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妹面館】

　僻靜老街的一家不起眼的小館，看似平平無奇，實際上只有某些特定的訪客，在掀開充滿年代感的黑藍色簾布後，才會看到一個古色古香的房間，看到那一排排猶如圖書館的書架一般林立的百寶閣。

　盡管早就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但秦仁每次都或多或少會有一些新奇的體驗，每一次來，那些百寶閣上似乎都會更新全新的一批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一株飄浮在玻璃瓶裡的人面花;

　一枚具象化的莫比烏斯金屬環;

　巴掌大的一尊青銅古佛浸泡在一汪腥臭黑水裡，面帶微笑;旁邊一口精致銀色歐式坩堝正在燉煮一隻小巧白嫩的玉足，異香陣陣;

　“……”

　看來自己退休的這段時間，蓉城的“地下世界”又發生了不少故事嘛…

　有些突兀，但也很理所當然的，秦仁不禁想起了去年夏天的那個夜晚遇到的那個他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孩兒。

　新的驅魔人啊…

　如今乾的怎麽樣了呢…

　望著這小小一方空間裡，秦仁不免有些物是人非的感慨，然而感慨的時間並不長，很快，就仿佛一對男女在圖書館的書架上抽出一本書的時候，忽然從書架的縫隙裡看見了對面的彼此一般，秦仁也驀然間從百寶閣的縫隙間，與對面一雙碧藍色的眼睛邂逅了。

　嗯…這兒除了自己還有其他訪客?

　那可真是貨真價實的稀客了。

　就算是以前做驅魔人的時候，秦仁也極少在阿翠這裡見到別的訪客，心裡正想著對方會不會是跟自己有過一面之緣的那個新驅魔人，那雙碧藍色的眼睛卻不知何時消失了。

　“驅魔人。”

　“?！”

　片刻茫然後，秦仁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轉頭一瞧，是那雙碧藍色眼睛的主人:一位雖然銀發碧眼，卻有著東方面孔的身著黑色旗袍的窈窕麗人。

　“你是…?”

　對方跟阿翠一樣直接稱呼自己驅魔人，莫不也是某位故人?帶著這樣的想法，秦仁略一思忖後，卻是從對方那熟悉的聲線瞬間悟到了什麽，愕然驚道:

　“阿…阿翠?”

　“……”

　“驅魔人，你這什麽表情…”

　“誒?啊，不是…你這個…”

　秦仁一陣撓頭，眼前這水靈靈的美女，居然是那個雞首人身的阿翠…

　嗯…雖然除去腦袋部分，阿翠在身材方面確實一直都不錯來著…

　不偏不倚，屬於那種頗具東方女人含蓄韻味的勻稱婀娜，跟眼前這個神秘美女倒是對應的上，只是這個臉…

　“咳…”

　不知道是不是被秦仁盯的久了，一向以從容慵懶的氣質示人的安翠，竟極為罕見表現出了微微的局促:

　“…驅魔人，伱來有什麽事兒嗎。”

　“呃…不是你找我的嗎?”

　“……”

　片刻的沉默，些許的尷尬。

　“那…關於你上次發的那個角，我…”

　“翠，你…你居然臉紅了?”

　“驅魔人！你還要不要談正事！”

　“哦哦，抱歉抱歉。”

　秦仁擺擺手:

　“但是你這個樣子…要不你還是變回來吧?”

　“怎麽?”

　阿翠顰眉，捋了捋額前銀燦燦的劉海:

　“不符合人類的審美?”

　“那倒不是，唔…阿翠，你的這個容貌，是可以任意變換的嗎?”

　“嗯。”

　阿翠點頭，說著隨意一揮手，跟川劇變臉似的，原本的銀發碧眼瞬間變成了紅發黑瞳，不過臉型依舊。

　“阿翠，說實話吧，你這種變臉不管怎麽變來變去，其實都屬於人類社會中的【網紅臉】，千變一律。”

　“網紅臉?”

　阿翠微微挑眉:

　“是好是壞?”

　“對於你的話，我覺得沒有好壞的說法，反正你想怎麽變怎麽變，那高興就好唄……你非要問我的話，其實不管對什麽人，我都更習慣她原本的樣子。”

　原本的樣子…

　阿翠眨眨眼，又一變，變回了雞首人身，秦仁望著她熟悉的樣子，順滑的羽毛，銳利的喙，水亮的圓眼睛，心頭沒由來的舒服多了:

　“嗯，好久不見，又漂亮了嘛。”

　“得了吧驅魔人。”

　阿翠搖頭輕笑，也不知道這驅魔人怎麽回事，明明他自己是人類來著。

　原本的樣子…

　不過想想他的話，阿翠心裡也有些說不上來的欣慰。

　“所以怎麽說?”

　“哦，關於這個角。”

　秦仁跟著阿翠，閑庭信步地回到了熟悉的櫃台前，阿翠拿出一張照片扔在桌面上，正是打印的秦仁上次發給她的小姨子的角角。

　“驅魔人，你得先告訴我，這角是哪來的?或者是誰的?”

　“什麽哪來的。”

　阿翠的語氣比較嚴肅，秦仁心中頓時也有了些數，但表面上則是漫不經心地撇撇嘴:

　“不是跟你說了嘛，是上面的人在搞什麽研究，就做了個這個東西的模型還是什麽的，讓我幫忙調查下，怎麽個意思?有來頭?”

　阿翠見秦仁沒上自己話裡的圈套，似乎也稍微松了一口氣。

　“如果是仿製品，那倒也說的通了，這東西要是真貨，那可不知道有多少魔裔要為之瘋狂了…”

　秦仁眉頭一皺:

　“這麽嚴重?”

　“魔祖的身體發膚，你說嚴重不嚴重?”

　“魔…祖…?”

　靠，還真是魔祖…

　秦仁張了張嘴:

　“那是挺嚴重的，早已絕跡的魔祖生物，哪怕一根毛發重現於世，都勢必引起魔裔，尤其是與其血脈同源的魔裔的瘋狂……不過這種仿製品，而且還只有一張照片，也能分辨出來這是魔祖的角?”

　“驅魔人，你說這話可就小瞧了蓉城的能人異士了。”

　阿翠口中的能人異士當然不是真的“人”和“士”，以【么妹面館】的手段，找一些天賦異稟的古古怪怪的魔裔並不是難事。

　“你仔細看這角上面的紋路。”

　“紋路…怎麽了嗎?”

　秦仁眯起眼睛，雖然初步判斷小姨子的角有點兒像鹿角的形狀，不過上面一圈圈的紋路倒是跟牛角羊角有些相似。

　“細看的話，那些其實不是簡單的紋路，而是銘刻的符文。”

　“符文?”

　“嗯，乍看起來只是普通的一圈又一圈的紋路，但放大之後能看清楚每個圈都有不同的抖動，我找人辨認了一下，可以確定，這個角按理說，應該屬於上古魔祖白澤。”

　“白澤?這是白澤的角?”

　……

　古史記載，“白澤獸，虎首朱發而有角，龍身。”一說“白澤為龍首綠發戴角，四足為飛走狀。”是一種祥瑞之獸，會說人話。

　西遊記裡，白澤是白澤是九靈元聖的徒孫七獅之一，以銅錘為武器，尊稱九靈元聖為“祖翁”，但更廣泛關於白澤異能神通的說法，是《符瑞志》記載的一段故事。

　【澤獸，黃帝時巡守，至於東濱，澤獸出，能言，達知萬物之精，以戒於民，為時除害。賢君明德幽遠則來。】

　意思是說黃帝有一次巡狩到東海海濱， 遇到了白澤，白澤“通萬物之情，知鬼神之事”，給黃帝說了很多事情和道理用以告誡百姓，為社會除害。

　……“知曉萬物…唔…人類的這個說法我也有耳聞，不過據我說知，魔祖白澤其實具有某種生命本源神通，可通萬物之靈，可愈萬靈之殤，曾被奉為母神，據說有生死人，肉白骨的能力，以至於上古時期的人類中一直流傳，食用白澤的角可以長生不老什麽的。”

　“那不成唐僧肉了…”

　“你們人類本來也吃鹿茸啊，魔祖的鹿茸功效誇張一些也合理。”

　這都是閑話了，總之現在真相大白，小姨子的魔祖身份有些讓秦仁意外，但秦仁聯想到更多的，卻是程思雲和佟璐的身份了。

　如果小姨子是魔祖，那她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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