像省狀元能讓她結識的人脈和普通學生所能接觸到的是完全不同的。

　另一方面則是出於上一世的習慣，在一群男工程師中，薑舒梅只有付出十二分的努力，才能證明自己不被看輕。

　而當一個埋頭科研的人，和當一個把資本握在手中的人，能賺到的錢是截然不同的。

　思來想去，薑舒梅還是沒辦法給陳文軒答覆，對方也並不繼續給壓力，讓薑舒梅先回去。

　“不過你的作業本我還得留在這裡，就當做人質吧，歡迎你隨時來贖。”

　陳教授開了一個不符合年齡的小玩笑，薑舒梅勉強地笑了笑，離開了辦公室。

　後面還有一節大課，薑舒梅卻上的魂不守舍。

　就連坐在旁邊的同桌兼舍友都看出問題了。

　回到寢室，幾個女生圍住薑舒梅七嘴八舌地詢問。

　“陳教授之前把你叫辦公室，不會是批評你了吧?”

　“不至於吧，咱們學院的老師都很喜歡小梅的。”

　“難道是感情問題?你家模范男友竟然惹你生氣了?”

　薑舒梅搖了搖頭，“沒事，我就是有些決定想不清楚。”

　錢能帶來薑舒梅的並非物質上的滿足，更多的是一種安全感。

　上輩子她是個孤兒，有著倉鼠一般的囤積症，每個月看著銀行卡上的數額不斷上升的喜悅，足以抵消工作的疲憊。

　如果加入項目組，薑舒梅做生意的計劃幾乎是不可能再實現了……

　朋友們問不出來情況，對視一眼，決定讓薑舒梅一個人安靜一會。

　就在這時，宿舍門被推開，哼著歌的姑娘滿臉笑容地走了進來。

　“小雯回來啦。”張譯月和對方打了個招呼。

　蘇雯是外語學院的學生，也是京都的文科狀元，長相漂亮也有點小傲氣。

　但總的來說並不算難相處。

　今天的蘇雯顯得格外平易近人，從書包裡拿出兩大包奶糖。

　“請大家吃糖。 ”

　薑舒梅從繁複的思緒中回過神，攤開掌心任由蘇雯倒了一堆糖。

　“夠了夠了，今天有什麽好事?這麽大方。”

　“張開手。”蘇雯一邊給薛慧蘭倒糖，一邊笑著答道:“上次的英語競賽還記得嗎?”

　“記得啊，咱們的小雯可是十幾個學校比下來的第一名呢。”薛慧蘭吃人嘴短，誇起人來也格外賣力。

　蘇雯笑得更開心，“這個比賽不但有名次和獎金，也是選拔人才，這次政府對外采購設備，我也是隨行翻譯之一。”

　眾人一聽，驚的連糖都顧不上吃了，不由得讚歎。

　“太厲害了吧，這是多大的榮耀啊。”

　“嘖嘖，我看咱們小雯以後要變成外交官，給國家創外匯收入呢。”

　蘇雯也不謙虛，而是調皮地敬了個禮，“您就瞧好吧。”

　宿舍洋溢在一片歡樂的氛圍中。

　然而沒有人能想到，兩天后，蘇雯是哭著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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